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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时间就想奔赴到她身边,去看看这个日夜牵挂的人,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逃走?

5年的时间啊,愤怒、怨恨和思念,折磨着自己,让他夜夜不能寐,他想不明白她一走了之是那么的决绝!如果她肯亲口给自己一个答案,那么他至少不会抱着那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去提醒自己和她结婚了。证件上的那张照片,她虽是笑着,却也藏不了眼底的悲伤。这些年看似很短,但对他而言,无比漫长,忙碌的白天能将她暂时抛之脑后,而夜间的清醒无法挥去她的身影,就像鬼魅一般,深深地缠着他,无法摆脱,心陷窒息,最终沦陷在看不见底的深渊。

要去吗?

她做什么?

反正已经万劫不复了,还能有更好的结果?

他自嘲地笑了笑,千里迢迢奔赴,难道只是问这么一个问题吗?

他是谁?还需要答案吗?

不辞而别的逃离,难道不是答案?

心里自嘲自己,忍不住又笑了,苦涩的泪沿着脸颊滑落,还好,没人能看见自己!

一声长嘶,马停下急促的脚步声,他望着远处的雪山,然后跳了下来,拍了拍马,示意它去吃草。

一千多个日夜,他在不停地找她,从未停止过想念她,担心她过得好不好,甚至想过,只要她回来,他就放手,再也不会把她吓跑。

可回答他的始终是风声。

消息是从李晨光那里传来的,嘉琦一点都不意外,尽管内心十分清醒地知道,他也在找她,他的关系网遍布世界,找她比自己动手要容易的多。

呵,果然,他们在苏黎世相逢了,他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相遇就相遇吧,只要能知道她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过得好就好了,心底里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嘉琦不信李晨光无动于衷,也想看看她是否还会想起曾经的家?

一场画展,让他看到了契机,终于决定奔赴欧洲,于是在辉煌历史见证的古罗马,他见到了她!他以为自己会克制不住的愤怒,会咆哮,会抓狂,事实上,截然相反,所有的悲伤随风散去。

在人来人往的展厅,谁都看不出这个俊朗斯文的外表下,藏着那颗热泪滚烫的心,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再也消失不见。

稚嫩的脸庞蜕变,浑然天成的自然雕饰,再次惊艳了时光,岁月从不败美人,竟是这个意思!

他选择在此时出现,恰到好处的不会把她吓跑。

当他与她面对面坐在咖啡厅交谈时,他有点恍惚,她没有落荒而逃,也没有欣喜万分,一脸的云淡风轻,是她放下了吗?

在灯光的辉映下,他借着咖啡的苦意,在时间的漏盏中,窥察到了她的变化,是了,五年了,她怎能不变呢?

言语间的语气,让他心头的悸动被压下,眼前的女子似乎比五年前更致命,但她已经变了很多。嘉琦陡然间有些不适应,当年那个敢爱敢恨的妹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他的心开始茫然了。暗暗叹息,幸好没有去追问她那些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愿承认的问题,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

他想着要松手,给她自由,可她就像那天上的风筝,怕她飞的越来越远,怕她从此又消失不见,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请求她回国看看阿爸,因为阿爸才是牵着风筝的人。

他也是在跟自己打赌,五年她再变,骨子里的善良是不会更改的。

只因他了解她。

嘉琦没有马上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却给了他坦诚,比起沉默,他至少有了等待的盼头。

每一天在冗沉繁杂的工作中,他感觉不到疲惫,从零开始的商场岂非那么容易,一些人一旦做了选择,是不会回头的,譬如他就是。

也不知道是他跟自己较劲,还是给某个人对抗,或者是想证明自己,在四脚朝天的节奏中,他劈开了一片混沌,开始有点眉目了。最难的能是什么呢?无非就是看见他们在一起的照片,无非就是把他刺激的鲜血直流,永无翻身的可能。

可他是谁啊?

他赵嘉琦认过输吗?

是那种被轻易打倒的人吗?

一笑置之过后,继续投入到事业中,仿佛只有事业不会抛弃他一样。

事情往往都是在你看不见路的时候,忽然就出现了转机,所谓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一年后,她归来了,他像是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凝视着漠北的大草原,眺望着湛蓝的天空,跟风大声呼唤:子衿,你回来了……

就像在战场上,他不用任何战术,不用一兵一卒,不用杀人流血,就能轻而易举取胜,立在天地之间,赫然大笑,这怂天怂地,不必捅什么窟窿,自会不堪一击。

她说,不会离开了。

他在风中低低沉吟:我赢了。

他以为自己真的赢了,那种无休无止的战争,在无声的宣告中,以他的胜利而终结。

那晚的冲动成了转折点,否则他还看不清这场无烟之战自己胜了什么?

爱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在自以为是的胜利者中,轰然趴下,毫无戒备,所谓的胜利只不过是他以为的胜者,那只是他的幻想而已啊。

阿爸又成了救命稻草,他拼尽全力想留住她,她则试图在弥补自己的亏欠,他怒了,却又无从发泄,只能苦笑,当年那个视若珍宝的女孩已经丢了,丢在了五年前。现在他找不回来了,面目全非啊,怎么找啊……

他不甘心又如何?

丢失的终究是丢了。

这一路他走得很慢很慢,慢的如同蚂蚁搬家,周遭的风景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只有她,现在,她要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

***

晨光的上任并不顺利,看见桌上的各项财务报表,他的眉头紧皱,凛冽的气势飙满了空间,连空气都是冷的。只要稍微一动,就能听见寒冰断裂的声音。

他的这种反应,戴维是少见的,静静地站在一旁,连气都不敢喘了。

集团的大合作方接连发声,对江汉集团的未来表示堪忧,言外之意,对他的上任表示不服。

这些合作方与集团都是多年的合作关系,而且三年的合约都即将到期,若一旦停止,对集团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晨光曾对父亲提过,长期依赖这些合作方,将会陷入被动的局面,而父亲则表示,时局所迫,要想撼动并非易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些合作方长期的利益捆绑,从集团也榨了不少钱,而相关的负责人都是董事会的人,晨光动动脚趾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不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想温水煮青蛙,既然他们起了头,那他就把这些毒瘤全部清理掉,就算要了集团的半条命,他也在所不惜。

就在戴维以为老板很难做出决定,是否要妥协时,他开口道:“再让财务核算一次,把最大的损失算出来,速度要快。”

“是,我这就去办。”戴维说完就要走,“慢!”晨光又叫住了他。

“把外网掐断,所有的通讯设备都收走。”

戴维只思考了一秒钟,就做出反应:“好。”

他不会让对方马上知晓他的举动,要在对方“逼宫”时,反手一击,这种威胁,他不会放在眼里。

从抽屉里掏了支烟,点上,但他并不吸,在云雾缭绕中,他收到了武新宇的信息:你见见晋海。

晨光想起子衿寄的那个包裹,还放在柜子上的,许晋海还没从老家返回,他又给许晋海发了条信息:何时归?

按照安排,他会在父亲葬礼后与他单独见一面,但这次他回老家的时间明显久了些。

财务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后,戴维就把报表拿到了晨光的面前,他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数字,心底一陡,这不是要了集团的半条命,而是几乎!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老景肚子里的肿瘤,用胖的假象,扰乱人们的视线,可见这肿瘤有多狡猾?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懂这个道理。

于是说:“戴维,我们要迎接一场无比凶险的恶战,有可能我们会葬死在战场,甚至没有尸身!”

戴维看着他指尖快要燃尽的烟头,说:“我会誓死追随您,就算下了黄泉,我们还有伴。”

晨光冷笑了下,掐灭烟头,说:“那看来我还真是个人才。”

戴维道:“当然!”

戴维跟随李晨光好几年了,怎会不明白他此刻的意思,放手一搏,势必会有一场恶战。自从他上任以来,集团的人连带着自己没少给使绊子,这种套路和坑,他们曾经在接手那个烂摊子时就已经体会过了。在恶狼和疯狗的嘴里逃亡时,还要去找吃的,不能说有骨气,只能说绝地而后生,并非谁都有那个本事。可他的老板,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哪一步不是在狼嘴里叼肉呢?

“你替我守好子衿就行,其他的放手去做。”这是李晨光唯一的软肋。

戴维点点头,以前赵嘉琦在,或许会多一个对手,但至少不会担心子衿姑娘的安危,现在,则不同了。

不过,老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

晨光抬手打断了他,戴维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和好的啊,如果亲手去掐断,哪里有机会再去复合?

“我别无选择。”

这场恶战,他不能牵连到她,他知道自己面对的都是什么人,无所不用其极,她是无辜的,他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没有哪一刻,他希望赵嘉琦在她身旁,那样没了后顾之忧。

可这样的念头转瞬而逝,他很奇怪自己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晨光打算割掉集团的这些毒瘤,暗地里开始在着手布局新的合作双方时,就收到了法院的一份传票,潘玉状告晁律师,篡改李耀林的遗嘱。

这事很快就上了头条,闹得满城皆知。

子衿看见消息后,不由地感到后怕,心中对晨光充满了担忧。

她决定去一趟C城,给不了他实际的帮助,最起码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立无援。

丧父又陷入夺权之争,他的日子真的举步维艰。

康红给许晋海来了一通电话,他看见网上的消息后,丢掉手头的事,急匆匆从老家赶到了C城。

康红安慰子衿,莫急,事出有因,李总不是一人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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