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天明显没有精神病人应有的觉悟。他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招手让我靠近一些,拿嘴巴对着我的耳朵,低声说:“陆兄弟,我虽然是从古代穿越而来,但也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你可千万别害怕。”
我心想他虽然可笑,但确实算不上可怕,于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古乐天大约觉察出我对他的故事并没有特别上心,因此表情又忽然严肃了起来,他板着脸问我:“你难道不相信我?”
我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似乎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出于治病救人的朴素情感,我只好违心的敷衍他:“我信,凭我阅文无数的经验,你绝对比月关、奥斯卡之流的穿越,要靠谱的多。”
古乐天明显不知道所谓月关、奥斯卡等人为何物,摸着脑袋一脸问号的看我。
我只好耐心跟他解释说:“这二人都是穿越去明清的杰出人物,一个给明熹宗打下了整个欧亚大陆,一个给大清帝国延续了上百年的气运,论起来,也是百年来不世出的人才。”
古乐天“哦”了一声,猛地清醒过来,问:“那去大明朝的叫什么?我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
我懒得再跟他纠缠,忙说:“忘了忘了。”
古乐天神神叨叨的去回忆他的过往了,似乎想在他仅有的记忆里,去寻找那个并不存在的历史人物。
我也懒得理他,转而筹划如何抢亲的事情。
孙笑笑虽然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但毕竟留了一些思路给我。
首先,他有辆敞篷的农用三轮车,可以用作抢亲之后逃跑的代步工具。
第二,他还有把滋水枪,虽然看上去和真枪不太一样,但聊胜于无。况且,抢亲的时候,场面混乱,也不一定有人会去仔细分辨。
至于那个绑架用的麻袋,倒是没啥用途,暂不做考虑。
最后那些钱,如果用的好,倒真的可以帮上大忙。
只是,孙笑笑会把那些钱给我吗?
我有些拿不准。
虽然江湖中人,视金钱为粪土乃是一贯作风,但对于孙笑笑,我并没有多少信心。
我正琢磨如何睡服孙笑笑将钱给我,或者是借我的时候,古乐天忽然开口说话了。
他说:“我看陆兄弟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表示了赞同:“你看得挺准。”
古乐天得意一笑,继而捋了捋胡子说:“当然,在大明朝的时候,我除了陪熹宗做手工之外,没事儿的时候,还偶尔给他算算命呢。”
我好奇问他:“算的准吗?”
对于我的质疑,古乐天明显有些不悦,他拉长了脸说:“要是不准,我不是早被砍了头了?”
我一想也是,熹宗虽然看上去很搞笑,但真正涉及到帝王尊严的时候,下手自然不会手软,在古代,给帝王卜卦可是一项高危职业,古乐天能活着,应该多少有些本事,于是我问:“那古先生能不能给我也算算。”
作为新时代的大好青年,按说我不应该搞这些封建迷信,但鬼使神差的,我竟被古乐天带进了这样一种情境,似乎我不说出让他算命的话,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所以,为了让这个事情更加丝滑的进行下午,我只好向古乐天提出了请求。
古乐天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了声“好”,然后凝眉看了我一会儿,叹口气说:“陆兄弟,我看你将有血光之灾啊。”
当他说出血光之灾这四个字的时候,我便断定,他不是什么精神病人,他应该是个神棍。
我呵呵一笑,继续配合他演出:“还请古先生指点迷津。”
古乐天伸出一只手来,五指灵活的上下翻飞一会儿,说:“陆兄弟的血光之灾应该跟一个女人有关。”
我说:“哦?”
古乐天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陆兄弟,你此行,是不是要去抢亲啊?”
他一句话震得我眼球儿差点跳出眼眶,忙用手按住,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挑起大拇指,赞叹道:“古先生,果然奇人也。”
古乐天故作谦虚的摆摆手道:“哪里哪里,现在陆先生还认为我是神棍吗?”
听完这话,我更加诧异,心说,我刚才给他下“神棍”的鉴定书时,只是心中所想,并未表露出来,他莫非能听到我的心声?
看来,此人定然有些道行。
古乐天也不等我回答,继续说:“陆兄弟此去,凶多吉少,我看还是早些原路返回吧。”
我说:“那怎么行,我四十米的长刀已然出鞘。”
古乐天看了看我,思索片刻后说:“陆兄弟,要想免去这场血光之灾,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听说还有办法,心中急切,忙说:“还请古先生不吝赐教。”
古乐天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招手让我凑近,然后忽的撩开长袍,说:“陆兄弟不妨选几件法器,或许可以消灾避祸。”
我定睛看去,见他长袍内果然大有乾坤。
那长袍伸展开来,像一面墙,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东西。从上往下,依次有翡翠吊坠,金色佛像,玉石狮子、白色舍利等等。往下看,则是刀枪剑戟,斧钺钩钗等各类冷兵器,最下边是火枪、钢炮等。
我对翡翠玉石等辟邪之物并不感兴趣,至于刀枪剑戟一类,也都太过古老,与时代脱钩了。若是抢亲时候,真打起来,还是火枪、钢炮最是好用。
于是,我从长袍上拿下一门钢炮,掂了掂,觉得分量可以,杀伤应该不小,又抚摸片刻,质感颇佳,便问:“古先生,这钢炮怎样?”
古乐天嘬了嘬牙花,说:“这个是结婚时用的礼炮。”
我尴尬的笑笑,将那钢炮放回原处,又拿起火枪,比划了一圈,问:“那这个呢?”
古乐天冷着脸说:“什么事情都有个商量,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我说:“我跟谁商量,新郎吗?”
古乐天叹了口气,说:“这个五百。”
我说:“我没钱。”
古乐天说:“那四百五吧,诚心卖。”
我说:“等等,让我想想。”
这时候,火车过道里,忽然有人推着小车过来,那人一边推车,一边吆喝:“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腿让一下。”
古乐天赶紧将长袍收起来,说:“陆兄弟,你快点想,我时间不多了。”
我说:“古先生正当壮年,怎么就时间不多了。”说完,招呼那叫卖的小贩过来,说:“给我一瓶啤酒。”
小贩给我拿了啤酒,然后特意向古乐天瞅了瞅。说:“啤酒十块。”
我掏钱付款。然后用牙咬开瓶盖,将啤酒递给古乐天说:“喝点喝点。”
古乐天谨慎的看了看那小贩,说:“我不喝酒。”
我又劝解一会儿,见他意志坚定,便不再劝。
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啤酒,见小贩仍然不走,我说:“我没钱了。”
小贩见买卖已然成了,仁义便也不在,口中小声嘟囔道:“穷逼。”然后自顾自的离去。
我和古乐天面面相觑。
最后,古乐天总结说:“这小贩看人还挺准。”
我说:“我请你喝了啤酒,那枪就按四百卖我吧。”
古乐天说:“我又没喝。”
我说:“我请你了吧,你不喝,怪谁?”
古乐天挠了挠脑袋,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月饼,说:“月饼加火枪,总共四百五,爱要不要。”
我还要再跟他讨价还价。突听车厢内一阵吵嚷。探身去看,只见几个黑衣大汉正匆匆向这边跑过来。
古乐天似乎很着急,瞪着眼说:“快掏钱。”
我见有古怪,呵呵一笑说:“一百块。”
古乐天咬咬牙说:“成交。”说完将月饼和火枪交给我,又说:“这月饼有点硌牙,你吃的时候小心点。”
我说知道了。然后掏钱给他。
古乐天拿了钱,也不跟我客套,起身便往车厢连接处走。
我见他行为诡异,便跟上去一探究竟。
只见古乐天到了车门处,用力一拉,便将整扇门都拆了下来,然后纵深一跃,便从车厢中飞了出去。
此刻,火车正奔驰在一座大桥上,桥下正是天马河。
不知何时,天地间竟起了一场大雾,一切便都笼罩在了虚幻中。
我怔怔的发了会呆,猛然听见几声大喝:“追,别让他给跑了。”
我醒过神来,便见几个身影快步走近,定睛看去,正是那几个黑衣大汉,几人呼呼喝喝的咒骂着,但并不迟疑,纷纷涌向车门,然后纵深一跃。很快,几个大汉的背影便隐没在大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