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尧帝将大事悉数交予虞舜,将丹朱置在丹水之地,驩兜听得丹朱所求,大怒,立刻率南蛮之众与丹朱汇合,一路北上赶到丹水,所向闻风而动。
丹朱在丹渊之岸会集驩兜和南蛮蛮头道:“帝父听从奸人之言,百官悉数被蒙蔽不知真象,一心向着虞舜,那虞舜无论资历还是本领,怎能比得上我,我为帝的长子,却冷落在一边置若罔闻,天下黎众久必遭罪,我今讨伐于他。”
驩兜道:“尧帝奈何老糊涂了,竟然选择一个瞎子的儿子来治理天下?且不说丹朱,就是我也比虞舜强不知多少倍,我南地一向民治长安,若不是看在尧帝还在位及以前贤明的份上,早就取而代之。”
丹朱大喜道:“百官之中,唯有驩兜和蛮头慧眼识金,虞舜一时掩饰蒙蔽众人,其内心必有不服。”
驩兜道:“不必说我了,我知鲧和水官共工哪里看得上虞舜,不如联络鲧与水官共工,一起讨伐虞舜。”
丹朱道:“此言甚好,我这就派人去联系鲧与水官共工,此次讨伐,需筑台告天方可顺达。”
驩兜道:“此事不意久拖,速办速结,免得夜长多。”
丹朱派人去请鲧与水官共工不提,这边丹朱组织人马,于丹水河畔临水筑台,准备誓师大会。不日,手下来报誓台已经筑好,丹朱大喜对驩兜和蛮头道:“明天日到正空,我等誓师讨伐尧帝身旁的逆臣,让百官和黎众为我正名。”两人高兴不已。
来日时辰已至,丹朱上得誓台,向天祷告道:“丹朱正告上苍天帝东皇及五方天帝和众天神,我本尧帝之子,正合人心,顺应天意,理为万民之帝。愚舜巧言腴色,瞒天欺众,欲为八荒之主,丹朱为天地万民正名,脱众于陷阱之中,今奉上三牲九品,望天帝及众神助我大力,北上佑安。”祷告完毕,天地风云直起,翻转滚滚似山雨而来。
却说丹朱送信人一路餐风露宿急赶而去,被四岳发现,四岳见来者行色匆匆,喝止道:“看你是南地蛮荒的人打扮摸样,到此来有所事情,与我等说说。”信人见是四岳,哪肯说明,只是支支唔唔。
四岳见罢怒道:“南蛮之人,天高路远,不会轻宜到此,必有干系,如有重大事情,我等代你向尧帝和虞舜传递,问你等不答,定不是什么好事。”四岳唤来人将信人拘住,细细查问。信人被逼不过,只得将来由道来。
四岳大惊,忙禀报尧帝和虞舜。尧帝大怒,道:“丹朱这个不肖之子,无德无行竟欲摄取天下,我将天下交予一人,天下之人则受恶了,终不能因为他一人的私欲而使天下人受苦。”
尧帝定下心意,唤来虞舜道:“丹朱挟三苗之人作乱,此必是腥风血雨,你可着人去平叛,务必捉拿此不肖之子见我。”
虞舜道:“天下才太平不久,丹朱不思量,却在丹渊起兵。丹朱并不可惧,只是驩兜为人凶狠毒辣,那三苗之人乃是蚩尤后裔,不服管教,必有一番恶战。”
尧帝道:“你德行合一乃是正义何惧他们,邪不胜正自有天意助你。”
虞舜道:“我非惧怕他们,只是此战又要荼毒生灵,因而忧虑。只是眼前这战不得不战,那南人长久以来不服管教,正好借此机会异心并起。”
尧帝道:“丹朱聪慧,天下之人不及,故而藐视群贤,行事则粗鲁武断。你要小心从事,我唐尧以德行治天下,并不以重刑拘役,可将几人擒来发落。”
虞舜领令,将兵点将,一行浩浩荡荡奔赴丹水。这边丹朱早已得到消息,信人被截。虞舜携皋陶、契、弃、伯夷、夔、龙、垂、益等人率大军而来。那鲧和水官共工虽然对虞舜不满,但也不敢去助丹朱来攻虞舜,亦没有随着虞舜去剿丹朱,只是托辞属地事务烦忙不得同行。
丹朱唤手下丹刘、朱狸召集驩兜及蛮头。蛮头道:“丹朱放心,我南蛮之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来没有败过,虞舜只不过奉着尧帝之命而来,若没有尧帝之命,有几个人跟随他?我明日就带蛮兵出击,杀他个人仰马翻。”
驩兜道:“虞舜不过是笼络了许多人心,故而跟随他的人众多,他们那堪一击。”
丹朱道:“攻敌需有策略,帝父创造围棋,此亦是用兵之道。那虞舜大军星罗棋布,恰似围棋之中布置,我率部在虞舜军中腹镇手,驩兜在左,蛮头在右,左右相夹,切断虞舜众军,虞舜必败无疑。”
驩兜道:“丹朱是围棋界第一高手,此战布置精妙。”
丹朱道:“我白他黑,先手占优。虞舜必败无疑。”
丹朱定下策略,专等次日来攻。却说虞舜率大军驻扎在丹渊,安排妥定,当夜坐于大军之中,忽闻军营之外四起阴风,沙尘满天,忽啦啦地劲刮。虞舜心神不定,自思道:我大军一路行至此地,未遇见如此怪异天气,今晚遭遇怪象,必为不祥之兆。
于是唤来夔、龙问道:“大军安排的怎样?”
夔、龙回道:“大军已按照舜主布置妥当,明日可依次攻打丹朱。”
虞舜道:“今夜似乎并不安宁,你等要小心从事。”
夔、龙道:“天象变幻莫测,实属常见,大军行路途中,风雨雷电皆有,起点风沙算啥。”
虞舜叮嘱道:“今夜需小心从事,丹朱聪敏,驩兜和蛮头勇猛,不可小觑。”
夔、龙回道:“我等彻夜不眠防备,看丹朱有何花招。”
二人回去防备不提,直至天放光明,却是一夜无事。待得天明,虞舜率众对着丹朱道:“尧帝为着万民披荆斩棘,方才挣得民丰人安,你如何掀起波涛,置万民于水火之中,今日只要弃械认罪,我向尧帝那儿求个情,保你一方平安,尧帝圣明,必不会追究前罪。”
丹朱骂道:“天下何人比我聪颖?除我之外有谁能代帝父,你虚伪饰面,侥幸讨得帝父欢心,把四方诸侯交予你,你不知进退之理,反而讨伐于我,今日一战便知谁是天下之主。”
丹朱见到虞舜并不服气,哪里忍得住,这边驩兜与蛮头跃跃欲攻,齐声呐喊,气势正焰,丹朱便挥戈带着丹刘、朱狸两军冲向虞舜。虞舜见丹朱领军冲来,便将昔日黄帝所传下的太乙遁甲和六壬步斗之术以及阴符之机使出。丹朱是聪明之人如何不识?并不理睬,直取中腹。虞舜一见丹朱冲到中位,大喜,忙令众军收紧中腹,欲将丹朱围困。
驩兜早就按捺不住,一看虞舜这边兵动,率部杀了过来,那真是吼声震天,杀气遍地。驩兜那系、勾系两支大军如同猛虎下山,恶狠狠地扑了过来。蛮头不甘示弱,率南蛮之兵从右出击。这一仗直杀得风嗥雨啸,昏见暗藏,虎匿鸱寒,山崩水塞。有诗为证:
埋魂幽石群飘荡,穷面委骨弃水红,
寒草枯衰孤往立,棱霜冷漠浸沙篷,
不闻遍地哀嚎痛,只顾身前建业中,
人间不思吞恨少,一离三界万般空。
丹朱冲到虞舜面前,夔、龙忙调兵遣将前来抵挡,正在胶着之中,驩兜杀了过来,吼声冲天,那左侧益与弃抵挡不住,溃不成军败了下去,夔、龙本来是与丹朱势均力敌,不占优势,又被驩兜加了进来,哪里抗得住,如同被驩兜秋风扫落叶一般,虞舜一看情势不对,忙令撤退而去,丹朱那肯收兵,一路追杀,直把虞舜大军杀得个七零八落。这一仗直叫大地腥风血雨惨不忍睹。
这边大地杀戮并起,冤魂四散,遮天蔽日,九天之上早已明知。那各路众神聚齐紫宫,宗布神面陈东皇太一,道:“下方愚民,安宁不到几日,为着争名逐利而相互撕并,直叫人间枉魂乱起,在那索喊叫冤。魑魅魍魉疲于奔命提拿,此次大乱不亚于昔日黄帝与蚩尤之争。”
东皇太一道:“吾本来要让下界自己而治,望他们敬天礼地,与万物和睦相聚,为灵物成为大地之主,不负当年三皇所重。不想这些俗人七窍行通了却望天嫌地,心欲与天齐高,贪痴不减反增,故来争名夺利,自相残杀,若不与他惩治,日后不知变得如何模样?”
众神少见东皇太一怒气冲天,个个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后土大神进言道:“人间固然有过,望念在一生一命皆为不易,愿我帝能够宽宥免除。”
勾陈大帝责问道:“天能宽恕地能宽恕,为何他们自己不能互谅,可知贪欲进入骨髓不能自拔,此等之人让他覆灭不足可惜。”
后土大神道:“人间多灾多难,上古就不再叙说,今朝前有十日六魔,此乃是天故,幸有宗布神前身平息,今欲以天意加罚,黎民苦无脱身之策。”
东皇太一道:“你为万地之主,穷尽世间的诸事,可知那黎民的心意,饥寒交迫思饱暖,饱暖奢侈恋高位,人心不足犹如巴蛇吞象。万众不灭,长期以往下去,欲炽罪甚,不可教化。今日对其加罚,使其反醒,或有开朗清醒之人,知道原罪,改过自新。”后土大神默然无言。
见众神无言可说,东皇太一道:“此事交给勾陈大帝,你需让下界深知何事可为不可为,众天神切记不可救之,让其自我反醒自己处置,不然徒生惰性寄望于天。”东皇太一道罢退去。
众神相顾勾陈大帝,勾陈大帝命道:“世降天灾,唯有共工触倒不周山,水从天降而淹四野八荒。今次降灾,效法上古,天地之中玄冥掌握水域,玄武掌管北门,北玄阴寒,其害有百倍的功效,就令西北水尽起,没过高原和大地,以敬效尤。”
玄冥与玄武领命自去。众神见勾陈大帝安排已定,各回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