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无法思考的子衿,昏昏沉沉的,像是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让她无法走出这个迷幻的境地。
直到那奇怪而又熟悉的铃声响起,把她恍惚的神智拉回现实,剥离掉那个迷幻的世界。
终于可以去思考了,这似乎是她的手机铃声。
“电话……”
她还能想到电话?
晨光不满,更加肆无忌惮地游走在她身上每片他想占领的禁地,连吻都加深了力道,从脸颊上蔓延到脖颈上……他似乎有怒气,也有恨意,但子衿无法忽视手机铃声,双手紧握,下意识就要去找手机。他在微怒之下,稍稍松开了她,从地上捡起手机关掉声音。
子衿总算感觉身上一阵轻松,可以大口地喘气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觉得自己快被憋死了。要是死在这件事上,那也太不值了。
晨光还半压在她身上,没有继续,能感受到身下的她在微微颤抖,脖颈上似乎红了一大片,意识到刚刚的自己有些失控了。
一个翻身起来坐好,把手机递给了她。
总算缓过气了,她解开密码,未接来电是江燕打的。
目光停留了几秒钟,想不起来江燕找她能有什么事?不过——
赶紧回拨过去,对方几乎是秒接。
“喂。”
“我说大忙人,你这忙的连电话都没时间接?”
“没有,刚刚没听见,抱歉。”说到这里,耳根瞬间就红了,忍不住埋怨某个人。
“好吧,接受你的道歉,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呢?我们约下。”
此时的江燕刚从演播室出来,踢掉高跟鞋,躺在独立的化妆间沙发上,化妆师上来就给她补妆。
子衿上次说好的请人家吃饭,到最后还没约人家,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后天下午可以吗?”算算时间,她那时回去了。
江燕犹豫了下,那个点她要出外景,还有一个通告。
“知道你忙,说说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吧?”
什么事?这么急?
但她这样主动,自己于情于理也不好拒绝,于是就说:
“我在C城。”
江燕打了个响指,说:“OK,我今晚过去,不会耽搁你太久的。”
挂了电话,江燕就吩咐助理给她买最早一班到C城的机票,她对接下来的事是势在必得。
“姐,你确定你那位同学跟皮特导演认识吗?”经纪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经纪人意外得知国际知名导演皮特在不久后要来漠北探景,作为演艺圈的二线明星,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年头,谁不想进军国际影视圈呢?圈内的小花小生多如牛毛,挤破脑袋都想跟大导合作,只是苦于机会难得,现在她提前知道了消息,就不会放过。可牵线人物成了关键,经纪人愁的到处联络,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点。
江燕在上完某节目通告后,看到经纪人一脸的哀愁,询问后就神秘地笑了下,她身边有人认识皮特,而且还合作过。经纪人一听眉开眼笑,立即着手让她安排,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嗯,他们合作过。”
“那太好了!”
“对了,你知道皮特导演来探景,是在拍什么片子吗?”
“听说是一部关于中欧文化的片子。”
江燕会心一笑,上次在瑞士撞见子衿的那次,她似乎刚跟一个墨镜男分别,可惜没看到那人的正面,不过从他开的法拉利车子能看出是个贵族。她在手机上搜出皮特导演的照片,基本上可以肯定那个男人就是他。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经纪人见她发愣,急忙问道。
“没什么,我待会儿的节目就不录了,明天晚上我请大家喝酒。”
“OK,我去准备皮特导演的资料,你在飞机上好好看看啊。”经纪人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江燕比了个OK的姿势,然后让化妆师停止动作,提上鞋子就出去了。
经纪人吩咐助理:“你查下C城的天气,备上几件衣服。”
“好的。”
两人开始分头行动了。
“我觉得上辈子,我们肯定认识,而且欠你一大笔债。”她放下手机,顾不得江燕急着见她的目的,就看见某个人脸色铁青地看着她。
“前世今生的债。”被电话打断好事,内心自然是不满的。
她抿嘴笑笑,何止欠了债。倘若他记得上辈子稍许,怕不会这么说了。
“好好,我慢慢还。”她坐起来,依偎在他身旁。
“是我一个高中同学,就是上次活动,做主持人的那个,你还记得吧?”她向他解释。
“不记得。”他冷着脸道。
“……我答应活动结束后请她吃饭的,这不一直没兑现,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你这是应酬还是叙旧?”
“当然是前者。”她毫不犹豫地答。
“咱们多久没见了?”他反问她。
她的时间紧,他的就不宝贵了?
为了见她,他把应酬都推后了,她倒好,没经过自己的同意,直接去应酬,眼里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子衿这才意识到,刚刚忽略了他的感受,连忙握住他的手,笑着安慰道:“是有一阵子了,不过,我这不是来了嘛?”
晨光道:“赵子衿,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呃——
他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看来某人生气了还真是难哄。
“有,有,有,不信你听听。”她把他的手掌贴在心脏处,让他感受自己“扑通”的心跳。
晨光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但是他不想让她再重蹈覆辙,依然不肯松口。
“我怎么相信?”
子衿闻言,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最后十分无奈地问:“那要怎样才能证明?”
晨光嘴角抽了抽,保持沉默,从她手中抽走自己的手。
这是什么脾气?说翻脸就翻脸!
可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去哄他,于是在他右脸颊上轻啄了下。
“还生气吗?”
他不言,心里却是高兴了,脸色依然绷得紧紧的。
子衿又在他左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下,央求道:“不生气了,好吗?”
他也没了刚刚的心思,就站了起来,问她:“喝点什么?”
原来他这么好哄?
难得他马上转移话题,她趁机回答:
“白开水。”
晨光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自己走到酒柜旁拿出高脚杯,倒了杯红酒,在她身旁坐下。
“你喜欢喝这个?”
“不算是。”
子衿扫了一眼酒的颜色,问道:“从瑞士搞的?”
“嗯,你也品尝下?”
子衿摇摇头,她很少喝酒。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她想起正事,就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想要开始工作。
晨光十分不满,伸手就将笔记本合上,猛地喝掉最后一口酒。
“如果不是因为合作,你会主动来找我吗?”
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他深情的目光。
她顿时有点胆怯,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如果不是因为第二季活动,她的确是分身乏术。
“找你还要理由吗?”
这个回答,他听出了一丝狡黠的意味,起身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但凡她主动点,他就不会这么折磨自己。
“我需要。”他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才能让自己麻木一点,而不是清醒地说出压在心底的想法。
第二杯酒下肚!
她握紧了手,看着他,又松开了。
“既然你跟他不会有结果,为何不选择离婚?”
他让律师收集的资料不少,若起诉离婚,还是要她这个当事人点头才可以。
该来的总会来,一旦提及这件事,心口就开始隐隐作痛,仿佛这早已成了她的禁忌。
她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只能用意志去克制自己,他不知道,在异国他乡的日子里,那些噩梦始终缠着她,从恐惧到害怕,再到最后的麻木,逐渐消磨掉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要怎么离?去法院告他吗?”
“他把你困在身边,是爱你还是折磨你?只因他们一家对你有养育之恩,就把你牢牢地耗着?”
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傻?
“晨光,人活着,不能只顾自己,该做的事,该担的责任,都要去接受。”子衿像是人间清醒了。
该做的事?责任?靠!她竟然学会去给自己上枷锁了。
“接受什么?是你阿爸吗?还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
脑海闪过她脖颈上的痕迹,这一刻,他嫉妒的发狂!
他的话像重重的榔头,击打着子衿自以为强硬的心。
“以前我一走了之,以为逃避能解决问题,后来我发现做个缩头乌龟,活在自我欺骗的日子里,并不好过。当我回来的时候,坦然面对现实,接受一切,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你说的对,人总是要长大的,只是我成长的太慢。”
当年她确实很单纯,看人看事都很幼稚,他为此没少“教育”她,但她大多都是笑嘻嘻的来一句:有你就够了啊,我干嘛要费脑子?他只能无奈地叹气,从此为她鞍前马后。如今,她不再那样任性单纯了,而是带着一种理智的成熟,是他不适应?还是心中留的是曾经的她?
“你觉得自己看清现实了吗?担起了你的责任,做你该做的事,其实你是在赎罪,你觉得欠他们的,所以要去还。”
五年时间,磨平了身上的棱棱角角,终究变了样。
“可是,你的人生还很长,可曾考虑过以后的日子?你们就这样彼此耗下去吗?”他一刻都不想等。
她,看似在面对,好像又在逃避。
“他借着出国的机会,让你顶替他做这一切,去体会他的不易,可你有没有问过自己,这是你想做的吗?以后你愿意跟他长相厮守,甚至为他……生孩子?”
只要想着她在他身边,他就无法安心,甚至根本不敢去想,这一刻借着酒意,他想逼自己说出来!看吧,这就是最惨痛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