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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一威在这里颇有名气,周禛为他惋惜道:“都说这位洪教头是条汉子,果然忠义,可惜就这样丢了性命。向冲,你们动手都没问清这些人可是官兵?”

向冲说当时洪一威只要对方让路,就没问话。不过这些人应该就是王爷的兵士,刀枪整齐,配合也是一致,只是不是军人的服饰。

“问不问无关紧要,问了兴许还难得回去。”张啸天说着,对向冲道,“向举人是当天就回去看了么?”

“那是。当时俺们一半都挂了彩,一个都走不了路,背回去的。到了就包扎伤处,三叔说这次是不成了,令俺们先退回家,他带了几个人去寻洪护院。一个没活,就背来五具尸首。”向冲摇头丧气。

张啸天说:“这人也大胆,靠得住人家就回转了?”

向冲一听笑了,“这你就不晓得,俺三叔心最灵,能觉出附近的人,二三十丈连大猫都瞒不过他。俺跟他练了几年,感觉也是有,可还是不准。”大猫说的是土豹,皮毛像极了树叶子,隐藏起来猎人完全不能察觉,只是气味瞒不过猎狗。

张啸天道:“原来如此。这次见了向举人倒要请教一二。”

“与其请教向举人,何不问我?”周禛笑了,样子那是相当自信。

张啸天不信。毕竟与周道长不熟,就看着黄岳,黄岳也是将信将疑,道:“我大哥三哥都出了夜眼,深夜赶路并不困难,只是时强时弱的,这功夫不稳当。感情周道长这是开了天眼?”

周禛的神观功夫是教门人都知道的,连中原三仙姑这种素未谋面的远地方人都能断言他有了神识,而金伯年黄岳这样的至交朋友居然毫不知情。说来就是隔行如隔山。

看着黄岳有些激动,周禛只是淡淡说道:“贫道何止开了天眼,少说神眼也是开了大半。你们内窍开的不好,夜眼自然就看不清。”

“那就要请道长教授一二。”张啸天心里直乐,抱拳拱手。

周禛道:“我这九华道派,练神观者不练命功,练命功者不练神眼,不过……不过就不说了。”本想多说两句,不过当前时间紧迫。

黄岳听得蹊跷,问:“这里面有甚么讲究?”

“神眼不单单能查精气元,还能观天精地魄,有违人道。但凡人练功,內练精气元,外收天地真气,若是有了神眼,那便不是收,是抢了,岂不是坏了世间阴阳?”周禛琢磨着道,“不过开个天眼神识倒也没甚么,说来也是容易。”

张啸天有些迫不及待,催促着何时能给指点,向冲也说。周禛禁不住二人撺掇,道:“隔日不如撞日,这就叫你们心想事成。贫道先为你们查探一番,易于开的就先开了,若是花功夫的只有改时再说。”

林峰不乐意了,叫:“先生啊,你还没教学生,倒是别人一句话你就让他心想事成,这个不公。”

周禛道:“都跟你讲了大半,你不上心,也不说个学字,那就以后再说。”这么一说林峰就想起来,周禛是说过这事,当时只当是他在絮叨道法,都没理会。

周禛令他们不要说话打搅。这时金伯年也来到近旁,周禛抬眼挨着个看着,一双眼睛黯然无光,却轮番盯着金伯年等人,看得众人毛骨悚然,只觉着那双眼里有甚是可怕的东西,眼前的周禛也似怪物一样吓人。

“这就走,去静室。”周禛说完,自个带头走了。

到了静室,周禛对众人发话:“义侠和张三哥都开了一半天眼,今日就他们和向冲三个,其余人要观就在这里静坐,切莫要出言。想走的就走,白家妹子你就出去吧?”

“我也要开天眼。”白愁慧听说要她走人,噘嘴不乐。

“就你开不得,看都不能看。你这胎里带的病根,两世的七魄不整齐,有空倒是能帮你调调。”周禛说着,目视白愁飞,意思就要他带了妹妹离开。

白愁飞瞪大眼睛道:“难不成这个病道长也能治得好?”

“能调的,只是花些时间。不过这个病等有了男人就好了一半,那时调起来就容易的多。”周禛说了,白愁飞当场跪到地上,扯住周禛衣袖不撒手,眼中哗哗地流泪。

为了这个妹妹他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去过多少名山,心都死了,没想真有人能治!白愁飞说话哽咽,央求周禛给妹妹看病,周禛爽快答应,说有时间就来安排。

白家兄妹出去了。周禛揭开布幔,露出张道陵祖师的铜像,自己先上了香,叫向冲上来也上香站到,要心无杂念。周禛手沾朱砂,就空中画了一道符,口中说道:“天赐威震万灵,地降震雷入腹……”急将左手掐个雷诀对着向冲胸腹虚点了两下,向冲如被击中,浑身抖了两下。

周禛话出之时,空中震动,似有天地应和,众人看着都不敢出大气。周禛叫上张啸天,将向冲轻轻放到旁边椅子上坐下。一会儿向冲缓过气来,脸上不知所以,周禛道:“你以后常记这两处地方,不出俩月,只管就比你三叔感觉更强,那时他就当问教于你。”

也叫向冲出去。叫张啸天与向冲一样上香,然后如法炮制,不过多点了一窍。张啸天显然比向冲有耐力,三窍点了一小会儿就呼吸自如,然后闭上眼睛,扫视中屋里的人物甚是分明,高兴地向周禛拱手道谢,不料周禛却摇头道:“此何足为奇?祖师爷面前,虽山崩地裂,肝肠寸断,也要气定神闲,心不能乱,张三哥可能做得到?”

张啸天自然知道含义,气沉丹田道:“任凭道长施法。”

周禛叫他闭目站好,尽力开大天目,张啸天依言做了,忽然天目处一空,一瞬间好似失魂落魄,那颗心猛往上窜!转眼间又是一切正常,天目之中格外明亮,那些的景象竟然十分清晰。

“大功告成,张三哥回边上坐一下。义侠你过来。”周禛说了,再燃三炷香上去,闭目合掌,就蒲团上跪拜下去。

金伯年燃香,合掌直立,周禛道:“义侠也要开三窍,只是你天目早开,六神难安,甚是有害。既已开了,现今贫道就开个全的,要你明察好歹,也好自驱污浊,再来个圣光洗护,解个孽障,义侠觉得可好?”

金伯年惊喜,道:“这些年的苦衷,道长居然一语道破,真神人也!”

“只是这样就要吃的些苦头,比张三哥方才更加难耐,义侠可与张三哥相问,做到心里有数。”周禛说了,看着义侠与张啸天交流几句。

这一来时间就有些长,外面的向冲叫一声:“周道长,饭已做好,早些吃了去接应三叔,不要耽搁久了。”

周禛回了一声,要他去房中等候。便又像对待张啸天那样对金伯年施用一番,却不要他施用天眼,而是要好好歇息,莫再劳神。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便要金伯年在前,几位兄弟在后坐好,自己口念咒语,手中一道金光冉冉升起。

朱雀渐渐汇聚而成,几个人都是一脸惊奇,然后就五脏六腑都不舒服,满面痛苦。“要出恭了。”林峰忍不住道。

“憋不住再去,须知际遇难得。”周禛看定金伯年,忽地说道,“将义侠拖后一些,他受不了了。”

众人抓住金伯年的胳膊,猛见金伯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运功挤出来,将暴戾之气化了挤出,你们帮下忙。”周禛神色紧张,急忙去喊。

张啸天运天目有所察觉,将一只手按住后背,叫黄岳按住前胸,指点着如何导引,林峰也来帮忙。

两口,三口,金伯年面色黄且发乌,已经瘫软下去,周禛急忙收了朱雀,招呼众人赶紧赶往茅厕。而众人一出门,他就颓然倒在椅子上,双目中是深深的忧愁。

义侠的房间里,周禛对向冲道:“不着急,今儿来的人多,等黄岳回来一块办了。”

金伯年等人已经整理完毕,没大一会儿也吃了饭回来。“不明白我何以会吐到血来?兄弟们何以无事?”金伯年活动着身子,显然已无大碍。

“你杀的人多,收的怨气自然就多。不过现在感觉如何?”周禛问。

“现在反倒身上痛快不少,只是人有点虚了。”金伯年说着就有点晃,白愁慧急忙扶住,要他去床上躺躺。

黄岳看了苦笑。这么下去,不多久就要多个小嫂子,岂不是情等着被她捉弄?但愿真像说的那样。

“你跟三哥都去里屋歇息,这里有我就成。”黄岳说完,就听院子里又有人在喊周道长。

白愁飞简直对周禛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的白愁慧却道:“这是周道长安排好的,唱戏呢。”

心想哪有这么巧的事,说来人就来人?其实这对周禛易如反掌,看看香头就心里清楚。

来的是彭大嘴和吴贤,身上都背了几只山鸡兔子。两个人一进门就端茶喝,然后彭大嘴道:“现在各处都被王爷的军士封了,几个想上山送粮食的都被打了,东西自然就被抢走。”

周禛问:“那二位是如何上来的呢?”

“这浣山还有俺大嘴走不通的道?闭起眼睛都知道他们在哪儿。”彭大嘴冲吴贤一点头,那意思你也说说。

“记得道长这儿有地图来着,拿来瞅瞅不就知道了?”吴贤显然做事仔细。

周禛说声好,就屋子里找了起来。说来这个屋子就是周禛的房间,因义侠一行没有好的屋子住了,就腾给了他们,自己跟俩徒弟住到了南边的杂物屋。

找到了地图,周禛将各个地点和大小道路一一介绍,吴贤彭大嘴也将官兵出没的地点指出,黄岳听着,一一做了记号。

“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次咱就干个大的。庄王爷人都没到,这些虾兵蟹将就胆敢如此,反了天了!想死,今儿个就让你血流成河!”黄岳一声吼,一拳锤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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