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岳已经有了安排,对林峰道:“接应向举人这一路,非银百花不可。你速去将银兄请来。”
林峰一皱眉,“不如我去。这条路我走过,关键是我们几个都在,让银兄单独去做这个事说不过去,万一抵挡不住如何向人交待?”
黄岳鼻子一哼,道:“刀不砺无光,剑不淬无锋,你知道甚么?”
银百花武艺很高,但他不吃武行饭,只能算半个江湖人,估计都没杀过人,做事放不开手脚,因此黄岳就要练一练他。练的出来以后就是好帮手,好兄弟,过不了关就该他倒霉。
林峰出去,周禛跟彭大嘴两个也走了。白愁飞道:“唐龙莫非是河北张家门唐飞的儿子?”
黄岳点头道:“正是。唐家是三弟的仇人,内中情形你想必知道。”
“晓得一些。当年唐飞被认作是祸害张重前辈的幕后指使,同门相残的败类,一家人在河北待不下去走了。后来就有人说去了南边,还闹出了事,是跟张三哥有关?”白愁飞说着就瞅里屋。妹妹在做什么?
黄岳讲道:“当年唐飞买通冷煞神,害了三弟的父亲,后来打听到这厮一家的去处,我与三弟几个就要去结果了他,可惜那里是军属重地,防守严密,一时间不好下手。那日三弟探到唐飞出了门,一时心急就直接下了手,唐飞在车里措手不及,被三弟砍了半只手下来。不过就那样三弟也被他伤了,没能取了他的性命。”
老五于挽云接着道:“这事后不久,襄阳王府就令官府捉拿三哥,因这事本就是唐飞惹的祸,再者张家拳一门在河北影响甚大,官府因此不管,以江湖恩怨为由推脱掉。唐龙不忿,带了人去找三哥报仇,结果三哥已有防备,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里屋张啸天说话了:“二哥你们声小点。左一个唐龙又一个唐飞的叨叨,叫我怎么躺得住?还有小慧,你这么捶个没完,大哥怎么睡的踏实?”
说话间银百花和林峰进来。黄岳先问了伤势,银百花说已经无碍,黄岳叫他稍等,自己出门叫来了武中辰等三人和冯家兄弟。黄岳当即说道:“接应向举人这件事就拜托银兄了。武前辈三人和冯家兄弟愿意与银兄同去,银兄觉得如何?”
冯清冯刚兄弟二人武功一般,打得一手好暗棋,当下冯清道:“有俺们兄弟在,纵然官兵众多也难偷袭,管教银兄断了后顾之忧。”
武中辰是道中前辈,向来以信义著称,是那种德艺双磬的名家,不过名望较银百花还是略有不如。这次他与好友及弟子三人出来走动,碰到这种事自然心中愤怒,当下表示愿意助银百花人一臂之力,共同进退。
银百花谢过他们的信任,当即就答应下来。黄岳叮嘱,说一定要大开杀戒,就算对方弃械投降也要暂时废掉功夫。银百花答应,几个人正要出门,正碰到向冲与周禛进来,立刻叫上向冲出发。
周禛身边又多了个山民,抬手一指黄岳,山民上来说:“这位黄二哥,昨晚你们的人又被官兵给截了。估摸着有三个人,头一个被捉住,后来两个只怕早听到了风声,看势头不对就跑了,至于走得掉走不掉就不好说。”
黄岳直点头,两眼放光道:“这位兄弟,当了官兵的面你可敢指证?”山民看看周禛,再看看黄岳,一脸为难之色。
黄岳一眼看穿,道:“兄弟你放心,首先不是我等要与官兵理论,是要你作证,动手也要有动手的理由,你是不会有危险。第二,你若担心家人安全,我现在就与你盘缠,办完此事你就与家人远走山外,也够个三年五载之用,不须有后顾之忧,你看可行?”当即从屋里拿出一把金豆子,递给山民。
山民连连点头。可是没见过这么多钱,想收又不敢拿,还是周禛帮忙接下。
黄岳一边要周禛把观里能召集的人手全部集中来这里,一边问明山民出事地点,算清楚路程。
周禛带群雄来到。黄岳先对众人行礼,然后对冷彪行礼,大声道:“昨日官兵除了截杀银兄以外,后面又拦截了三人,其中一位已经被抓。此仇不报,吾等江湖儿女有何面目生于天地之间?各位以为如何?”
一致的杀声!
黄岳依然担心。不要看这时同仇敌忾,真遇到事了一个打退堂鼓别的人也就不稳当,这种树倒猢狲散的事可不是遇到一次两次了。
他大手一挥,道:“既然诸位同心,就由冷兄与四弟五弟带上几位脚程好的,先去西路巡查一程,然后我等大队人马径走大路,一路扫平障碍,然后在龙潭观汇成一路,进击邓家青楼。诸位若有异议立刻言明,若无异议则要同生共死,奋力拼杀!”
“等等,我有个说头。”说话的居然是冷彪。
这里的群雄之中,冷彪的武艺首屈一指,与再世越女也是伯仲之间。冷彪为人孤傲自负,从来不曾屈居人下,收服他的心可谓实在不易。
冷彪一脸丧气道:“黄二哥你知道,我六合一门在中原虽然人多势众,可势头再大也担不起屠戮官兵的罪名。六合门就不管了,就我这冷家这么多人,想跑都跑不了,诛个五族那也是七八百口子人命,你得给我一条出路。”
有人接话了:“依着俺看,要杀就要杀了庄王爷,一竿子插到底才行。”
这个话可不一般,马上有人就问:“杀官兵就够翻天的了,还杀王爷,你想得出?”
先前的人道:“不杀了王爷,咱都跑不了。杀了王爷谁还记得咱的姓名?只是义侠跑不了,两全不得。”
周禛看看黄岳,黄岳还笑呵呵的,心里来一股气,要大伙儿静静,大声说道:“你们记住了:杀的是兵匪,不是官兵。王爷为何要强抢道观?就是为了收了正阳观的灵气,他要扯旗造反!再说了,这是王爷的亲军,不是朝廷的人马,与杀官兵两回事。”
本来这种事都不能当众说,现在顾不得这许多了!
大伙儿都愣住了。半晌有人问:“周道长怎知王爷要造反了?总得有个证据啥的。”
周禛无语。人们更加不安,一阵子议论后,又有人道:“听说这个庄王爷只是个郡王,大明朝开朝就在削藩,如今便是亲王也不过两三百亲军,这么多怎可能是亲军?”
这位是真有学问,顿时周禛的话就没人信了。人们一团糟乱,有的人都恨不得要走。
黄岳不慌不忙道:“冷兄,若是你被人命令不得不从,那是不是罪名就不大了?”
冷彪皱眉,寻思着道:“要是义侠令我去杀个人倒也说得过去,令我屠杀官兵这就有点说不通了。人家那话就摆着说,有人让你吃屎你去不去?”
黄岳笑了,道:“周道长的话其实是对的。诸位想想,小小一个正阳观,庄王爷为何非要拿到手里?那是正阳观有个秘密。”
人们都在点头。这话有理,没好处王爷没道理这么做!
“这里一无长生,二无财宝,三无佳人,王爷也不要财宝,那他为何?他只要皇位。但等此事一过,王爷的行径就要败露,那时谁人敢说你杀了官兵?你就是杀的贼人。”
说到这里人们又是一脸疑惑。你说王爷是反贼,可你要是告不倒王爷怎个办?
黄岳隔会儿慢慢说道:“至于这个秘密就不说,就如白木道长所言,此事他要秘奏皇上。不过话说回来,官兵也罢贼兵也罢,杀了人总要有个交待。说到这里,还真有能杀官兵的人,你们便说此人令你等杀人,这便是个交待。”
冷彪直摇头,“这个连孩子都说不过去。我知道你说的是义侠,可他也不是大将军,如何有这个权力?”
黄岳道:“你听好了,我只说他能杀官兵,只说这个交待说得通,并未言道他有这个权力。既然交待的清,便可救命,何必要个权力?”
说到这儿他看着大伙儿,大伙儿逐渐各个点头。是这个理。
“那我就给你们说件实事。当年大哥带头剿灭黄河帮这事大不大?”黄岳说完,不待有人开口继续道,“黄河帮为祸近二十年,官兵加百姓被杀,被迫害者总有数十万之多,当时剿灭了黄河帮,巡防总兵谢治曾对我兄弟言道,此功当活五万兵士,定要上奏皇上。诸位就想一想,既然我大哥活了五万军士,何以不能杀个数百兵匪?谢总兵现已升至安国将军,到了官府那里一问即知。”
人群中有人喊:“这不就行了?有事要担就担,担不了就往义侠身上推,想要个万全之策哪里有?”
又有人道:“是俺就认账,俺就是跟着义侠干了。哪个说穿了号衣就是天王老子了?”
黄岳不说话了,就看着冷彪,人们的眼睛也集中在他身上,不少人都露出鄙视。“你还叨叨着要做观主,连这个胆子都没得,省省算啦。”有人已经出言不逊。
冷彪终于点头:“干了。黄二哥,我知道义侠也是听了你的主意,你有何吩咐,冷某就是刀山火海也跟你们走一趟!”
黄岳大笑,道:“这不就结了?已经耽搁了太久,要马上出发。”
林峰冷彪带着一路人马走了。这支队伍还有鲁家兄弟和于挽云等十来人,比起银百花那支队伍还是强了不少。黄岳带着其余的人去静室喝茶,约好一个时辰后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