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筠？”于游脑中两个身影重合，的确像。
女子用袖子把脸遮住，再放下时，凌筠的面孔出现在面前。可以看出脸有些消瘦，大概是因为没有好好吃饭，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隔壁镜清坐了起来，吃惊凌筠的容貌。即便比自己稍逊，那也相差不远了。
“是你啊，都十多年没见了，昨晚你怎么不进来？”于游关切的问。
“原来师兄你知道了，我怕是陷阱，便没敢进。今日来试探下的。”
“那你是如何确认是我的。”
“刚才我看到四脚蛇了。”
“你如此小心，是在提防谁？”
“道录司的人，他们，他们在寻找我，我换了容貌才安全的。”
“我偷回长生门的时候，李姐姐说了一点你和道录司的事。你饿不饿，我看着你都瘦了。”
“早晨我还没吃饭。手里只有不多的铜钱了，便省着，偏偏这铜钱还不经花。”
“那你在这里等等，我给你做饭去。”
“我和你一起去。”（听到此处，镜清再也坐不住，从隔壁出来了。)
“你会做饭吗？”
“不会。”凌筠摇摇头。
“那你烧火吧。我先去换件做饭时穿的衣服。”
镜清过来道：“道长，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妹妹说会话儿。人家刚来是客人，怎么能去那里呢。”
“也行。师妹，这是镜清，你们在这吧。”
待于游走了，镜清道：“妹妹就是住在地字房的人啊，没想到长得这么美。若是收拾一下，也不比我差。”说着话，还在脸上轻捏了一下。……
于游做完了给端到自己屋中，凌筠不愿意别人看着自己饿时吃饭的样子，镜清和于游只能将门关上了离开。镜清问于游要不要到自己房间坐一会，于游摇摇头朝西面卧房去，镜清则回到自己房间。凌筠吃完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房门敞着，她正在屋中闭目休息。听见脚步声，凌筠睁开眼来。
“师妹，你住西边隔壁。我带你过去吧。”
“好，谢谢师兄。”
两人来到西面卧房，于游道：“师妹，这屋里本来是干净的，我刚才也打扫过。你带着被褥吗？这里面没人住，所以没有。家中也没有多余的。”
“我带着的。”凌筠将铺盖卷拿出铺在床上，将被子递给于游：“师兄，你帮我拿一下，我将床铺平。”
于游伸手托住，看凌筠细细整理铺盖，虽然干净，但是同衣服一样，被褥也有些旧了。凌筠因为弯着腰，头上也无什么饰物，秀发垂在两边，时不时的要挽到耳朵后面。而于游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时方玲刚来，扮成凌筠和自己说话。……
臂上一轻，于游才回过神来，听见凌筠道：“让师兄见笑了，因为拮据，也没换新的，还是从门中带出来的。”
“叫我于游吧，现在都离开那了。一会我拿钱给你，你去买些新的。衣服也换了，不要再穿白色；最好走路姿势和发型也换了。只是你的相貌也不用变得这么丑吧，反而引人注目了。”
“那你也记得叫我凌筠，我自己还给名字中加了一个雪字，凌雪筠。师兄你光说我，怎么自己连换副容貌也不做，还住到距离紫云山这么近的地方，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别人都认为我死了，即便看到了，多半以为是相似。而且你看我都留了胡子了。现在只有你和李姐姐知道我在这，所以你不要对人说，包括田新月她们。晚上李姐姐会来，到时我们再说。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你先慢着，晚上我们谈我们的，我有事情问你。”
“好吧，你问吧。我们坐下说。”于游表面镇定，心里却暗觉不大妙。
两人各自坐在桌旁。
“师兄，你现在面对我倒是从容多了。”
“这过去都二十多年了，我已经不是原本那个少年。当初也是因为方玲假扮成你，天天晚上来找我。就连睡了还让我梦见你，有时候还，还在梦里和你成婚。时间久了，我这心里便开始对你上心了，方玲给你写信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不只如此吧，方玲来之前你看我时眼神就不对。”
“方玲来之前也就是看你好看，这没什么说的，你要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不是，我要问的是师兄你能死而复生，若是治疗脸上伤痕，应该轻而易举吧。我的脸是不是你治好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说这话时，凌筠直直的看着于游眼睛。
“师妹多想了，我只不过用两具尸体摆在那里罢了。”
“那你是说有和你俩一模一样的人，还同时被你找到，你又杀了他俩或者只是遇到两具尸体？”
“那倒不是，我是用素颜功对着两具尸体施展，他们就长得象我们了。那人也是自己死的，不是我杀的。”于游又撒了个谎，心想凌筠总不会拿尸体试吧。
“原来是这样。陈姐姐说你能配置一种药水，让方玲的身体不腐。那药水对我也有效吧。”
“的确是我用这药水治好了你，这个你同样不要说出去。”于游想来想去，觉得也瞒不住了，即便现在不说，晚上李文澈一来，凌筠对那水细细查看可能还会发现别的，不如现在主动说。
“正如以前我说的，你帮过我，我不能忘恩负义。如今我也离开了，更不会再去告诉什么人了。”
“可别这么说，因为我，你被师父关在清阳峰上九年，我心中也觉得愧疚。”
“只是在上面静修，并没有受苦。我本就喜欢独处，师兄不必挂在心上。对了师兄，我需要第三层功法，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
“这个简单。”于游从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一本书放在桌上。“这是掌门给的，和一些其他东西把彩凤换走了。五层功法都在里面，我早就背熟了，你拿去吧。这应该是掌门早年用的，我也在上面加了一些注释。”
“多谢师兄，以后若是需要我帮忙便开口。我的事说完了，不过我还没问完。那位陈姐姐与你现在什么关系，你抱过人家，还搂过人的家的腰，就是不答应她。你怎么想的。”
“那是帮她的时候做的，难道就因为这？”
“是啊，白师兄洁身自好，连我手都没拉过。看看你，你都做了这么多。”
“我要等方玲回来。”
“关于方玲，陈姐姐刚才说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一直不开心。在我看来，方玲回来机会渺茫，你还是早做打算，别辜负这大好时光。”
“我最近看到你们，好些了。两百年后，我便去找那鬼王。若是不成，再想别的。你有什么打算？”
“既然师兄想好了，我也不便多说。我觉得一个人也很好，无拘无束。”
“今天说了不少了，得空再说。你休息吧。你安心在这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好。”
……
于游离开出来，看到镜清在自己房前栏杆处站着，便知道她在等自己，不由又头疼起来。想着以后还是少说谎的好，不然麻烦不断。
“你在等我，是什么事。”
“说西边那个卧室不让我进，怎么让你漂亮师妹进了。还把黑镯子封起来，不让我知道你们说什么。”镜清靠在栏杆上，面无表情看着外面。
“我把里面的东西收了，自然可以进。稍晚些凌筠休息好了你也可以去找她。”
“这样还行，那来我房间坐坐吧。”镜清这才转身，对着于游说道。
“我要修行。等凌筠休息好了，你给她些钱，和她出门去买些衣物被褥等物。”
“那之后谁做饭，我还要伺候你那些师妹吗？”
“不用，出去吃或者我来做饭。”
……
等吃过午饭，镜清带着凌筠上街，直到黄昏前才回来。镜清倒没亏着凌筠，买了被褥衣服鞋子，穿着一身紫衣，头上也插了簪子。李文澈来了见到凌筠大喜，于游则被推出了自己房间。李文澈让凌筠也进洗澡盆来试试，凌筠拒绝了，对着水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待李文澈走了，不知道镜清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凌筠喝醉了。白天凌筠多和镜清在一起，于游虽然知道镜清是故意将自己和凌筠隔开，也乐得清闲。
凌筠住到第十日，午饭时忽然向于游辞行。于游吃惊，便问道：“师妹，你要去哪？”
“明日我打算向南去，去各处去看看风光。以前我是在北面的，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若是有可能，想回家一次。”
“你可不要回家，或许你家也有人盯着了，就等着你回家自投罗网。”
“我会在四周先观察的。”
“那你还回来吗？”
“到时再说，还没想好。”
晚上，凌筠也向李文澈告别。
……
第二天清晨，凌筠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两人将她送至门口。于游从镜清手中接过两个金锭递给凌筠：“这些钱你拿去，五年后我们就回益都县。如果有事便去那里找我。”
凌筠变作丑女模样，对两人道：“师兄，钱我会还你的。”
“你用什么还，不用还了。”
“凌妹妹，你若是还不上，就把自己卖给他当丫鬟吧。”镜清调笑道。
凌筠有些不好意思，也不与镜清纠缠：“师兄，陈姐姐，我这就走了。”
两人开门将凌筠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