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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三月的晴日阳光和煦,即便有些微风也不会很冷,玄凌道宫靠北,暖起来得慢,今日的天气对常年生活在北地的人来说算是较为良好的天气了。宇文觉匆匆忙忙赶来,看见一个一个都已经站好坐好,尤其是林长寻这厮居然已经醒过来了,心里暗骂着不够义气都不知道把自己也叫醒,呼吸间已经跑到漓禾旁边去了。

丐帮人少,漓禾两边居然还各有一张空椅子,宇文觉看也没看就选了一个跳了上去,翘起二郎腿就神态轻松地等着押施冲盈上来,却听见背后叁子轻声叫道:“师——兄——”

宇文觉循声回头一看,叁子竟然站着,赶忙张口说道:“师妹好久不见,你怎么不坐下呀,来来来快坐在师父旁边儿,好好看望看望咱们师父老人家。”宇文觉笑嘻嘻地说着,指了指左手拍了拍左边的空凳子。

叁子哪敢坐,使劲给宇文觉使着脸色,宇文觉皱着眉头,往右边一掉头,看见目光森然的漓禾,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只见漓禾皱眉怒道:“赶紧给我滚起来,平日里在总舵没个规矩也就算了,你也不给我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看看人家玄凌山的弟子们,有一个坐下来的吗?”

宇文觉一听,再加上漓禾的口气,立马给吓得毛骨悚然,又一个翻身跳到了漓禾背后,给她揉着肩,笑嘻嘻说道:“徒儿知错,徒儿知错。”

这时漓禾旁边的殷天笑说话了:“漓长老,也不要太苛求觉儿,毕竟咱们丐帮弟子嘛,平日里自由惯了。再说,觉儿这次做的不错,破了如此凶险的大阵,这样起来玄凌道宫可不止欠我们一个人情那么简单了,回去师伯请你吃百味宴如何?”

宇文觉看着斜靠着椅子叼着牙签儿的殷天笑,赶忙堆笑道:“哪有,哪有,多谢帮主师伯!”

被漓禾敲了一下脑瓜门儿,宇文觉才不敢再多话,倒是感觉到胳膊火辣辣的,宇文觉扭头一看,这回是叁子在造次了。

“你又是怎么回事儿啊?”宇文觉皱着眉头问道。

“谁让你自己去破阵的,那么危险,你就不怕死里面吗!”叁子恶狠狠问道。

“不是还有风度翩翩的林道长嘛。”宇文觉笑道。

“对了,不说还好,你竟然还拉着人家林道长去做垫背,真是可恶至极。”

“别废话,回去带你去殷伯伯那儿吃百味宴。”

“好嘞。”叁子即刻转怒为笑,顿时令宇文觉哑然不已。

“押,假张成,施冲盈上台!”

正在这时,台上一声吆喝,便宣告着审问正式开始了。因为有了之前在桥寨时,被林长寻救下的那神秘女子的话,加上有宋斤等流民帅作证,殷天笑又曾在军营亲自试探过“张成”的武功,之前漓禾也曾,所以丐帮和玄凌道宫几位高层均已知晓,这个假张成,名字叫做施冲盈。

可是即便如此,台下的众人还是顿时炸开了锅,一听所谓的“假张成”,就连混在里面的被俘虏的官兵都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跟着的这位尚国御封的平寇大将军,居然是假的,真实的名字,居然是施冲盈!

“那,真的张成去哪儿了?!”

“对啊,玄凌派和丐帮勿要信口雌黄!”

“施冲盈?施冲盈是谁?”

“莫不是丐帮和玄凌派联手骗我们吧?挽回丐帮的脸面?”

“……”

台下议论纷纷,颇有群情鼎沸之势,叶平生一如平日,一身白衣,仙气飘飘,难得见他竟然主动起身,飘飘然到台前,说道:“诸位且稍等片刻,我们会让这个假张成亲口认罪,而并非我等为了给张成洗脱罪名,而故意搪塞,毕竟在座诸位,无论是身为丐帮弟子,还是普通的暇地之人,都听说过仁丐张成的威名,我们只是不愿他的一世英名,最后被几个宵小奸佞所侮辱。”

叶平生毕竟乃玄凌派掌门,果然在他说完后,台下的声音渐渐变小,众人都翘首以待,等着施冲盈上来认罪。此次征讨玄凌山声势浩大,牵扯江湖两大门派,数万弟子流民军士,倘若不给一个说法,怎能平复众人的情绪。

施冲盈终于被押了上来,但是他的外表什么的依然是张成的模样,就连声音也与张成无二。他气势萎靡,一上来便是又跪又哭的,求着放过他。

这时殷天笑方才肃容,站了起来,正气凛然,朗声说道:“施冲盈,你可承认,你并非张成舵主,而只是借他威名,出兵玄凌山,故意挑起两家矛盾,自相残杀,以收渔翁之利?”

“我,我是施冲盈,不是张成,但,但是……但是挑起两家矛盾之事,我……我未做过……求,求诸位大爷,绕我一命……”

台下依然是一阵哗然,还有人不可思议,仍是不愿意相信这不是张成,这对许多普通弟子和士兵来说,都太难接受了。甚至他们连易容术都未必听说过。

“那是何人指使你做出此等行径?!”殷天笑一反常态,双目圆睁,厉声问道。

“我——老贼!”

那假张成施冲盈跪在地上,眼见自己是活不成了,竟突然间发了狠,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巨力,猛然从地上跃了起来,狠狠撞向坐在主位上的叶平生。

正在此时,玄凌道宫一列之中,忽然又闪出了个青白衣服的少女,那少女从身前抽出一把纸扇,一挥扇骨,扇骨上顿时生出许多尖刺,立时便将那施冲盈给刺死了。

施冲盈倒在地上突然作痛苦状,努力说话却说不出,他除了腹部七窍也在流血,身子也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萎缩,不多时便化成了一滩黑水,死无全尸,唯留下还未散去的黑色余烟,令得所有人惊愕不已。

此时无论台上还是台下,都已经乱作一团,真相尚未大白,关键人物便这样惨死,即便说出他不是张成又能怎样,未亲口说出如何骗走褒城弟子,如何被招安,如何挑拨离间,如何化作张成,这样的话,又如何能帮张成洗清恶名呢?

不知怎地,叶平生好像有些恼怒,他见这名女子面生,但又是从自己门派的人堆中跳出来的,不由分说地向前拍出一掌,这一掌竟然是拍向那名青白衣服的女子的。

众人看那青衣白衫女子的小身板,都估计她是难以承受下这一掌了。

“砰——”

“啊——”一声闷响,一声惨叫,倒飞出去的不是那青衣白衫的女子,而是一名玄凌道宫的小道,正是林长寻!

林长寻竟然跳上来为那女子挡下了这一掌!

这样一来,众人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不认得那青衣白衫女子,宇文觉可认得啊,这女子便是当初在桥寨被林长寻救下的女子颜小文,她到桥寨时遇上了流民叛乱,在乱军之中受了伤,被林长寻救下后又与林长寻一同身陷险境,逼得林长寻伤及丹田使出血海凌霜式方才将之解救,最后林长寻重伤不醒,还是靠她用禁术将之救活。

当初宇文觉先行离开桥寨,便将林长寻托付给她照顾。后来宇文觉也没见过她,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遇见。

叶平生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林长寻和颜小文,道:“寻儿,怎么回事?”、

林长寻忍着伤痛,跪在地上道:“启禀掌门,此女名叫颜小文,是镜竹苑的弟子,也是弟子的救命恩人。”

颜小文仍站在原地并不下跪,站得直直的,高声道:“还是你们今日之事的解谜之人。你这掌门好不讲理,是我为了杀了此人,为何抬手就要打人?”

此时高台上下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众人听着,心里无不在想:“废话,当然要打你了。你这小丫头好不知天高地厚,人家堂堂掌门、覆雪道人,用得着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出手相救?”

不过令众人惊愕的是,叶平生好像退了一步,道:“是贫道疏忽了。方才那人行刺,我还以为你与他是一伙的,在此向你赔罪,还请姑娘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平生此话说的,说是赔罪,无异于是要挟,言下之意便是,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不光是一巴掌的事儿了。毕竟此处乃是玄凌山,容不得你放肆。

颜小文倒也不怕,她先将为她挡了一掌的林长寻扶回了座位,同时嘴上还不无责备地说着:“你给我挡招做什么,姑娘用得着你挡?好好养你的身子!”

她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十分感激。她平复心情,随后转过身来,擦干净了扇子上的血,指着地上的那摊浓水,道:“此人乃是我的仇家,也是你们玄凌道宫的仇家,施冲盈。叶掌门实不相瞒,小女子我不是要给您挡剑,而是我与此人有杀师之仇,非得亲自将他手刃了不可,所这才突然出了手,唐突了,小女子在这儿给您赔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持着扇子,不卑不亢地向叶平躬了躬身。

叶平生点点头,道:“哦?你怎么知道他是施冲盈?你师父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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