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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间，曹董在和饭店老板碰杯，史蒂夫和靳先生边吃边聊。凯莉坐下来后，主动和史蒂夫、靳先生碰了碰杯，又和史蒂夫嘀咕了句什么，史蒂夫不屑地咧了咧嘴。

不一会，史蒂夫端着满满一小盅白酒，笑眯眯地来到胡凡桌边，“来，胡哥，我们来干一杯。”

胡凡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敌意。他给自己的红酒杯稍稍又倒了一点点红酒。“不好意思哦，我晚上还有点事，不能多喝。下次一定好好敬你。”说着要和史蒂夫碰杯。

史蒂夫用另一只手挡住了他，“怎么，大申江来的，看不起人？要不，咱俩换一下。”

“我不喝混酒。一喝就醉。不好意思了。”

“我先喝了，你自己看着办！”史蒂夫一口喝了，然后用挑衅的目光瞅着胡凡。

依着胡凡的性格，这种时候，不要说一杯了，喝一瓶都敢，可眼下不行，华元平局长的事搁在他心头，不敢误事。唉，就当一次韩信吧。他朝史蒂夫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把里面一点点红酒喝了，说了句，“下次，下次了。”

“你啊，可真不是个男人！”史蒂夫眼睛望着别处，低声骂道。稍远一点的人可能还以为他在跟胡凡说什么悄悄话呢。

一股热血冲上了胡凡的脑门。他忍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装作没听见，嘴里一个劲念叨着，“下次，下次。”

史蒂夫没着了，他朝靳先生那边望了一眼，靳先生没有看这边，自顾在吃着菜。

分别回酒店的时候，曹董意思让胡凡坐他的车再去个中医推拿的地方“松松筋骨”。凯莉挡住了，“曹董，晚上胡哥兴许还要和华局长通电话呢！”曹董似没反应过来，“大晚上的还通什么电话？走，跟我走！”凯莉冷冷地望着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曹董挥了挥手，“好吧，好吧！”

让我动用亲戚关系来搞定华元平，这到底谁的主意？回酒店的路上，这团疑云一直萦绕在胡凡的脑际。他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凯莉。夜色中这个女人的侧脸，泛着暗绿的光泽，像一尊泥塑。

走到他俩的房间门口，凯莉低声说：“今晚我不过来了。明天八点我让司机在楼下大堂等你。车后箱有个小拉杆箱，里面有现金，应该够的。密码是你生日的后三位数。祝你成功！”胡凡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凯莉笑了，“拜拜！”

进到自己房间，胡凡抬手看了看时间，十点。时间还行。他决定立马跟自己在深圳的堂弟胡裕民打个电话，打探一下华元平同他们家有没有关系。

电话通了。那头好像在一个酒吧，背景有点嘈杂。堂弟走到了街上才告诉他，是听说过四姨妈有个表妹好像有个儿子在政府里干，但是姓什么不清楚。他老家的堂伯父好像知道点情况。同老人通电话这个时辰是不合适的。还是回老家一趟当面聊更妥当。想想明天一天日程蛮紧张的，他决定早点洗洗睡。

胡凡走到客厅衣橱边推开移门，想把外套给挂上，发现昨天穿的那套西装上装滑落在了柜底，他弯腰捡起，重新挂上衣架，手触到了上衣内袋，袋里似有样东西。他不记得那里放过什么。伸手去摸，是个折叠起来的信封。掏出来，是这个酒店的，里面一张银行卡。附着一张酒店的便笺：“算我个人给你的。莉”

胡凡拿着信封疾步朝客厅门口走去，这时隐隐约约听得隔壁有电话铃声响起，几句说话声。他收住了脚，正踌躇着，又听到隔壁关门的声音，和走廊里的一声轻轻咳嗽声。

胡凡把信封重又放回西装上衣袋里。

她是什么时候塞到我衣服里去的呢？看来，我的房间对她没什么秘密了。还有，这么晚了，她还到哪里去呢？看来，她是在等这个电话。等谁的电话呢？为什么不用手机？是怕用手机被人发现？什么样的通话会怕被人发现呢？越想疑点越多。她在处理和曹董、和史蒂夫的关系上，都有点怪怪的。还有，在他的问题上，好像都是她在拿主意，而不是曹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不想了，不想了，早点睡吧！明天去试试，不行，也只能这样了。只要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翌日早上吃过早饭，他准时来到大堂，果然司机已经在等着他了。他问吃过了吗，司机回答吃过了。于是两人便上车出发了。不像大城市，这里的人还是起得早，路上车子、行人已经很多了。

半小时后，胡凡来到了堂伯父家。老人家其实打小走动得并不多。回家乡，不能找几个长辈孝敬孝敬，就没法寄托自己的思乡之情。这次来，胡凡给几位长辈带了不少东西。再说小时候起，他胡凡就是个乖孩子，讨人喜欢。长辈们对他还是很亲热的，胡凡也依稀从这些老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影子，也很享受这份亲情。见胡凡又特地返回来求他事，老人自然很乐意帮忙。经过一番周折，算是弄明白了。

华元平确实与胡凡有亲戚关系，不算近，但也不能算太远，特别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那个特殊时期，华元平的父亲与胡凡的父亲在同一个学校教书。华父向学校工宣队举报了胡父偷藏了一批封资修的书籍，甚至还偷偷借给孩子们看。结果胡父被开除了公职。

这实在是种很尴尬的关系。弄不好还会帮倒忙。可不管怎么说，这毕竟给了胡凡私下里拜会华元平的由头。那个华老师还健在，而且与堂伯父至今还保持着联系。当然真正能说得上一两句话的，那还得找堂叔。堂叔是华元平父母婚姻介绍人呢！出了举报事件后，堂叔没被自己族里的人少骂过。那就知难而退吧，跟曹董讲清楚，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于是他打电话给了凯莉。凯莉在电话那头静默了好一阵。“可是曹董正满怀希望地等着你好消息呢？你想想，华元平主动跟曹董提起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我想，他是不是想让你来求他，而他帮了你，就等于补偿了他父亲对你们家的伤害。至少从此两清了。是不是这个道理？我意思，你不妨去试试。”胡凡说这种理由只在理论上说得通，实际上不行的。“你不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凯莉寸步不让。“好吧，我试试。”胡凡说罢，把电话挂了。

还好，堂叔也很善解人意，还主动提议，由他直接去找华元平，“不需要托那个糟老头子。”胡凡很是感谢，坦率讲，你让他通过华父找到他的儿子，他在感情上会很别扭的。堂叔在院子外足足打了大半个钟头的电话，才把这件事敲定了，今天晚上六点胡凡和华元平单独会面。地点由华元平定下后告知胡凡。胡凡连连道谢。

唉，晚上又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