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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向举人的话,黄岳猜想着说:“也许他们从岔道回来,那就不会这么快。”

这条岔道是他们不久前清理出来的一条通道,从山下通往半山腰。从正阳观下山是一条盘山路,左面十分陡峭,黄岳带着队伍从路中段挖凿出一条暗道,一直通往山下,并且对山下的山麓地带也进行了清理,在树林中做了标记,形成一条隐秘的通路,防备以后上山的路被庄王封死。

俩人正担心冷彪的安危,天色阴沉下来,一时间冷风凄凄,猛地一股风透心刮来,黄岳打个寒颤。他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云层阴郁,摇缀流溢,当即对向举人说:“冷彪他们出事了。”

向举人问:“你怎么断定?”

黄岳道:“火多,遇风必伤。”

向举人笑了:“亏你还经常跟周道长谈论易挂,都不知道火借风势,越烧越旺的道理?”

黄岳道:“阳火能借风势,阴火反而怕风,况且现在是阴风。”

向举人没话说了,叹气道:“现在可不宜去救人,再说救人也晚了。”

说着话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形疾奔上来,是跟着于挽云一起下山的马步方。

马步方跑的气喘吁吁,急着道:“二师父,冷彪的人……被打了,我跟五哥……五师父到的时候,迎面两个兄弟正带伤逃命,远处还有两个人被人拖着……看不清……不知是死是活,五师父让我回来报信,他……去救人了。”

黄岳的脸一下就黑了。

“冷彪呢,看到没有?”向举人问。

马步方摇头。

黄岳心里埋怨冷彪。你死人也死干净点,这样拖拖拉拉的,还让我兄弟搭进去,这是要买一送一?

“都跟我走!”黄岳一挥手,银百花一队人,林峰一队人,这队的首领还没回来,武老前辈一队人,还有黄岳自己的营队,大队人马出发了。

“等等,我去叫醒张老弟。”向举人还觉得人不够。张啸天一队人连夜运粮,回来就睡了。

“无须,这些人够了,你留守。”黄岳跟向举人一挥手,那意思就这样决定了。

来到山路的中段,铁臂刘一队人正在紧张地戒备,黄岳看了很满意。铁臂刘虽然武功差了点,可纪律性几乎是五队首领中最好的,黄岳就在考虑再给铁臂刘配个高手,这样这支队伍就厉害了。

“于挽云回来了。”有人激动地喊着。

只见于挽云背上背着一个,手里扯着一个,正拼力向坡上跑。背上的那位腿上和屁股上都插着箭矢,鲜血染红了下半身。黄岳突然一怔,这两人都是太灵的弟子,有一样的毛病,难道这只是巧合?

江西赶尸王太灵老师傅已经成了周禛的追随者,虽然他自己除了吃喝,就是跟周禛讨教道学,什么事都不做,可他命令徒弟一切听从周道长的安排。赶尸这一行不收正常人,除了没人收养的孤儿,就是有毛病的,太灵带来的几个徒弟也不例外,还都是残障人士,这俩人还算好的,只是耳朵听不清。

“各队听了,立刻全部压过岔路口,掩住上山的通路。”黄岳大声命令。

他估计冷彪这队人被陷阵军的弓箭手埋伏了,这俩人由于听不到冷彪的命令,没有从旁边撤退,一味在大路上逃跑。

于挽云眼睛发直,满头汗如雨下,嘴唇都变成了青紫色,这是用尽力气的征兆。黄岳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这是怎样的精神,楷模啊!

众人已经将两个伤员抬起来,黄岳过去扶住于挽云,没想于挽云一下子倒在他的怀里。

“快喂水。”铁臂刘身上没带水壶。

几口水下肚,于挽云悠悠说道:“我要开天……”

黄岳听不懂,不过赶紧答应他:“你要辟地也中。”

于挽云笑了,睁开眼道:“再世越女……她救了我。”

黄岳正奇怪于挽云怎么回来的这么轻松,这下解开了疙瘩。再世越女应该不只救了于挽云,大概还有冷彪的人,这个人情有点大。

来到山路的下段,黄岳令武老前辈和铁臂刘两队去山坡上埋伏,只留银百花一队和几个营中的手下在身边。不一会儿看到两个捕头上来,黄岳“呵呵”地笑,对银百花道:“你猜庄王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打官司的?”

银百花直摇头。他除了打架外,任何事都不操心。

“想打仗他有兵无将,他想等人,不想我们的人来得更快。”黄岳说话自信,胸有成竹。

“咱们还有什么样的人来?”银百花不懂。

黄岳小声说道:“一群和尚,你猜带头的是谁?”

“少林和尚?那有谁?”银百花直皱眉。

这一代少林和尚没一个名震江湖的,不知道是这些少林和尚不争气,还是藏得太深。

黄岳还没来得及回答,两位捕头已经来到近前,其中一个拱手道:“黄二哥,王德海有礼。总捕头让我来问问你,为何明知审案日期即将来临,却要大肆屠戮官兵,干扰我等办事?”

王德海脸上透出一股怒气,黄岳就知道黄杰在庄王面前吃了苦头。

眼见又是来找麻烦的,又要解释一遍,黄岳决定启发一下他们,快速解决。“这里就好像两个大人打架,你一个小孩子过来指手画脚,到底是谁在捣乱?”

两位捕头气得又是瞪眼,又是咬牙。这人说话也忒不讲理了!

黄岳也服了,这俩人没一个明白事理的。他只好换一套方法:“这么说吧,就以你之见,庄王在放马坡和神头崖驻兵意欲何为?”

王德海沉脸道:“自然是不放你等离开这里。”

“他巴不得我们兄弟离开。”黄岳冷笑一声,一脸不屑之色,“我这还是给他留个面子,不然就斩尽杀绝,这两处都不给他留活口!”

王德海都被他说傻了,另一个捕头不吃这套,不耐烦道:“你问来问去,不会自己说话?”

这位刚才都不跟黄岳打招呼,说话也在撒气。

“那是不放你们离开。你以为你们能够活的回去?”黄岳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王德海鼻子一哼,“我等是巡抚衙门的官差,断得了案子就办,办不成回去认罚,你们杀来杀去的与我等何干?”

“这个案子你们自然办不了,是不是回去之后就守口如瓶?”黄岳问。

“你是甚么话?自然要给赵巡抚如实禀报。”王德海皱眉。这家伙怎么说话乱七八糟的?

黄岳笑了:“你们不来就没事,来了还想走就走?”

两个捕头愣了。这话怎么跟江澄说的一样啊?

黄杰带来的这些捕头都是捕快中的高手,王德海二人也不例外,办过不少案子,见过大场面,只是现实中的严苛他们哪里晓得?连黄杰都完全不知道应付,更不要说他俩。

黄岳直摇头,这俩人也这么不聪明。他问:“你们可怀疑黄某盗了官银?”

俩人连连摇头。他们不信黄岳,不过金伯年还是值得信任。

“庄王这次陷阵军倾巢而出,既然我兄弟清白,那他来此作甚?”黄岳循循善诱。

“难道他……私自调兵?”王德海有点开窍了。

黄岳道:“他就是私自调兵。只不过他是庄王,这个事还是能大事化小,搪塞过去,可惜多了你们这些证人,把柄就落到了赵巡抚手里,赵巡抚可是皇上的红人。”

“这个……”俩人立刻冷汗直冒。

黄岳哼了一声,“你以为他这就是调兵这么简单,他这是无故兴兵,有叛乱之嫌!你们还不懂么?”

一路上庄王和江澄几次差点杀了他们,当时还以为是别人在气头上,现在想想黄岳说的这些话,就算他俩再笨也有所醒悟。

王德海当即施了一个大礼,低头道:“黄二爷,就请看在黄总捕的面子……看在黄总捕跟义侠的交情上,万望施以援手!”

另一个也明白过来,说着好话。

黄岳问明庄王那里的情况,然后对他们交待一番。

正阳观山门大开,一场唇枪舌战即将进行。

按说打官司对黄岳来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但是这次就很危险,因为他的对手是江澄。分析而论,黄岳终究是半文半武,以往的对手不过是江湖上的那些勇猛有余,智谋不足的武夫,而人家江澄那是纯专业,经历了多少次官场争斗,见识的场面也不是黄岳可比,还有一点对黄岳更为不利。

要给案子下结论,就控方与辩方的地位来说,控方即使不能做到铁证如山,也要在理由上更充分,由于江澄与黄杰商定要五五开,到时候如果双方争论不休,各有理由,那么最终也要判定金伯年兄弟有罪。当然抓捕金伯年肯定做不到,但是这样一来金伯年就从一个江湖旗帜人物变成为盗匪,这让群雄何去何从?如此情形对金伯年极为不利!

两个黑衣卫士进来左右站定,过了一会儿,庄王才缓缓步入山门。庄王爷头戴金色王冠,身着紫红蟒袍,雄视四方,浑身洋溢着王者之威,看来上次遇险没有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正阳观院子宽阔,四面摆好了几排桌椅,中间还留出一块平场,今天的审判就要在这里进行。

座位上空无一人,群雄远远地向这边望着,里面没有周禛和金伯年。庄王看了心里很是不爽。

迎接他的居然是黄岳。黄岳来对庄王拱手说道:“庄王大驾光临,这边请入座。”

庄王都不正眼看他,大声说道:“正阳观就没人了?居然来个小贼迎接本王。”

他贵为王爷,没人来迎接是周禛失礼,迎接的人品级低了也是周禛失礼。

黄岳转身回去。不一会儿金伯年走来,庄王一看到他就牙关紧咬,双目寒光怒射!

金伯年也凝视着庄王。在第一次看到庄王的时候,他就感到庄王的目光令人十分震慑,虽然他是鬼神不惧的人物,但是依然不能对抗庄王的目光,但是这次他已经能够承受得住。他对庄王拱手笑道:“庄王千岁,周道长因你偷施暗算,不耻相见,令金某代为迎接,休要见怪。”

“你!”庄王瞪大了眼睛。底下的话就说不出来。

一报还一报,黄岳可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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