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翎做了一个昏沉的梦,他原先能将这些信息记得清楚,可如今全然忘却,念都被自己的梦境分割成了两种接壤相反的存在,他隐约记得这些信息对自己很重要,却无能为力。
我好生羡慕,我习惯了嫉妒……
精神疲惫,羽翎不知所措,他想被关押在那不需要思考的梦境中,最后轻松得将这一切遗忘。
抓不住的东西,又何必执着呢?这是无能为力得选择。
岭东怀刺,你到底让我背负了多重的债务。
窗帷婆娑起舞,远方山峦如巨龙般显露出它通红的心脏,灰色的光在尘埃中舞蹈,交错的光影中,仿佛映出了曾经的祭坛:
【从前没有时间,没有土地;万物混沌,记忆蒙尘。
往事如烟,转瞬即逝,河水冰封,化为虚无。
时间如湍急河水,谁也无法从中脱身。
待嫁的姑娘等待着丈夫,如同等待死亡的时刻。
她通身纯白,仿佛穿着白色的殓衣。
她注定死亡,婚礼的钟声回响;
带她去,带她去,飞来吧,降临吧。
永远为你奉上,年轻的姑娘。】
青天白日,今天的逐明之眼诡异而妖冶,广阔天空撒下缕缕白光,它不热,冷得让人心中发慌,但很亮,这些逸散的光芒在寻找新的线索,贪婪而迅捷的动作蜿蜒在陋巷之中,于此无路可逃的瓮中,选择决定了未来可以拥有的时间。
一步快步步快,一步错终身错。
胆量,气运,那双硕大的瞳孔在白到失真的云层之上耀武扬威,落叶纷飞,被光线缓缓揉碎。
我试图聆听自己的命运,心跳在缓慢得挣扎,它被囚禁在重力之中,枷锁不断收缩,圆形的穹顶在白色中失真,羽翎不知道眼前的世界为何被如此穿透,周边发生得怪事多了,他理所应当便一切都不信任。
对弱者地玩弄看来是很有意思得;
不怕鬼,不怕我未来崛起,就这般肆无忌惮得操纵。
可惜,我再也不会愤怒了。羽翎披上大衣,看着冷柜里凭空出现的食材,一点质问的力气都没有;
但愿我余生最后几天都能被你们如此悉心照料。
暖灯摇晃,内室中起了风,似有鬼魅在周边游走。
对失败者得欺凌可以存在多久……
惩罚多久才算数?!
我一直忍你们的得寸进尺,但,凭什么我非得一无所知!
请,给我依据。
罪徒于牢笼中出鞘,请求行刑!
风衣在这幽暗而明艳的区域舞动,羽翎拿自己的血注视着四周的冷眼旁观。
鱼死网破。
我等不了!就现在!
羁押得够久了!
自称鹉翎的猖獗少年两次折翼,凭鲜血依旧!
那九方阁的罪徒流浪,冻死在方漠之上!
怀刺东游的鬼不出枯江冰,它无颜称少年,但壮怀激烈!
大魏总领身葬丘陵于山水之间,魂葬雪山无愧于天地!
我羽翎,何时染上了这道德罪!
你们侮辱我……!
锐利出鞘,那是少年的傲骨,那是凝固的鲜血,那是放肆!
不懂规矩的少年在殿堂之上风华绝代!
我无所图,但,必须死得有尊严。
水母的少年站着死!
团长没有给你们丢脸。
白衣少年微笑,他的眼睛回来了,跟彼岸就那么对视。
【好久不见,岭东怀刺】
【我叫宸恢,提线木偶的血痕僵尸】
长袍厚重,羽翎一步步走上这登天的阶梯。
【它们都在等你,等你现在的眼睛。】
【那又如何了?你没有给我体面的葬礼,我只好自己来取,取我的战死沙场。】
【眼下就是你期许得到的体面吗,用决绝跟这世界靠别。】
【既然我看不到答案,那便交白卷好了。】
羽翎目光锁定那虚幻的逐明之眼,体内积蓄的能量荡然无存。
他做不出题目。
天同也就是绝代,天骄的战斗力是不如灼羽得,但他可是祖境呐……
瞧不起谁呢……!
念都双眸猩红得压着,他想找到那命运,那噩梦无休止得玩弄,丝毫不曾停歇!
凭借着武装,再放肆一次;
羽翎嘴角含笑,状态凌然;
说要跟你同归于尽,便要做到,你就给我死来!
压!!
恐怖的气息从这星夜长袍的身躯中爆发出来!
这是全新的身份,他要一条全新的道路。
宸恢字本心,中土陨星阁次道子,专属称谓乞手。
这位命修带着它全新的境界回来了。
理线,猖獗,意气,暴虐!
纵马巡游苍天无眼,取地八方换一大年!
探囊取物,无中生有;
光耀八方有少年,吾辈长歌射青缘!
百川归海蓄鲲鹏,我命有锁难送月;
酒水酣畅,大梦不觉!
再来,取我青丝来!
池塘水,内含三界,我言它,可吞天!
三千故友三千念,三千大念生三年!
取缔中枢泼墨故,长歌短戟有少年?
风华长恨难相见!
无名氏,桃花白月夜,承情芦苇,杯酒饮酸梅;
你我,可还有情谊……
我自云下横出一剑,换你哑口无言!
临世仙!
这是曾经宸恢到死都没有突破的境界,可在这第一阶段的封锁中,他回来了。
此刻,他压了灼羽一代青年!
马秋北?跪下!
掌灯?滚开!
逐明之眼,我来找你要答案!
遇见你之前规矩就是规矩,遇见你之后你就是规矩,原则是可以打破得。
一点红光,时光冻结,久违的感觉让羽翎有了拿捏一切的成熟与安定。
域外……
盘旋的阴影被星河看清,点,线,面
破!
粉碎的世界,消失的时空。
羽翎在半空中残忍的微笑。
狗东西,下来陪我!!
赔我这丢掉的年岁!
羽翎双手撕开眼前的空隙,一切都没变,但这身披星河的少年,风度翩翩!
那青天白日变暖了。
【满意吗。】
狼藉,平静,念都站在掌缘生灭的门槛,却到底是没有踹进去。
血腥味弥漫,彼岸虚化了很多,危险的气息凝聚,它有些暴走,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你要的答案,会来找你。】
【多谢。】
星河流动,羽翎收敛气息,转身离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对谁施展力气,但刚才自己得回光返照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逐明之眼的虚弱,但除了那一下,这位岭东怀刺并没有更多举动,他不再释放,没有目标他做什么都没用,难以改变现状。
耀斑充好了电,她呆呆得望着羽翎的背影,一件纯黑色的长袖衬衫将她衬得娇俏。
“你醒了?”羽翎转身,对少女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比天上的晨光柔软。
“对……,翎,你昨天,生我气吗。”
“没有。”宸恢披着橙黄色的长衣,一步步从窗外走回来,他没有遮挡耀斑视线里的天空,很小心得维护着她眼中的光芒。
“那……”
“既然你睡醒了,又不想见太阳,要不我陪你去看流星雨吧。”
“去哪呀?现在不是白天吗。”
“抹去这日光,我们直视星河。”羽翎含笑,“那一团白的云层之后,有白羊座流星雨。”
“为什么呀,我记得它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们这也看不到呀。”
“有得,只要我们去看,它就会出现。”
“……,好。”小姑娘傻傻得笑着,表情很生动。
羽翎带着光,屋内温馨,就像是被什么美好的事物填满了般。
我走后,你应该会好好爱护我的小姑娘吧;
记住,只是因为我来晚了,所以才拱手让你。
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
不,这辈子如果你做得不好,我会把她带回来,我会像孤魂野鬼一样盯着你,这是小哑巴最擅长的事情了。
很抱歉,不能陪你走得更远,但现在,是我在陪你看流星雨,对吗。
羽翎在台阶上领先半步,眼中是少女的长发。
她好像刚睡醒,脚步有些轻浮。
你可以得。我等你。
一步一步,上了小阁楼,屋内还是昨天黑夜的模样,但这次显然不是没有光的黑,是星河温柔的怀抱,是深邃而辽远的深蓝色,巨大而宏伟的星环,瑰丽而梦幻的色调,冷冽的合金与电子线路的碰撞;
文明的浪漫在于,用数量凝聚出超越体量的质量,理科生的浪漫,就是一点一点改变你早已习惯的生活方式。
欢迎来到未来,我的小姑娘。
“它很美。我的战友跟我说,看不见星河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我替他看见了,我参与了。我休憩于星河。”
羽翎双眸憧憬,这是我们的梦呀……!
很庆幸,死在少年,死在这我爬起来仍旧高歌的少年!
我不服输,我纵使被活埋,也要用鲜血在棺椁上写满对你的控诉!
我不服!
我不服这陈旧的时代仍旧用规矩压迫我!
我不服这苍老的木乃伊用自己的丑陋臆想我!
我死在星河,我见过星河!
我爱过。
我,荡然无存!
“翎……,谢谢。”
念都转过脸,耀斑微笑,然后吐了吐舌头回到她的星河,她眼中的天空被羽翎撕裂,是华丽的太空,是梦幻的星河,是那场他们一起看过的流星雨。
你满意就好。
星河漠然,手掌泛着灰色的光,视线有些模糊:他认不全秋裳分散出来的存在感,但现在,羽翎好像找到了些许痕迹。
“耀斑……”
“嗯?”小姑娘动了动耳朵,眼中有些许的疑惑。
“你,记得我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流星划过,从前好像也有少年对着白羊座流星雨许愿,她说,下辈子要再见这在寺庙中敲着木鱼的少年。
少女微笑,“是得,我们从前见过。”
————
歌词《Драконьяпесн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