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此时已经隐匿起来,金蝉子代替了白衣的位置,起码明面上是如此。
李渊见李亦之翘个二郎腿,压根没有行礼的意思,打个圆场道:“殿下,军中不比都城、礼节少,毕党军中尚武,其次凭智,而后礼。”
顾卿言笑了笑:“无妨,既在军中,我便是一个武夫,何须多礼,倒是希望军中将士少些拘谨。”
李亦之终是站了起来:“我师尊的五千将士,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顾卿言不再嘻笑,而是正色道:“放心,我定三思而后行。”
李亦之点了点头、领金蝉子出了营帐,开始练剑。李家五柄名剑之一的焚香剑,呈紫红之色,三尺六寸,宽二指。
倒是与李亦之识海内的道剑体格类似。
李安之则立于一旁,专心指导,小弟的修行不得含糊。
其实多年来,李亦之一身的术法本领都是李安之教的,所以才会出现李安之一把李亦之叫走,就会消失个把月的情况。
李亦之的天赋不在李安之之下,只是自小的诅咒加上嫡子的身份,他就算能修炼,也不可表现得太过耀眼。
开了一个神藏的李亦之比起以往,精气神都要强盛几分。
剑,兵之至者,攻永远要盛过守,以至天底下流传这么一句话;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说的便是剑修。
待李亦之练过半个时辰,李安之将修为压至一境,亲自陪练对招,李渊则已布下阵法,九神藏轰鸣,手中长枪蓄势待发。
李安之不是他的嫡子,甚至不是庶子,若是此刻被人偷袭至死,任凭他是武王,依旧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李渊必然要高度警惕,白衣也在暗中监视。
金蝉子方入世不久,自然想不到这层面,感觉奇怪的紧,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兄弟二人同处一境,李安之显然占了上风,长年累月的厮杀,战斗经验,并非李亦之从书上就能体悟的,所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不过半刻钟,李亦之便彻底败下阵来,这还是李安之有所留手的情况下。
战斗告一段落,李安之很快便恢复了修为,李渊也松下心来。
“道理你都懂,天赋也是绝佳,别辜负了李家人。”李安之语重心长地说道。
随后走向了金蝉子,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弥漫开来,一旁三境后期的顾卿言神经紧绷,危机感油然而生,可想而知金蝉子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金蝉子自知李安之不会痛下杀手,手中捻动着的佛珠略显不稳,心中默念着心经,稳住心神。
对于李安之那双戾气十足的眼眸,并未躲闪,钟青棠于暗处传音于李亦之,李亦之示意兄长停下,李安之倒也没过于为难。
钟青棠的功夫就在于一双耳朵,听尽世间杂音,心跳也不例外。
“如今莲心蕊失去了踪迹,我还有些重要的事,就先南下了。”李安之即日南下,他可没李亦之闲。
如今李亦之是走是留倒是值得思索,北方虽无事,但若能在这历练个把月,对修行而言,多多益善。但李亦之早一日南下,李院便早一日安全。李家并非一言堂,大事,李家人都有权参议,李亦之飞书南下,征求一下意见。
结果其实很容易猜到是前者,李家真正的掌权人,大政方针的制定者,怎么说都会让李亦之多待会儿再回去。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李亦之境界太低,意外之事无法控制,但温室的花朵大多无法经受风雨的洗礼,此事在所难免。
翌日,顾卿言领五千将士开始演习,李亦之则是领了两千将士。
“倾镜,倾獍?”凯旋王喊了两嗓子并未叫动李亦之,遂驾马到了李亦之身旁拍了拍其肩:“你小子怎么叫不应啊?”
“啊?”李亦之惊问道:“凯旋王方才在叫我吗?”
“你不是叫倾猜啊?”
“不是啊,我叫倾政。”李亦之挠了挠头:“可能是当日紧张,谈吞不清误了武王的耳,武王莫怪啊。”
“倾政?这次没说错吧?”凯旋王也不斤斤计较,开玩笑问道。
李亦之打包票道:“自然。”
两人交谈之际,李亦之与顾卿言双方的将土状态完全不同,一边像是没睡醒,一边则是和打了鸡血一样,很显然,李亦之并没有稳住军心。
凯旋王打趣道:“倾政千夫长,这不露两手?”
李亦之也算是年少轻狂:“那小子就露两手。”
能在一位武王面前如此放浪形骸,李家独只一位,当然明面上是如此。
“你们,是不是不服?”李亦之放声问道。
“是。”异口同声的回答胜过顾卿言五千战马的马蹄声。
“那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可以一至五人为伍,打败我,你们五人自选出一人来顶替我的位置,先到先得。”
“此话当真?”
“自然。”
三境,对于普遍将士来说便是天堑,天赋除外,还有资源。
很快一位二境中期的壮汉走到了李亦之面前,拔出了腰间的利剑。
李亦之手持焚香剑,戾气不多,给人则以一种温和。
“请。”李亦之以一境对二境,基本上问题不大,谁还不是个天才,越境打个人怎么了。
剑动,李亦之已经闪至壮汉身后,壮汉身为二境中期的武夫,反应相较于李亦之,自然快上不少,手中利剑已然抵住了焚香剑,双剑交触火花四溅,明显可以看出两柄剑之间的差异,李亦之看着投来的目光,自觉收起焚香剑,继而取出一柄铁剑,还带了些锈。
壮汉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即使李亦之不换剑,他也会继续打下去,世界上不存在公平一说。
就像衙门,你要是钱给得多,冤假错案也不是制造不了。
李亦之持剑,身形再度一动,剑法就只是普通的斩、刺、挡。
壮汉手中自然会有些招式、但并没有使出,给予李亦之尊重。
一招一式间,李亦之却是频频占优,奇怪得紧,任是凯旋王短时间内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直到李亦之最后一击,力度并未控制好方才被凯旋王捕捉到些蛛丝马迹。
这时李渊自营帐中走出,天实在是太冷了,窝被子里才是正道。
“你这往弟的术法当真了得。”
李渊眼睛半眯着道:“毕竟是我徒弟。”
凯旋王自觉地闭上嘴,随着壮汉败下阵来,一连四五波人也没在李亦之手中讨到好处。
最终,一连上来五人,一位三境初期,四位二境后期,足以灭杀三境内任何一人,可惜,李亦之是不会死的。
“天地玄黄,大道元起,五行御体,引。”咒术一出五行阵拔地而起,五行之气源源不断被引入李亦之的神藏之中,即使只有一座神藏,轰鸣声亦是不小。
真气溢出些许后,李亦之可谓形如鬼魅,锈剑上的锈不断剥落,高速的冲击使得剑身已然弯曲,眼前五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进攻便倒下了三人。
至此,李亦之只得丢下手中弯剑,口念咒术:“天地玄黄,大道元起,四象成法,奉雷。”
顿时,天空乌云密布,雷鸣正兴,数道闪电直垂人间,站立的二人脑袋还处于一片空白,最终还是李渊接招。
李亦之以苍白的脸肤面对军中将士:“服,还是不服?”
沉寂片刻后,迎来的是轰鸣般的回答:“服。”
听此,李亦之露出了一道诡异的笑容,孙子诶,等老子养好了训不死你们。
金蝉子上前将李亦之扶回营帐,白衣开始为其疗伤。
而顾卿言一边。顾卿言笑了笑:“要不我也给你们露两手?”
军中将士一阵无语,好意思吗?五千人中一个三境后期的都没有,怎么比?
金蝉子心中不免震惊,天才也不过如此吧,哪曾见过一个一境修士在二三境内乱杀。
相比金蝉子,凯旋王倒是要平淡一点。如此实力方才配得上李渊之徒。李亦之也并非一时兴起,近来不管是李渊这个眼中只有儿子的对他好,就连以生性冷漠闻名的李安之也对他格外亲近,若不表现得与自己表面上废物形象大相径庭,倒是容易引起他人怀疑,就是现在去都城说一句李家小公子一个人打败了一位二境武夫,别人都会来一句,又是李公子的忠实狂热粉,更何况五位。
“属下奉玄,见过小公子。”此人恰是李安之北上带来的女子,俗话说女人是水做的,俗话又说,流水无情,说得大致就是奉玄。奉玄在李家的身份有些特殊,只听三人的话。
以二十有三的年纪成为李安之的后手,也是李家的后手。
“别人去我不放心,大哥又有要事在身,你以性命为重,三日内回来复命。”
“是。”话音刚落,奉玄身形已然消失。
李家仅仅十余年的积累,经不起人才的流失,而能被李亦之视为心腹的又是少之又少,钟青棠的兄长钟鸣是其中之一,虽然实力不是特别拔尖,但人心更为可贵,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敢断言自已能完全掌握一个人的那三寸心。
奉玄身披厚重的棉衣,缓缓在北风中行走,此地能节省一点真气是节省一点。
冰川之地一望无际,有的也只是些许冰山。奉玄通过秘法,精确钟鸣兄妹战斗之地,开始推演,准确来说是回顾历史。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此等禁术能被传承至今,奉家祖上有莫大的功劳,而今,奉家只此一位。
对于这位精通此等禁术的奉玄而言,探究历史易如反掌,但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冰雪之上带钟鸣回去复命,难度不小。
但推演至今,钟鸣还活着。
三日将过,李亦之的心开始缓缓提起,奉玄还未回来。
难道自己这一步又走错了吗?没道理啊。
冰川之上,奉玄身后正躺着三位没了头的尸体,还有四人心中早生惧意,可根本无路可逃,奉玄的杀势不可阻挡,奄奄一息的钟鸡盘膝疗伤。
奉玄心中杀意渐盛,若非你们这些杂碎拦人,小公子岂会身受重伤。
但终是理智略胜一筹,该回去复命了。
五更天的天际,太阳微微展露头角,李亦之的心不得不慢慢放下,李家不能乱。
也就在此时,奉玄领着钟鸣出现在李渊的营帐内,李亦之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杀了三人,时间不够,便回来了。”奉玄举着那双仍在流血的手复命道。
李亦之亲身将奉玄双手包扎起来:“以后可以早些回来,李家很需要你。”
“是。”
李亦之遂看向钟鸣:“说说怎么回事?”
奉玄却是插嘴道:“五感尽失。”
李亦之心头一震,双拳略咯作响,钟青棠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出现条条血丝。
李亦之从纳成内取出一个破了口的陶罐交到钟鸣手中,钟鸣仍是没有反应,这是钟鸣入李家时托付给李亦之的。
那时的钟鸣说过:若有朝一日,我识不得公子,公子便将此物与我。
可李亦之忘了,就连触觉,钟鸣也不拥有。
奉玄见这僵持局面:“我可一试,此法并无前例,很有可能会死。”
“试吧,生不如死,钟鸣怕是也不会喜欢。”
李亦之让金蝉子将钟青棠领出去,如此血腥的画面,不该是自己的至亲。
奉玄将那三具尸体从纳戒内取出、五感神经取其精华开始移植。
不醒人事的钟鸣脑袋几乎被奉玄拆了个七零八落,李亦之运行五行阵稳住钟鸣的五脏,白衣则是在李亦之身后为其供应真气,至于李渊,则是成了个门卫。
李院,一位曾出现在过瑾州城李府的太监,正坐在宣儿面前饮茶。宣儿脸色惨白,身体欠佳,当然,老太监来之前还是生龙活虎的,突然如此,身在敌营的莫何二人却也不敢说什么。
“咳咳…”宣儿刻意重咳了几声:“黄公公开春至此,小院蓬荜生辉啊。”
“呵呵。”
老太监那尖细的笑声任谁听了都反感:“咱家一来,世子便染了风寒,是咱家邪气了些。”
“黄公公此话何意”?”宣儿正色道:“圣上的龙气足以压得世上邪气抬不起头,公公若有邪气,我等岂不是邪祟之辈?”
黄公公乐呵呵地道:“世子这张嘴,天底下几个女子抵得住啊,咱家也就不聊闲话了,圣上传你入宫,此事不得延误。”
宣儿听此,顿显为难之色:“公公你也看到了,我这身子实在是羸弱得紧,公公帮帮小子说说情嘛,三天内,到时身子还动弹不得,我便让人背我去。”
说着说着,一张十万两银票从幽幽手中落入了老太监的衣袖。
一日时间,消息足以传至漠北,两日,李亦之便可回来。
老太监心里怎么想不知道,但喜欢来李家传话,他是十分欢喜的,来一次吃三年。
“世子的话,咱家一定传到,既无事,咱家就先走了。”
待老太监走后,宣儿当着莫、宁二人的面来了句:“死太监、别栽在我手中。”
李亦之一接到消息,连忙南下,顾卿言这边暂时是管不了了。
白衣,奉玄二人加上金蝉子护送。
钟青棠则留下来照顾兄长,钟鸣的情况还不错,只是还差眼角·膜没时间移植,五感愈四,钟鸣已然知足,又岂能乱了公子之事,执意让奉玄为其移植的李亦之,被钟鸣以死相逼,领奉玄南下。
两日后,李亦之直奔玉仙殿。
“臣,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夏皇感受着李亦之体内素乱不定的真气,一时不知是喜是愤。
喜得是李亦之没有骗他,有病在身。
愤的是这小子真的能修炼了。
“此番召你前来,并无它意,就是半月后,慕容贵妃寿辰,到时各位王妃会带自己的子女前往,你若有欢喜的_姑娘,大可向朕提,朕为你作主。”
李亦之心中一阵无语,老子大老远从漠北赶回来就这事?要不是怕宣儿露陷,他都懒得鸟这狗皇帝。
李亦之领命后回到李院,宣儿也算是可以舒展开来,宣儿将这些时日做的好事说了一遍,比如拍丫头的蜜桃。
李亦之被宣儿说得是自愧不如,难得的脸红一次,还记得上次脸红是偷看武王的千金沐浴。
入夜,李亦之按宣儿的习惯进入一位丫头的房内,丫头曾知道以前是宣儿假扮,自然玩得开,但现在正主回来了,说不紧张,李亦之都不信。
“给我暖会儿床。“李亦之吩咐过后,从纳戒内取出笔墨纸砚,来到桌前皱了皱眉:“先起来去把宣儿叫来。”
“是。”
莫,宁二人看着二女进去,不由感叹:“年轻人,就是会玩啊。”
屋内,宣儿胸脯起伏不定,气煞人也。
一回来就没安稳觉,哪门子事嘛。暖床的丫头羞得用被子将整个人盖住,大气不敢喘,她和宣儿姐姐玩得好像太开了,小公子不会也如此吧。
李亦之在这方面可不会想太多,练会儿字,准备睡觉。
就是三人挤张床,有些挤,以至于翌日清晨,李亦之横躺在了二女身上,二女虽早已发现,但还是不忍心打搅数日没睡的小公子。
也就在今日,李亦之动身前往道门,奉玄回师,白衣则同李亦之进道门,以白衣天赋与实力,当个教习易如反掌。
李亦之一走,莫,宁二人自然回朝,李院算是彻底清静下来。
道门、居山。
“哪个缺德家伙,把道门建这么高,生怕累不死人是吗?”李亦之吐槽道。
确实,高达三千米的清羽山,道门坐落于顶,对于李亦之这种只开了一个神藏的小趴菜来说,很累。
可惜道门弟子皆二境起步。
白衣:“小公子慎言,若是累,我可以背小公子上去。”
李亦之想了想:“留二百米给我。”
坐上白衣,飞一般的感觉,不对,就是飞的感觉,快到李某人睁不开眼,不过十息时间,白衣便停了下来,李亦之回头看向山下,呼,得亏有白衣,不然要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