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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三人一惊,顿时也站了起来,齐道:“异兽下来了?!”

武问天点头道:“料来如是!这异兽端的狡黠,竟选这深夜之时走江入海,当真不可小觑!”

其余三人闻之骇然。孔理道:“这兽竟有如此灵智?”

武问天面色凝重,点头道:“或许它只是佯作不知我等存在罢了!今次雨夜走江,实乃骤然发难,要令我等措手不及!”

公孙奉沉吟道:“此番看来没那么容易得手。”

李铮双拳相击,大笑道:“事已至此,多思无益,我等修行多年,还怕它个畜生怎的!”

三人见他如此豪朗,也是精神一振,齐道:“说得有理!”

武问天朗笑道:“我等早早布局,深思熟虑,岂会比不过一头畜生?我武某不信这个邪!大伙这就按计划行事,与它一较高下!”言罢推门而出,一跃而起,飞出院外。三人早已备好物事,紧跟其后。

水潭处,黑熊站在未曾崩塌的石壁上往下探看,不由心惊,那数十米石壁崩塌之后,石壁底部仍是一个水潭,估摸仍深有数十米,原先石壁,也不过蓄着约摸不过半个水潭。此时潭水已恢复往日平静。黑熊屏息感应,之前浓郁的灵气已经全然消失。他稍加思索,一跃而下,随着山洪,向山下奔去。

武问天等人到了村头,此时河水已将山村淹没大半,山洪仍是源源不断涌来。好在村里房子都建在地势高处,下层都是牛羊棚圈,村民冒雨拉了牛羊上到上层,大抵也不受洪水侵害。洪水出了小村的平坦地势,再度变得分外湍急,一路汇聚了它路洪水,更是气势汹汹。

武问天凝神观气,已感应到那一股顺流而下的澎湃气息,离小村尚有距离,已经很是清晰。其余三人也有所感应。那气息来得迅猛,距离愈近,越发显得强大。

武问天心下惊骇,道:“好个畜生,只怕不出百里就能成功化蛟,是我低估你了!”

四人本商定一路跟行,待到异兽化蛟时出手,如此或得跟出数百里。谁知这异兽着实厉害,竟有百里化蛟之势,既是如此,计划必得调整。武问天倒也当机立断,对公孙奉道:“你且去东水峡处布下金精网!”公孙奉道了声好,立即赶去。

东山峡位于小村东向约十余里,由于地势低洼,故而汇聚了周边不少河流,出峡后便是一条大江,称为红水江。江水已经颇为可观,平日亦有两百米左右宽度,比之一般大江大河,已不遑多让。暴雨不绝时,江面更可宽至三四百米。金精网虽有任意扩展之能,但公孙奉修为有限,尚不能在此江面如意驱使。反观东山峡峡口狭窄,仅有三十余米宽度,以公孙奉目前修为,足以如意操控金精网横拦峡口,锁捕异兽。

黑熊速度不慢,一路隐藏踪迹,奔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到了村外。它已经有了些许感应之能,洪流中异兽不再掩盖气息,他也有所感应。它不敢跟得太近,跟在数百米之后。

此时异兽已经到了村里,河水更是不断翻滚上涨,倾盆暴雨当头落下,打得砖瓦啪啪作响,一些破旧瓦房撑顶不住,瓦片竟是被雨水砸得碎裂。此处虽然时常有雨,但村民也未曾见过如此暴虐的降雨,心中皆是惴惴不安,但又哪里敢推门观望?好在这暴雨并不长久,只持续了片刻时间,降雨又恢复了原先大小,虽然仍是大雨,但已经不再如此暴虐。原来异兽已经穿村而过,暴雨也随着它而去了。

武问天三人沿岸一路跟行。武问天一马当先,牢牢锁定异兽气息。三人却不知,其后数百米处,黑熊已经悄然跟上。

黑熊过了山村仅数百米,就感应到了武问天三人,着实吓了一跳,当即便要调头回返。可见三人并无察觉之样,于是改了主意,继续跟后。或是三人精力都放在异兽身上,加之天黑雨大,才未留意到它的存在。

水中异兽一直伏在洪流深处,所过之处,刮出一道深深沟壑。

武问天道:“到了此时,这畜生还隐藏得如此稳妥!”

孔理叹道:“这畜生当真坚忍狡猾!实是未曾见过。”

李铮笑道:“任它再狡猾,量也逃不出我们掌心!”

又如此跟了数里,洪流变得更加暴虐,直是挡者披靡,冲塌了许多山石树木,此时距东山峡只余五六里距离。三人提振精神,催鼓体内气机。孔理先行一步去东山峡与公孙奉汇合,以对异兽形成前后包夹之势。

未过半炷香,异兽已至峡口。入峡之后,地势转为狭窄,滔天洪浪拍击两岸山壁,打下不少山石树木,不断颠倒翻滚,气势更为惊人。

武问天心下暗暗吃惊。这最后数里,异兽体型竟突然间暴涨,初下山时只约数米之长,如今气机一变,已身长二十余米,当真是匪夷所思。武问天细一思索,已然明白,这异兽乃是要以东山峡为“龙门”,完成化蛟之举,而后再走江入海,故而不再压制体内气机。

南疆实则离南海并不遥远,异兽化蛟之后,定然功力大增,入了宽阔江水,将再难以阻挡。又说回来,如今时辰只是刚近拂晓,如若路途并无耽搁,这异兽入海之时,只怕仍是天时未亮,这漆黑深夜,除了漫天风雨,又有谁能看得见什么异象?如此说来,此兽之灵智,完全不可以常理度之。

想到此遭,武问天心下略感烦躁,向李铮发了条神念,就即飞往公孙奉所在之处。本来在这东山峡布下金精网,是想让它随着异兽奔流到海,将要化蛟之时张网一举捕捉,谁知这异兽化蛟在即。武问天到了公孙奉所在山崖,又像公孙奉发送了一道神念。公孙奉一怔,深呼了口气,道:“好畜生!”当真了得。不及过多思索,戟指一念,只见崖下金光一闪,才看得清那金精网已经横拦了整个水面。公孙奉挥手丢入两道符咒,金精网更是金光大闪。

就在此时,本已暴虐至极的江面忽然涌起一道洪浪,只见一道黑影从中破水而出,直插天空,又骤然从天而降,如鞭子般打向金精网。这一鞭还未曾打上金精网,磅礴罡风已将偌大水面破成了两半。

黑影打到网上后方才稍稍止住去势,趁此方才看清,这形如蛇尾,而粗如巨木的黑影,应是那异兽的尾巴。金精网未能完全阻住这一鞭的巨大力道,一瞬间又被压入了江中,与异兽长尾齐齐失去影踪。异兽真身究竟长成何样,仍是难窥全貌。

孔理见那网居然被异兽击入水中,惊道:“这畜生忒也了得!莫不要走脱了!”

公孙奉并不言语,口中念念有词,江中金光大闪,现出了金精网的影迹,正缠着异兽的尾巴。公孙奉大喝一声:“长!”

金精网在瞬间张大开来,迅速罩向异兽周身。异兽巨尾不断翻滚,卷起惊涛骇浪,一时间阻住了金精网的来势。

公孙奉道:“李兄祝我一臂之力!”李铮立在另一侧山崖之上,听得公孙奉叫唤,大喝一声,一跃而下,举拳击向异兽,要将它打入网中。怕损伤了异兽,它这一拳只用上了六分力道。但拳劲狠烈,犹如陨石天降,蓝色拳罡破空而来,猎猎作响。

谁知异兽凛然不惧,尾巴不再与金精网纠缠,陡然间回抽,鞭向拳罡。炸雷般一声巨响,震得双峡树木耸动,山石滚滚而落。一击之下,李铮倒飞而去,落在山峡之上,右臂震得微微发麻。那尾巴借力一个回旋,掀起巨浪,又将金精网打退数米。

李铮喝道:“好个畜生!是我小瞧你了!”他平日沉稳,但是对敌之时历来凶悍,此刻激起战意,纵身一跃,跳到江面之上,鼓起一身气机,再不留力,双拳齐出,拳罡连绵不绝,漫天拳浪袭向异兽。江水之上竟打开了一道深沟,现出怪兽原身。只见其貌如鳄鱼蜥蜴,周身血红,遍布疙疙瘩瘩硬皮,那尾巴尤为粗长,与身子长度相差无二。四人皆未曾见过如此异兽,不由深吸一口大气。

异兽张嘴一声大吼,一股无形气流喷薄而出,带起满江洪水击向漫天拳罡。两力相击,爆起一阵密麻爆裂声,此番又是斗个势均力敌。李铮趁此机会,欺到异兽上方,双拳化锤,狠狠向其头颅砸下。异兽顷刻回转尾巴,横扫而来,电光火石间,将将又对了一击。此番双方都不再留力,李铮虽然浸淫武道多年,但异兽毕竟得天地垂眷,气力远非人类可比,故而此次短兵相接,是李铮吃了亏,一击之下倒飞而出,周身气机也紊乱起来。

纵然如此,李铮这一拳力道也甚是霸道,异兽也不好过,尾巴上被打出一个凹陷。虽然算不得伤筋动骨,但毕竟也是吃痛,不禁怒吼一声,无形气流再次喷薄而出,打向李铮。李铮气机尚未回转,眼看避无可避,只得咬牙以抗,忽的一道气墙从天而降,挡在李铮面前,拦住了这一击。原来武问天见李铮遇险,出手相助。得了这一挡,李铮得以喘息,当即跃回山崖之上。

异兽无功而返,正诧异间,忽然觉得身体一沉,背上似乎被大山压住,气力竟然难以灵活提起,而那大网又在顷刻间扑盖过来。原来孔理正是符师,有那搬山借海法术,此番借着异兽不注意,下了符箓,以五岳搬山大法,搬来“大山”压住异兽。

异兽拼命搅动尾巴,但受了搬山大法镇压,气力不足,难以阻挡金精网来势。又听它大吼一声,身体骤然缩小。瞬间化得只有十余米长度。如此一来灵活了不少,稍稍摆脱了搬山大法的束缚,身体一扭,快速退出了数十米。

李铮气机已经回转,见得如此,又蹂身跃下,挡在异兽退路之上,双拳不断击出,驱赶异兽入网。异兽疲于应对,疲态渐显,身形又是一扭,径往水底深处而去,择路而逃。

孔理看得真切,早有预算,念起镇海诀,水流顿时如千丝万线,缠往异兽。但异兽乃是水灵之物,更是其中王者,天生能够呼风唤雨,镇海诀远不如五岳搬山大法有效,只稍阻得异兽一息时间,就已被它身子一抖,划去水流束缚,又急往水底而去。金精网虽能紧紧跟后,仍是不能轻易捕住它。

见得如此,李铮不由得急了,大喝一声,跃入水中紧跟异兽而去。但洪流湍急,又哪里好施展拳脚?仓促间打出数拳,拳力受了洪流磨损,早自去了几成威力。异兽搅动尾巴,挡住了拳头攻击之后,长尾诡异的一个回旋,突然间狠狠抽向李铮,这一击来势凶猛,威势比之方才水上争斗,也是毫不逊色,看不出丝毫折损。李铮暗道不好,虽想闪开,但这一鞭来得实在是太过迅疾,已然是避无可避,只得架起双拳,硬挡了这一击。嘭的一声闷响,激得水面爆炸开来,李铮竟被打得撞入金精网里。好在他功力深厚,总算未有伤及大道根本。但气机紊乱,周身疼痛,再想跟上已是不能。

金精网去势被阻,异兽愈发去的远了。公孙奉咒语一念,金精网自李铮身旁滑过,往异兽追去。孔理念起水咒,涌起的水流如巨手般将李铮托出水面,轻轻推上崖边。李铮气机已稍得回转,跃回山石之上,此时天色未明,已不见异兽踪影,不由得脸现焦急之色。公孙奉孔理二人虽然脸色未变,但心下也略感焦躁。

却只听一声惊天怒吼,声达十数里,三人惊异间,只见那异兽竟又从水里冒了出来,硕大的身躯像被炸上半空,翻滚了几圈之后,又重重的落回水中,激起漫天水花。它身子不断翻腾,又要往水底穿去。孔理哪里容它走脱?甩出两张符箓,又用上五岳搬山大法,压制异兽。公孙奉驱动金精网,又向异兽罩去。

这时才见武问天从水中冒出头来,方才正是他潜入水中,断了异兽去路。那异兽在水中甚是勇猛,本不容易对付,武问天用上本命法宝五行盾,倾力一击,才将它击出水面。饶是如此,也只是将它震得个七荤八素罢了。

这异兽之强,已然超乎他的想象。

异兽稍一回神,又立即故技重施,身子急剧缩小,借此逃脱搬山大法镇压,孔理吃过亏,自不容它再次走脱,丢下四道木符,这一番用上了万木重生大法,在上下游筑起两道无形壁垒。异兽虽然身子已经缩小,但已经进退不得,只能在原地团团打转,长尾翻飞,抗击那金精网,更显癫狂。四人分站四面,防住他从任一方向突围,才终于松了口气。

异兽前后无了去路,最终冲往天上,四人各施其法,往它身上招呼,它又哪里走得脱?加之金精网在旁不断罩来,更是让它防不胜防。僵持了约有一炷香时间,异兽终是不堪其扰,发了急,回身钻入水中。

这一回倒是合了公孙奉之意,大江上下两头已经堵住,这异兽入了江底,也无法遁地而去,如此就成了瓮中捉鳖之势。公孙奉倒也不再着急,将金精网驱回半空之上,又下了几道符箓。金精网铺张开来,盖住了整个峡面,然后缓缓下压,浸入水中,去罩异兽。四人紧紧盯着峡面,力求毕其功于一役。

此时天时已到拂晓,但仍是狂风暴雨,乌云笼住天空,天色未曾发亮。

武问天展开神识,跟住异兽,探到它已伏入江底淤泥之中,就不再动弹,想是已经没有了办法。武问天松了口气,发出一道神念,示意公孙奉小心捕捉异兽。

以这异兽之能,只要成功化蛟,以四人之力,断然难以捕捉。如此也就罢了,更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激起蛟龙怒火,反而被蛟龙扑杀,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现今捉到异兽,回返山门,得了丰厚奖赏,对于四人而言,也就够了。宗门自会做主,将这异兽卖于大宗大派,到时自有大能之人,有独家秘法可以豢养这异兽,让它再化蛟龙。

金精网潜入水中,盖住了整个江底。异兽想是冲杀得疲了,又别无他法,或是就此认了命。那金精网盖在身上,它也是伏着一动不动,任由网儿慢慢将它包裹。公孙奉脸现欣喜之情,传音三人道:成了!三人闻之,也是欣喜异常。虽是如此,当下仍是不敢怠慢。

金精网将将要把异兽全部包住,却忽听异兽一声怒吼,再次发起狂来,顶着网儿往江面便冲。公孙奉早已防它耍诈,方才下了重符。异兽顶着网儿,虽冲得迅疾,却摆脱不得金网纠缠。出了水面,反是更是有利于公孙奉驱咒收网。崖上遥遥看去,异兽周身已被金精网压制得只有数米长短,想是被打回了原身,要走脱应已再无可能。

四人屏住呼吸,只待接应公孙奉拿住网儿。却见那网儿升到半空,竟是去势不停,飞速冲入崖边密林旁边,三人只道是公孙奉要将异兽送至崖上再行捕捉,却见公孙奉失色大喝道:“快追!”便向崖上急急赶去。三人心里一紧,赶忙跟上。

却远远望见金精网落处,一道小小黑影跃起,往林深之处奔去。黑影速度甚快,看得并不真切。四人奔到金精网前,只见其内已别无他物,众人不禁惊骇莫名,李铮当前冲入林中,疾奔追赶黑影。

李铮今夜鏖战异兽,着实吃亏不小,心中本已气闷难当。又见一番苦战之后,临到头来,竟让异兽就此逃遁,几乎是功败垂成,更是怒不可遏。快步追出百余米,那黑影奔走甚为敏捷迅速,竟被它渐渐拉开了距离。

李铮咬咬牙,运起全身气机,将所余气力尽皆集中在一拳之上,狠狠打出。拳罡来得迅疾,黑影只顾奔跑,哪里能够分心身后?当觉察到不妙时,已然躲闪不及,就此硬生生吃了重重一拳,直直飞了出去。

但也“借”了这一拳之力,黑影反是离得更远了,摔入了一处深草之中。

李铮气力不续,身形稍缓,再赶到黑影摔落之处,地上除了一滩血迹,黑影已然没了影踪。这崖上也是林深树茂,树木层层叠叠,李铮不善观气,左顾右盼,一时间也分辨不出,黑影是往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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