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被倒吊在悬梁上,纤细的绳子随着他的挣扎左右摇晃,让人怀疑下一秒会不会断掉。
孙弘之嘴被一块破抹布堵住,看见新和宛如见了亲人般,双眼放光,“呜呜”的叫。
木德月笙站在他身边,拿着沾了红颜料的毛笔,非常庄重地在他脸上写下王八二字。
字迹行云流水,龙飞凤舞。
木德月笙看到新和也是惊喜:“新和!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要很长时间呢。”
“雨下大了自然就回来了。”
说着,麻绳不堪负重,“啪”的一声断在了众人的惊呼声中,孙弘之拼了老命地向新和所在的位置涌动。
新和连忙后退,孙弘之使劲向前,木德月笙伸脚踩住断裂的绳子:“别挣扎了,今天就算是新和来了我也要磨刀给你脖子放放血。”
孙弘之不信邪,不知怎么做的,把嘴里的破布吐出来了。
孙弘之哭天抢地:“郡王啊,你要救小的,小的对您忠心耿耿呀,您不能就这么不要我了啊啊啊!”
???
原本靠在门框上的裕安都被这番话惊得站直了身子,意识到孙弘之可能还会抖落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裕安在路人惊讶的眼神中将门板锁上,布了一道法阵隔绝外来的探究:“郡王?”
裕安的眼神带着疑惑看向新和。
新和摊手,从他一脸懵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此一无所知。
孙弘之更加激动了:“郡王,您忘了皇上给您的圣旨吗?上面写地清清楚楚啊,‘即日起,封新家嫡子新和为陇西郡王,和家家主和柏安为治粟内史,七月二十双方各自上任’,郡王,以后咱们就是一伙儿的,一家人啊。”
“请用词准确,我和你才不是一家,还有柳洵给我的圣旨里面只写了我和郦城公主的婚事,从来没有什么册封。”
“婚事?怎么可能?您都当了郡王,怎么可能再当驸马爷?皇上写圣旨的时候我可是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我中途被调往斛城,这道圣旨应该是由我护送的。”
郦城有一项并不成文的规定,凡是与皇家血脉联姻者,其本人包括三代以内的血亲不得入朝为官。
所以这也是新和为什么不愿意与郦城公主结为夫妻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他的舅舅一生都驻守边疆,若是新和成为驸马爷,新家必定会让出军权,这对于本就在朝中孤立无援的新家更是雪上加霜。
见新和迟疑,孙弘之又说:“您要是不信的话,我这里有皇上给您的调令,原本是打算回去的时候给您,就在我鞋子里,藏的可好了!”
孙弘之绑着的腿使劲扑腾,想要努力证明给新和看。
“额——木德,你把他绳子解开吧,反正有你们在他也跑不了。”信息量有点大,新和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只能无奈的靠在椅子上用手揉太阳穴。
“芜湖——”看来木德月笙也觉得这个事情的走向相当牛X。
绳索落地,孙弘之急忙爬起来脱靴子,朝地面磕了好几下,磕出一个环形玉佩“当啷”掉在地上。
木德月笙不太怎么想触碰这块玉佩,于是拿扇子遮住口鼻,皱着一张小脸蹲下身子去观察。
玉佩通体乳白带紫,上面刻有石榴缠凤图案的雕饰。
木德月笙仔细用灵力感受后,告诉众人:“确实是皇家的玉佩,我在上面感受到了柳洵和新芙月的气息,榴花代表皇室,凤凰是新家的象征,错不了。
哇,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看来有人玩了一手大的啊。”木德月笙感叹,眼神在新和和孙弘之的身上流转。
裕安也被吸引过来,说道:“月笙,连你我都牵扯进去了吗?”
“是啊,咱俩可是全程参与其中,现在想脱身都逃不了哦~”话虽如此,可是木德月笙却没有一点后怕的样子,反倒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裕安亦是如此,点头认可木德月笙的话。
这边新和整理好了思绪:“七月十九,我的舅舅新令涛接到了假圣旨,写的是我和郦城公主的婚事,当晚公主就到了陇西郡民安县。
七月二十,我和公主的婚约提前举行,但发生了桃花妖一事,婚礼搁置。
七月二十五,也就是今日,孙弘之告诉我,圣旨是假的,我本来是要做郡王的。
所以现在可以很明显地发现,谁在整个事件里最有嫌疑?谁最有可能从其中作梗?”
说到这里,新和顿了一下,抿嘴说道:“传圣旨的人,我的舅舅,还有……”
“还有郦城公主。”木德月笙把他说不出来的话补完:“新和呀,是你做出判断的时候了。
先说明一下啊,这不是再逼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不要上头啊。
另外啊,无论你究竟怎么选,我和裕安都会站在你这边,没办法,现在这个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想出局也来不及了。”
新和咬牙:“我觉得可以一个一个的查,万一……”
“行了,没有万一,月笙,别吓他了。”裕安无情地打断他。
“哈哈哈——诶呦,新和你怎么这么可爱啊,瞧给你急地,平时我看你挺冷静的,怎么一牵扯到你的公主就六神无主?”木德月笙肩膀耸动,显然非常开心。
“咳咳……”
在被裕安提醒后,她才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新和,你回放整个故事,有没有发现少了点东西,比如——一个全程都与此事有关,却始终没有露脸的人?”
“……”新和道:“你要是不提醒,我都忘了他——柳洵,当今郦城的皇帝,柳静的亲生哥哥。”
木德月笙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他。他可是皇帝欸,找到了他,事情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谁是真谁是假?谁在说谎?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别忘了,他这个月底可是要来斛城的,进一步你是陇西郡王,退一步你是他妹妹的驸马爷,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见他不是易如反掌?”在提到柳洵的时候,木德月笙的笑容中明显带着不怀好意。
孙弘之看到木德月笙的表情之后,肥肉一颤,心里默默为自家主子点蜡,然后悄悄地挪脚,想要趁大家不注意时,逃离有木德月笙在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手刚刚碰到门锁时,一股电流从手心窜到脚底,电得孙弘之全身发麻,口吐魂烟,晕死过去。
木德月笙说:“唉,知道你和柳洵主仆情深,醒了就想迫不及待地相聚,但是也不必这么着急啊。”
木德月笙在确定孙弘之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后,拍拍手:“OK,你的事情暂时先告一段落,接下来让我们聊聊我从孙弘之那里得到的有关桃妖的情报。”
“愿闻其详。”新和说。
裕安正襟危坐。
“根据孙弘之地说法,他来斛城,是为了执行一项柳洵下达的秘密任务——收集有关小姜坡军事学院的信息。
至于这个学院,说是原祥亲自批准,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小姜坡军事学院?原祥焚书坑儒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读书才是唯一出路了吗?”新和疑惑。
“谁知道呢?据说这个学院效仿隋城的大学建立的。”木德月笙向裕安努嘴,裕安没任何动作。
木德月笙说道:“其实这并不奇怪,斛城连义务教育都是和隋城学的,想要复刻,一套流程肯定少不了。
虽然收效甚微,但毕竟还是有一些人受惠,这也算是原祥做地为数不多的好事了。”
“如果只是办一个学院的话,柳洵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除非原祥想拿这个军事学院做点别的事情。”说到这里,想起前天看地报纸,新和不禁笑了:“斛城这几年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各地军阀,官员纷纷拥兵自重,原祥眼看着手里的权力越缩越小,兵权越分越散,便也坐不住了。
于是打着军事救国的口号筹办学校,聚天下之英才。
原祥是什么主意,实在是太好猜了。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新和陷入了沉思,如果郦城也能办一个呢……
“原祥是个好喜大功的人,这个军事学院若是成功了,他不得大吹特吹,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所以这有什么好刺探的?柳洵疑心太重,明明都跟人家合作了,还搞得貌合神离,心不在焉的。”木德月笙说。
“这大概可能是权力者的通病吧,原祥的疑心病不比柳洵的轻。”
“这两个人凑在一块真是颇有戏剧性,互相窥屏,然后互相破防。”木德月笙吐槽道:“一想到将来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真是让人头疼。”
新和说:“这种事情得习惯,实在受不了就学新家搬到边疆,眼不见他,心不烦。”
“切,我才不要~今日事今日毕,我木德月笙说到的事就肯定能做到,这次我不仅要揍柳洵,我连原祥一块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