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和敢打包票,这个世界上知道木德月笙的真名不超过一手之数。
他、裕安、小满,一次就能遇见三个,也算是另一种幸运了。
“很久以前的故事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木德月笙不在意地说道。
理所当然的态度并没有让新和感到任何不适,对他来说,木德月笙是绝对可信任之人,新和很乐意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她。
“不过你要是真的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点有关她的秘密。”木德月笙话锋一转。
“嗯?是什么?”新和是个好奇心相当严重的人,但是在大多时候他都要忍耐他的欲望。
木德月笙说:“她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一定会爱上她的。”
新和佯笑:“情感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妄下定论比较好。”
木德月笙嗤笑了一下,双手背在脑后伸懒个腰,一边走一边说:“我,骊珠公主哪个不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当你越接触,越了解微生小满后,你跟她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嗨,裕安,不要在那里傻站着了,赶紧过来,找辆车一起去文彦堂呀。”
“早就已经备好了。”裕安回答。
文彦堂,仿造隋城建造地新式学堂,又称省立第二师范大学,坐落于安庆市北上,与地处中心的公署府遥遥相对。
往日朝气蓬勃,书声琅琅的景象不再,各式各样的小轿车停在门前,人们踩着高跟鞋或皮鞋,在侍者地注视下,递出写着烫金文字的信函,纸醉金迷中,宝饰流光溢彩。
新和坐在轿车后座,问身在副驾驶地木德月笙:“我们不用停下吗?”
“不停。”木德月笙示意裕安开进去,不必在意侍者惊讶的目光。
黑色轿车缓缓穿过林荫大道,直奔礼堂。
当穿着军装,等候多时的卫队看见车牌上带着斛城政府标志的轿车,便立马意识到良大人口中的贵客来了。
车子才停稳,白手套的军人急忙迎上来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先是红色小皮鞋试探坚硬的地面,稳稳站住后,白色中筒袜显出少女线条流畅的双腿。藏蓝色的过膝裙因为少女还处在长身高的年龄,已然高出膝盖一段,裙子上各色的宝石串联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晕。素净白色衬衫外面没有罩任何外套,只有一条绣着嘉禾金纹的红领带装饰,自然垂落胸前。乌黑的长发烫着卷,编成公主头,发卡熠熠生辉。
少女一出现便是焦点,来宾无不感叹少女天赐的容颜,姣好的身段,不少人想前去攀谈,却又停步于斛城政府的标识。
“砰——”关门声吸引了众人,长相英俊,身姿挺拔的青年冷漠的绕过车头,在看到少女时,万年冰山般的表情勉强出现一丝变化。
少女拉开车门,青年扶住下车的身影。
少女发出一声嘲笑:“都说了,让你吃晕车药,你偏不吃,现在感觉怎么样。”
新和故作坚强,看起来很轻松地笑着说:“我没问题,裕安车开得稳,我很好。”
 ̄へ ̄,木德月笙表示你看我会信吗?
“嘴硬,可是要吃亏的。”裕安改变不了新和的想法,但也不能任由他胡乱来:“再有下次,我和月笙就摁住灌水让你强咽下去。”
木德月笙把邀请函给了军官,拉着二人越过众人议论声,走向灯火通明的礼堂。
原祥提笔写地“春华秋实”四字被人框起来架在礼堂最显眼的地方。
看到的人不免会在嘴上或心底做出评估,无论如何,在新和听到的评价里大多是都是赞美之词。
三人被带到礼堂前排,对侍者表示感谢后,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新和一边对众人惊讶,好奇的打量,频频报以微笑,春风拂面般的态度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一边与在场宾客侃侃而谈,没用多少时间,不少人拥簇在他周围。
木德月笙双腿交叠,无声地观察全场,时不时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写下几笔。
想要附庸的心思尽数被新和拦下,新和清楚,她最讨厌虚伪且假善的名流社交,尤其是夹杂着酒精和香烟。
和新和迎来送往的热闹不同,除却必要性的礼节,裕安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得相当沉默,一如既往的眼神迷离,发散思维。
淡漠形成一片无形的结界,隔绝了所有人。
“哈哈哈,孤鸿先生在绘画领域的天赋真是望尘莫及,我要是能学得一星半点,也不至于天天被我家老爷子天天骂‘烂泥扶不上墙’”。
新和那边传出一阵哄笑声。
新和笑道:“令尊只是说说而已,我曾看过石少爷的画,虽说差强人意,但胜在有灵气,石少爷若是肯静下心来好好研习,成就未必会比其他人差。”
“是啊是啊,石少爷天天旷课,这次小考还能及格,这不学分数都比我们高,这要是学了,年级第一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新和说完立马有人跟上。
众人纷纷附和,夸得“石少爷”心神荡漾,拍着胸脯说:“那是,我要是认真了,可就没允霜这书呆子什么事了。我都这么聪明了,老爷子还不满意,还要给我找先生不可。”
一个端着酒杯杏眼圆脸的女生说:“先生?补习呀,石伯父怎么跟我妈一样啊,找了一堆古板玩意儿,整天之乎者也,烦都烦死了!”
她这一说像是打开话匣子般,一堆人开始大倒苦水。
“我家也一样……”
“我爹给我找了四五个先生,教我一个,我的脑子都不够用啊。”
“谁不是啊,反正他讲任他讲,我不听就是不听。”
“不听不行啊,先生设了考核,我在学校考,回了家也要考,日子过得惨了!”
“你们不懂变通,你们想想要不是为了钱谁来教书,只要钱砸得够多,别说老师放水了,放海都没问题。”
“实在不行使点绊子,出了问题,自然就滚蛋了。”
“好主意……回去我试试,我真是一刻都不想看见那张脸了。”
“主要是讲得是真无聊,照搬书上,生硬极了。”
“要是那些老师像孤鸿说话那么有意思,就好了……”
“诶!孤鸿不就在这里吗?孤鸿先生要不您来教我们吧,一节也行啊。”
面对着众人的邀请,新和只能拒绝,推脱自己有要事在身。
“什么要事啊?”杏眼女生眼珠子转动,慢慢移向新和左后方,当看到坐在椅子上转钢笔的女孩后,便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我都忘了,二十九年书故下半年出新书,孤鸿先生作为她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估计八成有不少事要忙。”
话题和视线聊着聊着就转到了木德月笙身上。
木德月笙听到动静后,抬头朝他们笑了笑,但是分毫没有要起身的样子,明显不想搭理他们。
新和向后退一步,恰好挡住木德月笙的身形,看起来很情真意切地说道:“新书只是一部分原因,我身上的问题,才是最迫切地。”
得亏新和有木德月笙和孤鸿这个身份做保证,不然刚踏进斛城就得被人“降妖除魔”了。
“这确实是个棘手事情,桃妖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连上层高官的子女都有中招的,这么大的事情政府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说话的人袖子突然被人拉了一下,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该闭嘴了,毕竟“当朝之事不可妄议”。
“桃妖?孤鸿小友怎么不找我?”当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看向礼堂大门。
一个长相儒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踱步而来,宾客纷纷向前与他握手,举起酒杯表示敬谢。
陈绍,皖南最高行政级别领导,一个牵扯到原祥刺杀案,还能稳坐江山的狠人,足以可见原祥与陈绍的关系恐怕比任何人想象的要牢固的许多。
新和也主动迎接上去,对陈绍表示了欢迎:“孤鸿当不起此等身份,不过若是有幸能结识陈大人,想来也是生平一大幸事。”
“小友别妄自菲薄,不是谁都能随便一幅画报价几百万的,除了孤鸿,只有孤鸿。况且木德在信里写你是他最重要的人,木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一声小友并不为过。
就是不知道孤鸿先生能否认下我这个朋友?”
新和只是面露微笑,心里却一直打鼓:嘶——碰到高手了。
还不等新和说话,木德月笙合上笔记,盖好笔帽,站在新和前面:“当然,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陈绍,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木德小姐,赣北之行过后你与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少说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了吧。”
“陈绍,你老糊涂了,八个月也算是好长时间?比起新和你应该去看看医生……算了,人多眼杂,换个地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