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既杀柳相,带领众人继续进行治水。却说应龙与玄龟一路导川夷岳,直至巫山。这日应龙对大禹道:“我虽然答应助你治水,今至巫山我已力竭了,前方之路你需自思而行。”
大禹洒泪道:“有着神龙和玄龟的相助,水患已经去了大半,功不可没,黎众们感激不尽,今日离去,我也不能强求,容我等为神龙歌功颂德。”
应龙回绝道:“我本来就无此心意,受之心里不安,你若真心感激,请天下之人切勿打扰我就行了。我虽然离去,治水之业汝等不可废,治水并非一日之功,日后如有难定之事,你可把神铁直指南方唤我,到时我自会到来助你。”
大禹道:“神龙心愿我等已知,非凡夫俗子可以参透,就按神龙旨意行事。”
又问道:“神龟何去何从?”
玄龟叮嘱道:“我亦随着应龙而去,你治水切勿半途而废,让我等力气白白付出。”大禹见应龙和玄龟决意已定,只得依依送别,见应龙和玄龟逆水而去。
不言应龙和玄龟离去,大禹率益与伯夷等众人看着巫山水势。却言尧帝治理天下,四海之内祥和民安,奈何天地不顺,前有十日六兽横出,后有洪水肆虐,搅得民众不得安生,幸亏有着大家齐心协力,十日六兽已除,只剩下水患而已。
这日,尧帝在宫中召集众人道:“我已垂老,不复有精力来治理四方之众,故而选择贤明人士来治理,我遍寻八荒,闻得众多贤士,其中有四位有道的名士,方回、善卷、披衣、许由。可惜他们听说我让天下给他们,怅然若失,坚辞不受,归隐山林之中,决不接受这无功之禄。我不忍心老迈之中天下还是归命于我,天下则危了,继续寻求贤明之人,得到四岳之荐的虞舜,便到大江之边的历山寻得虞舜,听其言,观其行,天下可以托付,我今正式让虞舜摄政,总管天下。”
众人齐声道:“尧帝尚未垂老,天下众人尚未全部归命于虞舜,望尧帝收回成命。”众人哀求不已。
虞舜上前道:“臣舜虽听从尧帝之命掌管百官,但威望不足,不足以摄政天下,愿尧帝再三思量!”
尧帝道:“为人存于在天地,寿命有限,非仙神鬼魔可以相比的,倘若遭遇不测和病老,不能为天下的人谋取福源,则是天下人的不幸。众人所言都是有道理。但为人终有老去的时候,我意已决,可让位于虞舜,由虞舜总管百事,待我离去之后,你等以虞舜为首,天下方安。”
众人见尧帝言坚意决,只得道:“我等听从尧帝之言。”
尧帝正色道:“虞舜允执厥中,堪任大任,今我禅让于虞舜,为天下之人的幸事,望你不负众托,成就四海之事八荒之业。”
虞舜上前拜道:“臣舜听命于尧帝,暂摄百事之令,待得尧帝仙化之后,还政给丹朱。”那尧帝禅让王位给虞舜传了四个字,允执厥中,意思是指言行不偏不倚,符合中正之道。虞舜执掌之后,果然如此,天下归心,莫不敬佩。
虞舜掌管百事,代尧执政之时,虽然没有人敢有异心了,只是那丹渊之战死伤惨重,那些枉死军众的魂魄胡跑乱窜,引得魑魅魍魉一齐出动,直忙得手忙脚乱。魑魅魍魉正愁着无事可做,有力无处使,不但捉了这些魂魄,连那些未死的魂魄一并捉去。
魑魅魍魉到处横行,八颅鬼怪游光终于借此机会在大地上游走,哪里舍得回到冥渊之地。搅得大地上鬼哭狼嚎戚戚惨惨的。
四方之人纷纷向着虞舜报告,虞舜道:“小鬼肆虐天地扰乱人心,倒也不难,丹渊之战之时,悬挂白泽图,便驱得鬼魅。”令人重新拾取了白泽图,依葫芦画瓢,按照画来的模样震慑魑魅魍魉等诸鬼。魑魅魍魉见到了还有畏惧之心,避开绕行,另去一个地方。
只可惜魑魅魍魉到处乱窜,各地之人的画技有高有低,有的白泽图画得像鬼画符一般,变了样,魑魅魍魉一见便不当一回事了,兴冲冲地偷魂夺魄,越发猖獗起来。
小鬼们搅得众生不安,众人只得再求告虞舜,道:“小鬼们还是猖狂,这里驱得了,又到那里去,车轮般地转动着,防不胜防。”
虞舜大怒道:“小鬼竟敢扰我人间清净,吾告天神将之驱走,不让它们在人间行走。”
伯夷道:“天地人神鬼,人居其间,皆赖以天地和神鬼生活。自从黄帝之后,人间已少于祭祀了,故而天地频乱战祸频起,现在小鬼扰攘,愿虞舜以礼求告天地鬼神,将魑魅魍魉一举清除。”
虞舜道:“伯夷所言非虚,人神邈视天地,故而有所不测,就请伯夷建台,祭祀上天、祭祀天地四时、祭祀山川群神,驱赶鬼魅。”
伯夷领命而去,不久垒成祭台,虞舜上得祭台告神道:“虞舜受令于尧帝之后,诸臣不服,遂起战祸,连命世人。小鬼当道,肆意横行,惊攘不安。白泽显图,方才克定。可是鬼魅狡黠,行踪难测,上告于神,还宇清明。”
虞舜上告鬼神之事,早已被宗布神获知,那宗布神得知鬼魅乱世,唤来神荼、郁垒问道:“虞舜祈祷鬼魅之事,你等可否知晓?”
神荼、郁垒上告道:“魑魅魍魉等诸鬼在世间擒魂捉魂,皆是鬼道之理。那游魂散鬼荡在人间,不予勾拿送至鬼门关会冲扰万物的。”
宗布神道:“只是魑魅魍魉借机混水摸鱼,伤害无辜的魂灵,故而虞舜求救于我。”
神荼、郁垒道:“那些鬼魅众多,不在神灵的旁边,路遥莫及,并且性情难改,我等惩治之后一放手又是原还原了,只可教人间以神兽驱逐。”
宗布神道:“也罢,教虞舜仿效神兽驱除鬼魅。”
宗布神便降下神旨,道:“昔日在大江之边的历山傩舞,可驱魑魅魍魉,汝可推而广之。”
虞舜得到宗布神的神旨,大喜,遂教众人跳傩驱鬼,那些鬼魅果然敬而远之,不敢放肆了,人间稍稍安宁起来。
不言虞舜教众跳傩驱鬼,却说虞舜受命于尧帝掌管百事,引得浑沌大怒。自上次在丹渊之战逃离之后,它方才悟到是虞舜的计谋,但已经没有机会了,丹朱、蛮头、驩兜已被擒住放逐,手下之兵全被解散了,无人可来响应了。
浑沌气极也是无法了,只得在天下各地游荡,这日浑沌来到一个山前,但见深谷邈无底,高山郁嵯峨,山势矗矗,云气蒸腾,好一副险峻的地方。
浑沌见此山不同寻常,便沿着巉岩峭壁而行,正行之间,就见前面一股煞气盘绕着。浑沌毫不在意,哪里惧它,经直向前而去,那股煞气迎面而来,不分青红皂白地缠绕在浑沌的身上。
浑沌大怒道:“什么鬼魅胆敢惹我浑沌,惹毛了我浑沌,不管是仙神鬼魔还是天王老子,休怪我不客气。”
那煞气围着浑沌道:“你已不知我是谁吗?”
浑沌定下神来,仔细一琢磨,道:“莫非是驩兜?”
那煞气道:“算你还不糊涂,我正是驩兜。”
浑沌惊讶道:“我听闻丹渊之战之后,大神和丹朱及蛮头均被虞舜放逐,如何在这里?”
那煞气道:“你整日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此地是什么地方。此山名叫崇山,虞舜将我放逐到这里,山高涧深,人迹罕至。这倒也无妨,只恨那虞舜拘我神魂,禁我手脚,让我生不见人,死不离身,拘禁我不出崇山,我只得在山岩壁缝中游走。”
浑沌大惊道:“莫非大神已经神魂已散?”
那煞气道:“我生不得志,在崇山郁抑而死,神魂被魑魅魍魉所获,怨气出不得崇山,只盼你来带我出去,今日终于遇见。”
浑沌道:“大神惜败虞舜,如不是虞舜的诡计成功,定能助得丹朱夺得帝位,你我有缘,我负你出得崇山,再伐虞舜。”
那煞气听罢越发变得黑漆麻乌了,绕着浑沌三匝而入体内。浑沌吸取了驩兜的怨气,一冲飞天离开了崇山,向着蒲阪而去。那虞舜住在蒲阪,浑沌欲要虞舜的性命。
浑沌日行千里,不一刻来到了蒲阪,见到虞舜正在殿内,八元之中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在旁边,并无其他的人等。浑沌大喜,直冲而入向着虞舜而去。
那四元伯虎、仲熊、叔豹、季狸虽然能够协助虞舜治理百般的事务,却非善战勇猛之人,见到一个四翼六足的怪兽冲来,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是好。那虞舜见到浑沌,也不惊慌,怒开重瞳,发出金光射来,浑沌哪里架得住,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蹄足不能迈步。
虞舜喝道:“你等凶兽居在天地之间,惑乱人心,没有功夫擒你,你却上门来作怪。”
虞舜即令四元擒住浑沌,浑沌一见形势不对,不能近得虞舜的身边,奋起六足夺路而逃。四元忙喝令军士追赶,哪里追得上。
浑沌一路飞奔,就听见有个声音在叫它,停下来一看,原来是梼杌。梼杌问道:“浑沌你为何慌慌张张?”
浑沌道:“你有所不知,我欲找虞舜复仇,不想虞舜重瞳一开,金光曜目,下手不得。”
梼杌道:“你有所不知,虞舜是舜母感枢星之精而生的,两眼都是双瞳仁,故名重华。你稀里糊涂,不知他的来历,就敢上前杀他。可知重瞳能避鬼魔凶兽。”
浑沌气馁道:“难道我就此认输?”
梼杌道:“凭着你一个单打独斗是赢不了他的,我也不服虞舜,我助你一臂之力。”
浑沌大喜道:“有你相助,定能擒到虞舜。”
梼杌道:“纠合我俩之力未必都能行,我看还是再找帮手。”
浑沌道:“天下之间能与我们臭味相通的只有饕餮和穷奇了,要想找帮手,只有找到它们。”
梼杌道:“好,我们四大凶兽相聚,则是天下无敌,你去找饕餮,我去找穷奇,找到之后一起汇聚在蒲阪,一举擒住虞舜,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浑沌高兴道:“到时候我们可以号令天下,不用东奔西走了。”
浑沌与梼杌约好之后,各寻饕餮和穷奇不说。虞舜自从浑沌逃走之后,日夜忙于政事,这日,虞舜忽问契道:“前些日子就听四方之人禀报鬼魅侵扰,为何现在没有什么音讯了?”
契道:“可能是白泽图和跳傩起的作用,那鬼魅不敢来了。”
虞舜道:“白泽图和跳傩虽然大有作用,只是一旦停下三五个月的时候,鬼魅又会而来,只好又挂图又跳傩来驱赶。我记得上次驱鬼已久,怎地到现在没有鬼魅来骚扰了。”
契道:“兴许是虞舜治国有方,鬼魅害怕了不敢再来了。”
虞舜道:“古往今来,多少睿智贤明的帝王之下,魑魅魍魉等鬼魅们不绝,我又怎是例外?事出反常必有妖。”
四元道:“确有异常,我等四人也感觉了,必有鬼魔出现。”
虞舜道:“要么是鬼魔出现,要么是凶兽而来。莫非是浑沌又寻来了。”
契道:“可教夔和龙领兵防备。那凶兽善于蛊惑人心,一旦浑沌重来,必有用意不可不防。”
虞舜道:“契的话有道理,就叫夔和龙做好防备。”虞舜唤来夔和龙安排妥当不提。
却说这日虞舜正在殿堂之上处理事务,忽然感觉不安,虞舜正在惊讶之际,就听伯虎来报,那南方浑沌来袭,言未说完,仲熊来报西边梼杌来扰,又有叔豹来报东边饕餮来攻,紧急着季狸来报北方穷奇奔来。
虞舜道:“四大凶兽齐来,必有原故,着令夔和龙领兵防范,不可大意。”
契忧虑道:“四大凶兽平日里只是出现一两个而已,就够黎甿众生们头痛了,现在齐来如何是好?”
虞舜道:“休要担心,邪不压正,凶兽虽然狡黠,并非无懈可击。”
虞舜正说间就听到一声怪叫,只见大门撞入一个怪兽,道:“虞舜果然是不同凡人,料事如神,排兵布阵来拒我,可惜你救兵救不了你的。”
夔和龙闪出护住虞舜,虞舜笑道:“我早就准备好擒你,想不到你送上门来。”
浑沌大笑道:“这次看谁的运气了,四大凶兽聚首,看你重华怎地擒得我等。”
浑沌说毕,只见另外三个凶兽一齐跳出,围住虞舜等人,向虞舜扑来,夔和龙领兵左挡右抗,那四大凶兽果然厉害,夔、龙节节败退。
契担心道:“几个神兽一齐攻来,单凭我等没有神力可以敌住的。”
虞舜道:“四大凶兽乃是天地之间贪嗔痴恶的典型,说难破就难破,要易破则易破。混沌,是非不分;穷奇,阴鸷喜恶;梼杌(táowù),顽固嗔怒;饕餮(tāotiè),贪吃奢侈。以力对抗它们,则是以卵击石,只有以智擒得它们。”
契不解道:“如何以智擒住四凶?”
虞舜道:“贪嗔痴恶就是它们的缺点,可以各个击破,我已经令八恺准备好了对策,待到八恺到来,四凶可擒了。”
契焦急道:“八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契此时盼着八恺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
夔、龙正在奋战之中,契不得安心,那四凶不是善良之辈,军士死伤无数,眼看着夔、龙不能支撑下去。就听到外面人声喧哗,高叫道:“八恺来也。”
虞舜大喜。却说八恺令军士举起火把向穷奇围了过来,穷奇一见火把,慌了手脚,欲要退避,军士围成一圈,火把在空中乱飞,穷奇怕那火把,左躲右闪,缩手缩脚。军士们一拥而上,将穷奇捉了。
八恺又高喊道:“天下美味佳肴在此。”饕餮一听有好吃的,顿时饥肠辘辘,冲了出来道:“好吃在哪里?”
八恺用手一指道:“在那陷阱之中。”饕餮听说有好吃的,哪管什么陷阱不陷阱的,闯进里面就吃,军士等待饕餮吃得肚涨腰圆之后好把它捉了。
契见到惊异道:“这是如何捉了两个凶兽?”虞舜道:“你有所不知,驩兜死后冤气入得浑沌,梼杌是鲧的冤气入内,饕餮是蚩尤的冤气结合,穷奇是共工的冤气所附。那穷奇善水怕火,故而火攻可制穷奇,饕餮贪于口腹,美味可诱它入了陷阱。”
契恍然大悟道:“虞舜真乃是神人,轻而易举擒住了两凶,那浑沌是非不分,可以将计就计,梼杌顽固嗔怒,可以激怒它就行了。”
梼杌见饕餮为了吃喝离去,大怒道:“我等在这里苦战,它却为了口腹之欲跑了去。”梼杌寻见饕餮在那专心大吃大喝,道:“真是气死我了,擒得虞舜,天下之物任你吃喝,如何现在为了口腹之欲坏了我四个大事?”
饕餮道:“汝不知晓如何与你说得,为人为物不为口腹又有何用?”
梼杌怒目张睛:“汝真的不可教导,我又怎地与你们为伍。”梼杌跳进陷阱咬向饕餮,饕餮已在陷阱之中,见梼杌打扰它享用美食,如何不生气,揪住梼杌大战起来。
浑沌见四个凶兽去了三个,如何不慌?那驩兜曾是虞舜的手下败将,冤气入得浑沌之中,孤掌难鸣。只见虞舜目运重瞳,浑沌浑身发软,夔、龙见到情势逆转,大喜过望,冲上前去拿下浑沌。
不一刻四凶被擒。军士们将四凶兽押到虞舜面前。契道:“四凶在大地上猖狂已久,人神难拒,今日被虞舜所擒,是为天地除去大祸害,可将四凶处死以绝后患。”
浑沌怒对道:“我等四大凶兽心口不齐,不然如何捉得?可惜我等生在天地已久,今日一朝身死,是天命所至。”
契道:“四大凶兽作恶太多,可将四大凶兽处决。”
虞舜道:“且慢,四大凶兽虽然作恶,处死无用,天地之间何止就四大凶兽存在,今朝杀了四个,明日又来八个,绵绵不绝,只要有天地人神鬼,有正就有邪。“
契道:“难道就放了?”
虞舜道:“神鬼出没都是出人意料,无法知晓。我等虽然有白泽图和傩舞驱逐鬼魅,但也是费神费力,疲惫不堪。我看四大凶兽可驱逐鬼魅,鬼魅见到四凶兽无不胆绽心惊。那鬼魅比之凶兽可恨多了,防不胜防,扰人心智,就将四大凶兽来镇鬼魅。”
众人道:“虞舜高瞻远瞩,我等皆是不及,就请虞舜安排。”
虞舜道:“着令将四大凶兽驱逐四方,以镇四方的鬼魅。将饕餮押至东荒,以镇东边的鬼魅,将梼杌押至西荒,以镇西边的鬼魅,将浑沌押至南荒,以镇南边的鬼魅,将穷奇押至北荒,以镇北边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