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和,放手吧。”木德月笙拍手:“只能说不愧是神之物,好强的力量,只是上一次拿出来,可没有这种感觉啊。”
新和放开旧符,潮水般的窒息感随着新和的动作慢慢退去,他刚想说什么,“啪!”惨白的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是闷雷声,低沉而经久不衰的轰轰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燕十六就坐在窗边,清脆响亮的炸雷声如同在耳边响起,只消抬头的时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燕十六迅速远离了窗边,免得被砸成落汤鸡。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学校礼堂内,宾客们聚在一起议论着这场暴雨,对是走是留犹豫不止。
周围建筑里,人们被雷声突然惊醒,黑夜如同天明,圈养的动物在苍穹之下开始嘶叫。
“嚯嚓——”比以往更强烈的闪电,如同利剑一样不知劈向了何地。
木德月笙看向裕安:“你不说不下雨吗?你们隋城的天气预报能不能准一点啊!”
“要不今晚睡在这里吧,不知道店家是否能同意我们的请求,我现在就去交涉一下。”新和说道。
燕十六说:“只要你白珠券花得到位,没有什么买不来。”说着,抛给了新和一袋钱币。
木德月笙截住袋子,将它放在桌子上:“我都说了我付钱,咱们两个这么久不见,我请你一顿很不容易的。”
“嗯嗯嗯,木德想做的事我从不会提出异议。”燕十六说。
“这雷雨下得蹊跷……隋城那边对这种极端天气的预测从不会出错……”裕安盯着暴雨,喃喃地说。
木德月笙皱起眉头:“你确定?”
“我确定。”
木德月笙瞟了一眼还被裕安握在手里地旧符,大胆猜测:“这旧符剑的力量也来得突然……”
像是在验证木德月笙说地话一样,电闪雷鸣中,传来似若有若无的龙吼声,剑身嗡嗡作响。
“(•̀ω•́)✧我就说吧,神这种生物很好找的。”木德月笙掀开盖在腿上的毯子,站起来说道。
……
磅礴大雨之中,四人逆风朝雷落之地而行。
新和照例被泡泡围住,系在裕安手里,极端天气下,新和眼中的世界好似雾里看花,只有在狂风呼啸,水线绷得紧直时,新和才能感受到在前方狂奔的三人。
比起泡泡里的安稳世界,木德月笙几人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使了几个小型空间迁跃阵靠近了中央区周围,残垣断壁随处可见,一片焦土上,龙吟声响遏行云,天地能量肆虐,体内气血上涌,稍有不慎,就会被鸣雷击中。
裕安拉近水线,这种情况下,新和若是远远地还呆在泡泡里,简直与引雷针无异。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新和心有余悸,差点被雷劈的阴影历历在目。
“是的,比我之前在海上看到的雷云,规模只大不小。”燕十六喘着粗气回答,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狂热,灵力的过度消耗并没有消除他对神的“心思”。
灵力形成护罩,隔绝了雨水,使得几人没那么狼狈。
木德月笙面色凝重:“一路跑来,一个人也没见着,雷场中央的区域怕是已经变为死人之所了。
十六,前方太过危险,你留在这里就可以了,本来这件事就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况且我们返回时也需要人接应,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燕十六长叹一口气,心情略微有些低落:“行吧行吧,早点回来。”
木德月笙翻了个白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地是什么?你和新和一样,都是个不安分份子,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但此时事关重大,我希望你最好分清楚主次,作为你的好友,我不能让你擅自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新和感觉自己膝盖莫名中了一箭。
燕十六像是个蔫巴巴的小狗,委委屈屈的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会保护好自己,但是不服。
木德月笙现在可没有时间安抚好他,只能给他多加几层防护罩,随他伤心去。
……
抵达雷暴的核心区域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只是有些困难。
“之前在宴会上,越家小姐有提到过——她有一位远房亲戚嫁了人之后,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常常见面,但还是会有书信来往——只是近些日子,突然断了联系——”由于风太大,新和生怕木德月笙和裕安听不到,扯着嗓子对千纸鹤喊。
“我听得见——别喊啦,我都替你的嗓子感到疼。”木德月笙收起千纸鹤环顾四周,就近寻找到了一处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房子,带着二人躲了进去。
虽说这房子四处漏风,进来时掉下的砖瓦差点没砸到新和,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没有挑选的余地了,能有个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
木德月笙灵力汇聚,燃起一簇火苗,火苗凭空而立,在屋子里晃悠悠地转着,然后……新和后退了一步,远离那张枯死,扭曲的脸。
好险,差点面碰面。
“我今天好倒霉……”新和有气无力地说。
“不要这么说,你不是今天倒霉,你是一直都很倒霉好吗?”木德月笙仔细观察那张脸,结合屋内状况,最后得出结论:“这位……咳……大叔起码得死好半年了,被巨大根系一击贯穿心脏,瞬间死亡。
怪可怜的,死后一直被挂在这里,没有人给他收尸。”
“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周围街坊邻居都死光了呢?”裕安低声说道,密密麻麻的树根冲出地面,盘踞整个房子,缠住尸体倒吊在他们面前。
“也许不仅居民出事了,杀死他们的妖怪也出事了。”熟悉的气息环绕在新和周围,他凑上前去,只是轻轻用手一碰树根,“咔咔——”两声过后,失去光泽的树根应声而断,尸体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额,我不是故意的。
新和蹲下去细心的收拢好散落的残肢断臂,决定向木德月笙再接个布包,另立坟头。
新和说道:“我可以肯定这妖怪和幻境里的那株洒金碧桃同一个,可是眼前的这株早就死了,那我们之前灭得是什么?死了又活了,妖化怪?”
妖怪妖怪,虽说总是在一起叫,可妖和怪是两码事。世间万物皆有灵,若有机缘天赋,勤加修炼,千年便能化为妖。
大道之中,纷争杀机数不胜数,千百年来人类葬身天地,死后化为鬼魂,归于黄泉。
妖类死后,若是能留下尸体,尸体自行修炼,生出灵性,唤作“怪”。
“一般来说,妖类魂魄不似人类那样坚韧,一死便是真的魂飞魄散,可是它留下的尸体又能生出灵性,再聚一个魂魄,那‘怪’的魂魄与之前‘妖’的魂魄是同一个吗?”新和抛出了一个小时候翻阅古籍后一直被困扰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即便是对杂书涉猎颇多的木德月笙,和“上过大学”的裕安也一时回答不出来。
木德月笙说:“它自己认为是就是。”
木德月笙回头问裕安:“你也不知道吗?隋城那么多实验资料,也没有关于这个问题的解释吗?你老师加黎不是号称天上地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奇才嘛。”
裕安道:“说实话,有时候我也不清楚老师在做些什么?”
木德月笙不可置否。
……
树根破碎后,被层层遮掩的柜子露了出来,新和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找有用的信息。
嗯?
一份摁了红色手契的黄纸吸引了新和的注意力。
“白珠一百五十三年四月,六朵桃花种在苍蔼山,三条金鱼放生在澄泓泊,寒月镇镇长微生云肴承若事后给张啊九十白珠券,作为辛苦费。特立此据,一式两份,不可食言。
承诺人:微生云肴,张啊。”
新和看完后对这张字据做出了评价,漏洞百出,一无是处,倘若微生云肴铁了心想要赖下这笔钱,这个叫张啊的人只会血本无归。
新和把这张纸给二人看过,说道:“还记得进屋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事吗?越家小姐那个远房亲戚,嫁得就是寒月镇镇长微生云肴。但是现在,两个人……不只是这两个人……恐怕整个镇子的人都凶多吉少。”
木德月笙拿着字据后一直在沉默,沉默地让新和有些心惊胆战,他从来没见过木德月笙的脸上会有那种表情,仿佛乌云密布,下一秒便会掀起惊涛巨浪。
木德月笙看了良久,冷笑一声,抖了抖手中的单子:“新和,想知道真相吗?苍蔼和澄泓你想先去哪个?”
新和用眼神求助裕安,见无果后,认命地说道:“苍蔼吧,那里有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