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突然推开新和,纵身跃入洞窟。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新和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想要抓住新娘子的衣摆,但是差一点点,扑到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新娘子死在眼前,粉身碎骨。
所有人都被这转变惊到了,空气好像冻结了一下,随后穿着喜服的人们小声的不安地议论着:“这是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活下去,为什么要寻死!”
“天啊……”
“发生什么事了?”
“想死找个地方安静去死不好吗?这么搞多吓人啊。”
“这个女人疯了……”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不断刺激的木德月笙的神经,她终于意识到,眼前人的死并非是本人的意愿,而是所有人的选择。
比这更绝望的是,她也许可能会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无数次亲眼见证悲剧的开始。
裕安叹了一口气,拍拍木德月笙的肩膀,然后扶起新和,发现他满脸泪痕,精神萎靡,把他拉到柳静身边坐下。
有些事情还是留出空间,让他们自己想想比较好。
此时柳静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下面铺着裕安的外衫。
魂不守舍的新和,无精打采的木德月笙,惊慌失措的人群还有一个人躺在客栈的地板上,裕安揉揉太阳穴,局面有些失控啊。
“我去把那个县令拖过来,你们在这里不要走动,我一会儿就回来。”裕安说道,转身离去。
桃树枯枝败叶,新和在下面埋头沉思,其实这种场面他见得很多,生长于王公贵族,豪门世家的他,对于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偶尔夜里要睡觉的时候,还是会为他们的遭遇感到悲伤,就像现在一样。
他经常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继承母亲的天赋,哪怕只是一点,他也能改变很多事情。
只是命运就是如此,新娘子无法决定自己的死,同样的新和也无法决定他的生。
想清楚了的新和,很快振作起来,人生嘛,只要活着,只要自己在乎的能好好呆他的身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小鱼儿,他会努力地把他们扔回大海里的。
新和低声唤道:“木德,木德……”
“……”
“木德,你没事吧?”
“嗯?啊……我没事,只想在想要怎么揍海家的大王八。怎么了?”木德月笙掩饰道。
“那可太好了,我看你神色不对,还以为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帮我把海姑娘的尸体捞上来,我想等出去后,给她好生安葬,然后立个碑。”
“这种何足挂齿,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做的。”木德月笙又回到了地下:“你在上面搭把手,我下去把海小姐的尸骨收捡一下,再送上来。”
“好。”
等到裕安拖着孙弘之回来后,发现木德月笙和新和正围着一个大包裹无从下手。
“海姑娘……要怎么带回去?你的空间能装下她吗?”新和道。
“挤一挤位置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空间排不排斥尸骨,若是不行的话,我就给她背回去。”木德月笙摇扇,看到裕安走过来,合上扇子伸手招呼他:“嗨——裕安!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他太重了,即便用风决也托不动他。”
“哈哈,辛苦你了。”木德月笙说道。
之后木德月笙将空间里的大部分东西倒腾出来,才堪堪把包裹塞进去,当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后,木德月笙让众人聚在一起,不要过于分散,以免走丢。
有人开始惶恐不安,新和一面出声安抚,一面还要维持秩序,不免心累。木德月笙和裕安严阵以待,避免突发状况。
“咔咔咔——”幻境出现裂痕,如同碎掉的镜子,虚无缥缈的东西化为真实模样,清晨的白露压在肥厚的花瓣上摇摇欲坠,火红的花蓓等待时机展露枝头,酒肆竖的锦旗迎风招展,若有若无的醪糟味拨动心弦,让人想一探究竟。
新和背着思无邪给他的木剑歪头看村口墙上的大字,哦——原来既不是桃花村也不是梨花村,而是杏花村啊。
对于木德月笙来说,甭管它是什么村,只要能能离开那个该死的幻境,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木德月笙沽了一壶酒,趁着装酒的空档,问老板娘离官府最近的路怎么走?
老板娘告诉她此去三里便可寻到一个渡口,顺着河流往上,就进了斛城地辖。
“与郦城郡县制度,隋城区域制度不同的是,斛城实行的是行省制度,当年香山樵建立斛城,推行行省制度,本来是为了结束分裂割据,政权并立的局面,结果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在香山樵英年早逝后,各方势力重新开练,金沙江以南至今还处在军阀割据的混乱中。”新和坐在摇摇晃晃的小船里,膝盖上铺着半钱银子买来的《午报》。
到了杏花村后,木德月笙告诉众人,钱财马车已备好,若是想回家的去找该地村长,若是有不想回家的,来他这里领几两银子,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至于柳静,在确定她没有问题后,新和先是点燃了烟花通知舅舅她在此地,然后写了一封只有自己和柳静才能看得懂的信塞进她的袖子里,然后新和三人悄悄地躲在暗处,亲眼看见柳静被新家暗卫接走后才放下心来。
安顿好众人后,新和一行人雇了艘客船,在船夫拨桨地呦呵声中驶向了斛城。
斛城行政混乱,想要长期生存不免要与各种势力打交道,三人对着地图研究半天最后一致决定先进皖南。
这不仅仅是因为皖南离他们最近,还有就是皖南这些年zhengzhi风气有所松动,新上任的行政公署主任正在大搞gaige,吸引外商,正是他们这种外来人进城的最好时机。
“《苏南省长身中八刀,斛城检察署长调查后排除他杀》,《时隔八年,华亭有史以来最大贪污案主谋禄九年出狱》《斛城大zongtong原祥将于七月底在大同楼与郦城皇帝柳洵会面》《由zhengfu牵头,民众集资建造的雁字回时书楼被烧毁》《新任皖南公署主任陈绍宣布拨款两千六百万灵石用于改造民生问题》……嘶,多少?两千六百万灵石,这主任好大的手笔!”木德月笙在读报纸上的标题。
“一灵石等于三点三三两银子,两千六百万这已经是民安县所在的陇西郡五年税收总和,看来陈绍是真想搞出点名堂。”新和忍不住揉脸。
“呵,皖南的上一任领导莫名其妙的背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被原祥秋后问斩,上上一届的至今不知所踪,杳无音讯,你猜陈绍能在这个位置呆多久?”木德月笙看新和又是在kounong那朵花,生气的打断他的动作:“我说了多少遍,不要再碰你的伤口了,非要血淋淋的才行?”
从幻境出来后,新和总觉得身上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蠢蠢欲动,以为洗澡就可以解决的事,没想到愈演愈烈,哪怕找裕安检查也解决不了,直到在今天早上起床照镜时,他才发现他的脸上裂出一道浅浅的伤痕,上面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半白半血的花朵一看就是和幻境里的洒金碧桃是同一品种。
木德月笙知道这件事后急得团团转,破口大骂桃妖,但却无济于事。
反倒新和一脸轻松的表情,还有闲心安慰木德月笙和裕安不要在他身上费功夫了。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桃花绽放,新和能感到自己的灵魂更加完整了,有什么失去的东西被找回一样,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见新和身体对“开花”这事实在没什么排斥反应(反正长得也不多),只能按下不表,等来日再寻医者。
清秀的脸庞配上娇艳的花朵,让人看着赏心悦目,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如果这花不长肉里就更好。一直在欣赏这个美好画面的木德月笙恨恨地说:“等我见到柳洵,你看我不把吊在房梁上,拿小树枝抽他丫的。”
“他这个月底要来,你要去吗?我陪你。”一直在闭目休息的裕安说道。
“当然,凡是得罪我的别想好过。”木德月笙说:“还有,这个皇帝的走狗,怎么还不醒啊,新和都接到了新家暗卫传来的情报,说公主已醒,身体并无大碍,反而这个家伙还是睡的跟头猪一样。”
他们此行来斛城有三个目的:一是海家之事;二是将桃木剑归还思无邪——来自新和的强烈要求;三是调查“求仙”这一谣言是谁传出来的。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件事要办,那就是在斛城找个厉害的医者看能不能治疗新和身上的花朵,木德月笙和裕安依旧还是放心不下新和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