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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的情况很糟糕,过道上人挨着人,人挤着人,每向前迈进一脚,都得小心翼翼,都要提前打招呼,“注意啊,小心踩着。”

车内空气浑浊,热烘烘的,夹杂着汗味、烟味、酒味及不知名的味道,闷得让人透不气来。有座位的人很是让人羡慕,有的喝着小酒,嗑着瓜子,悠闲地闲聊着;有的玩起几人扑克,兴高采烈时还不忘了大叫几声;有的靠在座椅上静静地闭目养神……。

而没有座位的人就惨了,只有扶着身边的座椅站着,以防火车行进时晃动摔倒;有的因过长时间站立,脚已出现浮肿,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席地曲腿坐在过道内,但因过道狭窄不得不经常站起来让过往的人;而有的索性将头往座位底下钻,困倦极了管不了地上脏不脏,呼呼酣睡。

火车缓慢地向前行驶着。因车辆年久成旧,又严重超员,不断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还有节奏地震动起来,好像是爬坡老需要换档加油才能冲得上去似的。

寒冬冬和江雪怡在一个县城下了车,再转乘客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途颠簸,到达了一个黄丫坝的小镇。

一下车就看见,一个约十一二岁,留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姑娘,穿着花格子的新衣服和粉红色的新裤子,以及一双有点旧的解放鞋,双手高高举起一张歪歪斜斜写着“接江雪怡姐姐”的信笺纸,眼睛睁得大大的,在下车的人群中焦急地搜索着。

江雪怡弯下身子轻轻抚摸了下小姑娘的头顶,问道:

“你就是小山妹?”

眼前的小女孩睁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心里激动起来,“你……你就是江雪怡姐姐吗?”江雪怡笑着点了点头。

忽见小山妹鼻孔噏动,两腮一鼓,眼睛一眨,两颗泪珠顺脸而下。显然,等到自己想见的人,小山妹很兴奋,流下激动的泪水。

江雪怡轻轻拂去小山妹脸庞的泪珠,安慰道:

“乖,别哭,乖,别哭。你不是已经见到了江姐姐了吗。”小山妹不停地点头,但就是控制不停泪水往下流。

“乖乖,别哭了,再哭你江姐姐也要哭了。”看见江雪怡眼眶已湿润,寒冬冬赶紧劝道。

没想到这小山妹鬼得很,突然用手拭去眼泪,仰头就是一句:

“谁说我在哭,我是在高兴,见到我漂亮的姐姐,高兴得流点泪水都不行吗?”

说完,咬着下嘴,两眼似笑非笑盯着寒冬冬。惹得寒冬冬和江雪怡俩人对视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山妹左手拉着江雪怡,右手拉着寒冬冬,左边看一眼,右边看一眼,兴奋得拉着两人的手朝镇外走去。

镇外不远处的电线标旁,拴着一匹红褐色的马,比较高大,马背上垫着张用麻编织的布。小山妹说,她从江姐姐的来信中知道她会骑马,特地牵着她家的马来接她的江姐姐。

见有马骑,江雪怡很兴奋,牵过马绳,找了个高坎地方,脚一抬就骑上了马背,动作很娴熟。

小山妹牵头马,江雪怡骑着马,寒冬冬跟在马屁股后面。刚开始,行进的路虽弯曲但坡度起伏不大,可待走过两公里后,就开始朝高高的大山顶部进发。翻上山顶,豁然开朗,景色别有一番味道。

道路平坦宽敞,两边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呈半圆形状,绿绒绒的草静静地覆盖其上,其间还点缀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时不时还有青草味直扑鼻孔,不由得让人深深地多呼吸几口。

道路左边不远处,一群羊群悠闲地啃着草,一条像是牧羊犬的大黄狗在其周围不停走动着。

道路右边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骑着一匹大白马,扬起皮鞭“啪啪”地驱赶着羊群。极目远眺,山丘逐渐变高变大,向里延伸。

再远处,是悬崖峭壁的高高山脉了。

此时,看天上,夕阳西下,霞光映彩霞,光影照人间;瞧地上,连绵山丘,绿绒铺满地,百花缀其间。行走其间,说不出的心旷神怡,道不尽的心中感慨。

“你看,你看那儿,好美啊。”江雪怡兴奋得高声叫道。

寒冬冬顺着江雪怡的手势方向看去,在她们左边的远处,悬崖峭壁的山峰间有股清泉飞瀑而下,在山下形成一条小河,波光艳影的小河蜿蜒前行,绕过连绵起伏的山丘,穿过她们前行的道路,在她们右边的远处,又消失在悬崖峭壁的深处。

“太美了,人间真有如此美的地方,”江雪怡兴奋的吟诵起了陶渊明“采菊东离下”诗句,然后感叹说道,“假如有一天,当我疲惫的时候,在那飞瀑的旁边,盖幢小楼,养几只羊,栽种些果树,自家酿点果酒,生活自给自足,闲暇之余,坐在山丘上,看云卷云舒,听泉水叮咚,闻四季花香,你想想,这样的生活该有多美啊。”

“那我就在那小溪消失的地方,同样盖幢小楼,四周全部栽种上最好看的花,当鲜花盛开的时候,我就会折架纸飞机,飞机上写着:江雪怡,鲜花开了,快过来赏花,顺便带上你酿好的果酒。”寒冬冬说道。

“那你们要早点来哟,我在这里等你们。那时候,你们用不着什么纸飞机啊之类的东西,我给你们俩人来回传话不是更好吗。”小山妹话语天真,惹得俩人笑得开心。

再走一段路,就到了高坪坝,这儿却是另一幅光景。植被稀少,岩石裸露,土层薄而贫瘠,人们靠种植玉米和小麦等农作物生活。有七八户人家稀稀落落分散在山的半腰。

“爷爷,家里来客人了。”小山妹朝路旁一块地里正在干活的人高声喊道。

一个老者,干瘦精干的老者,赶紧放下手中的农活,双手朝自家衣服上搓了搓,擦去手上的尘土,快步走了过来,从衣服包里掏出一包烟,热情地抽了一支递给寒冬冬,被谢绝时,笑着说道:“好,城里人就是讲究,为了身体健康,不抽烟。”

江雪怡望着老人,估计有七十来岁了。那黄褐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灿烂的笑容遮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和辛苦劳作留下的沧桑,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地里忙个不停。

“老爷爷,天都快黑了,活是干不完的,快回家休息吧,别把身子累坏了。”江雪怡朝老人说道。

“哈哈,”老人爽朗地笑了,“谢谢姑娘你的关心,我这把老骨头活了几十年,也累了几十年,早就习惯了,这点活还扛得住。倒是你们早点回去,怕天黑了,路不好走怕跌倒。”说完,老人吩咐小山妹将客人带回家,好好安顿休息,自己干完这最后的农活就回来。

不一会,终于到小山妹家了。

“奶奶,家里来客人了。”小山妹高声朝屋里喊道。

“唉,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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