A+A-

三人在一边搭不上手,也不知周显只是装睡,只在屋中团团转。

丫鬟替周显擦洗完,向三人告了个罪,便端着水盆走出屋去了。

其实周显的担心完全多余,这李定国是个异数,只娶一个老婆,倡导一夫一妻,别人家的丫鬟有可能陪枕,他家的丫鬟却断然不会。

周显等那丫鬟走远,睁开眼道:“你们可千万别走,要不你们上床来,咱们挤挤,一闭眼,一晚上就过了。”

何进刚见周显睁眼,笑道:“原来醒着,害我们担心,嗯,这床甚大,睡四个人也不成问题,只是现在不是晚上,天色还早呢,不到睡觉的时候。”

周显酒后脸红,旁人看不出他尴尬,吴其关心道:“醉是真醉了,糊涂了,今晚只怕回去不了。”

赵老蔫道:“我看是掉进了温柔乡,巴不得天早点黑才好。”

周显赶紧摇头道:“留不得,留了今晚还要喝,可受不了了。”

吴其道:“可也不便就走,不如你先睡一觉,下午咱们叫醒你就是了。”

周显也正难受,当即点头应下,闭上眼真睡。

到半下午时,吴其把周显叫醒,到门口找丫鬟借梳洗器具,好让周显梳洗了去向李定国告辞。

丫鬟怕被责骂,非得进屋来服侍周显起床。周显趁梳洗的功夫,把已经提升为提督的事情与三人说了,顺便恭喜他几人不日便可荣升参将。

三人听说周显升了提督,俱都欢喜,但对周显的恭喜却并不怎么显得高兴,尤其袁何二人,想起午间受的折辱,更是大感冤枉。

周显向李定国辞了行,回去让铁力整理出副将、参将等人员名单,次日李定国来巡视,便借机交了上去。

李定国先前只窥见一斑,是日看见全豹,益发想要练兵,言谈间多有急迫和惋惜。

下午,一应印信、手续等送到周显军中,周显做了提督,铁力仍旧称监令,张千灵做了副将,三人分别做了参将,团一级的副职有的由上校接任,有的由军师接任。

造成这样的混乱,主要是两边军制不一样,周显搞的是双主官制,大明军却只有一个主官的名额,铁力倒好说,如果到了下边还厚此薄彼。

就算主官不怨,威信和地位也会处于尴尬地位,所以索性来了个模糊应对,并不按一定的规则接任,日常管理上仍是照旧。

如此一来,这一套任命又不免显得不够严肃,弄到最后,谁也没太当回事。

李定国次日来周显军中督练兵马,随行同样也带着一众军将,小的是提督、副将,大的就是总兵、左都督、右都督等。如此多的同僚、上司,实在让周显疲于应付。

这些将领看见周显练出的兵也态度不一,有想学的,有艳羡的,也不乏妒忌他得宠的,更有背地里向李定国数落周显不是的。

李定国见周显士兵使用的火器式样奇特,心中一直好奇,只是周显不提,他也不便问。

王玺与李定国私交匪浅,看穿他心思,便借故讨来一把,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赞道:

“这铳用的好钢啊,有些像鸟嘴铳,只是铳管太薄太细,不会炸膛吧?为什么不做得厚一些?”

周显倒不是故意要隐瞒什么,只是为避免炫耀之嫌,没人问起,便不主动介绍,听王玺询问,当即答道:

“太厚了,管子一长,用起来就不方便,我正嫌它还是厚了呢。”周显本来想说比我以前用过的枪厚多了,只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王玺又试了试枪,由于他没有抵肩射击的习惯,加装了木托,反而觉得别扭,不住调整持枪的位置。

周显招手让士兵再送一杆枪过来,抵在肩膀上道:“这铳上加装了准心、照门,这样抵在肩膀上,便于瞄准,我先让士兵放几铳,提督大人一看便知。”

王玺笑道:“正想看看。”

周显举手招呼守卫过来,交代了几句,守卫一溜烟跑开,少顷士兵停下训练,退到一边,空出校场来。

又有十数个士兵扛着刷了石灰的长形木板出来,穿过校场,跑到对面靠山脚的围墙下插好,再跃身翻过围墙,想是到墙外清场。

李定国笑盈盈跟着周显走到持枪的士兵旁边,又有士兵搬来桌椅,供众将一起就坐。

那翻墙过去的士兵没多久便翻回一人,于墙头拿小旗晃了几晃。

负责指挥士兵的中队长看见旗语,当即下达装弹口令。

十余个士兵齐齐把枪托往地上一顿,空出一只手倒置了火药葫芦,拇指按住卡榫微一用力,取下硕大的塞子,拿尖头对着枪口一倒,却原来塞子是空心的,片刻间便把火药装好。

李定国与王玺对视一眼,默契的一点头,意思却是,这法子可以学。

这十余个士兵装弹十分熟练,动作一气呵成,片刻间便装填好火药。负责指挥的中队长继续下达口令,士兵齐齐将枪托抵肩。

众将颇感诧异,彼此交换眼色,少顷听那小军官大声汇报道:“报告中队长,一切准备完毕,可否开始射击?”

王玺不等周显回答,抢先问道:“他们是要打那边的木板?”

周显点头道:“嗯,这铳打的远。”

王玺道:“就算打的远,也至少该有百五十步的距离,还有什么准头,你该直接抬几块大木板过去才是。”

周显微笑着解释道:“我这铳管里有膛线,准头提高了不少,只是拉的浅了,不经用,所以平时很少进行实弹射击训练。”

王玺点头道:“哦,那打来试试。”

周显即令士兵射击,“砰砰砰”一阵响声过去,众军将自己军中也大量装备火器,又久经沙场、见过世面的,倒也习惯,对于燧发枪也不惊异,只等士兵取木板来观。

不多时木板取来,十之八九还是上靶了的,只是位置各不相同,有的打在中间,有的打在边缘,只一张木板完好无缺。

周显见打在正中心的不多,成绩并不算太好,解释道:“这些兵实弹射击的少了,如果挑我军中的射击好手来,他们练的多,就不同了。”

王玺却惊异道:“你说这些只是一般的士兵,你军中另有好手?还能打得更好?”

大明军的火铳多为手铳,铳管粗短,口径又大,论准头比之后世的气杆尚有不及,鸟嘴铳倒是稍好些。

只是局限于原材料,做工十分复杂,不利于大规模装备,且准头也不可能达到百五十步外。

王玺见周显军中大多装备这种新铳,想不通他哪来那么多银子和好工匠,已经是足够惊异了,再见到此铳能在百五十步外保持准头,还不是好手打的,便有些怀疑周显吹牛了。

靳统武也在一边看得怀疑,插话道:“你让你军中的好手打来看。”

周显见顶头上司发话,又派人去把单独在别处训练的神枪手叫来。

少顷神枪手到,现场装填火药,手里的武器大致形貌虽然相仿,管子却明显长些。

王玺看得奇怪,又问道:“这铳好像不一样?”

周显笑道:“只是做工精细、准头更好点而已。”

王玺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说道:“看看这神射手打来又是怎样。”

靳统武却道:“等等,既是神射手,铳的准头也更好些,不妨再退远些打。”

周显欣然应允,又再退了一百步,少顷枪声响过,取靶子来看时,皆中靶心位置。

靳统武除了是第三军总兵外,也兼前军都督府都督之职,说白了就是李定国副手简军师,所以他知道的内情。

比之其余众军将又多了一些,晓得周显与李定国的关微妙系,只是他没有李定国的识人之明,又与周显接触的少,所以一直存着收服的心意。

周显兵马虽然不多,但其精锐程度,已足够让靳统武惊讶了,此刻见他武器竟也如此精良,不由暗暗忧虑道:

“以他这势头,不用依靠大明军,只要假以时日,也是能壮大的,想要收服,恐怕是无望了,搞不好将来还是我大明军的劲敌啊!”

第二军总兵高文贵见猎心喜,乐呵呵道:“这就是驸马爷你不够意思了,有这么好的东西,正该分些给你老哥我呢?”

周显既然来李定国麾下,便没打算把新火器遮掩下去,也早料到有人会如此说,笑答道:

“非是我藏私,实在是时间不够,高总兵请看,就这么点兵,还有好多人没摊上呢,就急着出兵了。”

高文贵道:“也是,制作此物肯定不易,单是这钢,都不知要多少好手匠人千锤百炼,制作就更不用说了。兄弟哪里去请了这么多高手匠人?做了这许多枪出来。”

周显见高文贵不再索要,这才把心放下一半,但一毛不拔显然不是处事之道,遂笑道:

“总不能让高总兵白开了回口吧?我这便从军中抽出三百杆铳来,算是给三位总兵大人做见面礼,望几位总兵不弃。”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