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悠悠一条官道,山路崎岖蜿蜒,这儿是京都的东北,龙涂郡龙门县。
一位穿着布衣,手持一杆竹杖的老人正带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儿郎在这条天下最长的官道上踱步前行。
老人是张诲,小孩儿就是陈生。
一路上陈生很是跳脱,问这问那,或是自己跑在前面,回头看时已是遥遥领先老张头,陈生便会蹲在地上拿木棍乱画,等着老张头慢慢追上,又一股子劲往前跑。
有时陈生累了,就嚷着要歇息,老张头事事顺着他,只是无论陈生怎么逗他,张诲似乎总有些闷闷不乐。
“老张,前面有家客栈,咱们住那儿吧!”陈生等着张诲走到身旁,拿着木棍指向远方的那一家小客栈。
依山傍水,倒也是个好地方,正巧太阳要落下了山,张诲也就答应了下来。
二人入了客栈,张诲数了几枚铜钱,递给店小二,“一间房,一晚。”
店小二是个哑巴,跟老张头比划了几下,然后只是笑笑,在木盒子里翻着钥匙,取了一把递给老张头。
老张头没说什么,轻轻颔首,就牵着陈生上楼,陈生回头望向那个店小二,正巧二人碰上了眼神,陈生只见那哑巴店小二笑了笑。
深夜,陈生要喝水,张诲打着哈欠下了楼,就看见店小二正跟着自己的妻子言语,店小二是个哑巴,老婆长的倒是不赖,只是这二人似乎有些眼缘,看着格外眼熟。
张诲只是瞅了一眼,就朝店小二喊道:“店家,有没有水了,我那孩子半夜口渴。”
店小二转过身来不停点头,就要去给张诲盛一碗水,他的妻子制止住了他,温声笑道:“我来吧。”
楼上的陈生打着哈欠,拖着比他还要大几分的衣服下了楼,他在楼上着实等了很久,只是迟迟不见张诲。
一夜风卷一夜月,这萧瑟的蜀道之上,一对夫妻驾马悠悠而来。
马是好马,就是不知道人是否是那好人?
其中男子生的是格外秀美,有几分女子的阴柔,而那女子则是英姿飒爽,一身白衣,身后还负着一杆长枪。
客栈中,张诲喝着酒,看见陈生下了楼,笑着招呼他过来,“陈生,快来拜见二位。”
陈生挠了挠头,微微肉胖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那店小二与妻子见着了陈生这幅模样皆是喜欢的不行,尤其是那妇人,上前捏了几下陈生的脸庞。
“好可爱的后生。”
半个时辰前,张诲接过妇人递过来的茶水,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坐了下来。
窗户还开着,正好能看见天上悬着的那一轮明月,张诲又要了一壶酒。
这次是店小二过来上酒,正给张诲倒水时,张诲突然说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店小二挑眉,笑了笑,细细观之,这店小二虽已到中年,却并不显老,脸面不丑也不俊,倒是显白。
张诲紧紧盯着店小二的眼睛,店小二的妻子快步走了过来,笑道:“老先生,半年不见,眼力还是如此的好。”
店小二也是笑着,将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去下,又找了根绳子束了头发,竟是好像变了一个人,哪里像一个官家的店小二?
分明是个读书的后生嘛!
“是你?!”张诲呼道。
店小二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