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亦之登上山顶,顿时受到了些许异样的眼光,心想,此番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道七很快便领命来接李亦之。一路上,师兄好三个字余音绕梁,李某人一幅欠打的样向诸位道家子弟招手回应道:“各位师弟好。”
李亦之很狂,且有底气,就像一条被牵着的狗子,有犬吠的底气一般。
道门子弟不管入门前如何,但如今脾气都挺臭的,若非道七在此,早就一拥而上了。
李亦之用手指拨动白衣的衣袖、白衣会意,真气开始涌动。
道七察觉,先人一步,一道威压落在了周围的道门子弟身上:“不要失礼,李世子还未拜师之前,即是宾客。”声音很淡,却又是让人无法抗拒。
李亦之嘴角微扬,不管过程如何,目的达到了就行,至于这些落叶,自会有人扫掉。
“这守井人,是每位弟子入门前都要去拜见的。”
道七提起这守井人语气显然变得敬重起来:“据老祖说,守井人镇住了道门的气运,道门才传承至今,对道门而言,守井人是位大恩人。”
李亦之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那口被守的井,勾起了他的一丝兴趣。气运?也不知道能不能向那老头借点儿用。
不过半刻钟,三人来到了一座高楼前,危楼高百尺,手中摘星辰,当如是也。
楼旁,四处可见的石柱,使得此地与它处格格不入。
道七上前,轻敲门三声。
“进。”一道仿佛源自亘古时期的苍老声音传出,道七三人应声而入。
楼正中,一井,直径一丈有余,褐色的井口上,长着些许青苔。楼层一丈为距,共四十九,尽藏书。
三人行礼道:“见过守老。”
守井人示意三人坐下,道七有些诧异,至少以往并未出现过此等情况。
李亦之二人则是听命为之,初次见之,勾心斗角应该还不至于。
李亦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口井,很是想将其看穿,但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无功而返。
守井人疑问道:“很感兴趣?”
“确实。”
李亦之随心答之:“下头是有什么生物吗?”
“曾经有,现在没了,没了很多年。”无奈的话语间夹杂着略微的伤感。
“是故友?”
“呵呵。”
守井人轻笑道:“很多年没见过你这么大胆而又聪明的后生了,走吧,去井口看看,说不定能得到些宝贝。”
“道七,先回去吧。”道七还来不及震惊,道祖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道祖正向李亦之走去,道七行礼后离去。守井人那枯瘦的双手悬于半空,五指微曲,井口竟是开始崩裂,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此间机遇,可遇不可求,能得多少便得多少,不可强求。”守井人话音刚落,一只无形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井中冲出将李亦之拉了进去,白衣正想动身,却发现自己也只有脑子能动了。
“不必担心,我等若有心害他,他回不了中原。”
“当初可是我们帮了那六人。”
至于六司为何没有将此事告诉李亦之,自然是因为道祖有所交待,但现在李亦之进了这口井,倒是无所谓了,这因果,你是逃不了了。
“吼~”
“吼~”
一人一龙互相对吼,不多时,李某人被声浪冲飞,在空中转了四五圈砸落在地面上,又滑出了数米。
很显然此番气势比拼,李某人完败。
李亦之眼前,盘着的是条雪白色的真龙,准确来说,是一道虚影。李亦之拍了拍衣上的灰尘,看着四周,远比并口要大得多。
“那两老头让我下来,肯定不是为了杀我,所以好好淡淡吧。”李亦之吹吹地上的灰,便是坐了下去。
真龙不可人语,只得传音:“人类小子,五千年前,也有和你一般的人,敢在本君面前如此说话。”
“华夏不乏人才,奇怪不得。”李亦之倒是间接夸了自己一波,即使人才也分多种方面。
“哈哈,你身上有他的影子,本君现在甚至怀疑,那所滑的六道轮回是真的。”
真龙大笑言之:“今日你来此便是大因,至于果如何,本君已无兴趣知晓,如今,也该去陪陪族龙了。”
言尽,真龙化为一道流光,没入李亦之识海,道剑竟是被这散发龙气的流光压制得不得动弹。
流光自李亦之识海内缓缓散开,渐渐与李亦之融为一体。
至此真龙一脉,彻底绝迹。
而道剑也恢复了自由,但显而易见,道剑气愤得很。
李亦之很快便因一股上升气流回到了地表,道祖二人见李亦之手中什么也没有遂问道:“什么也没拿到?”
“故友已逝,节哀。”
二人心头愣了愣,当守井人回过神来,九神藏的轰鸣声顿时炸开:“杀千刀的,纳命来。”
道祖不敢争锋、连忙跑路。
李亦之利用秘法将白衣解开后,面无表情地向楼外走去。
道门分东、西、南、北四院,经过字井人一番青打后的道祖让李亦立投身北院,而白衣则在东院当了个教习。
到了北院,李亦之有些郁闷,回头得让萧别离来道门压压这坏老头。
“弟子李亦之拜见师父。”
“起来吧。”道一的声音却不显得老,而是雄厚沉重。
“老头,你这像貌与声音着实不搭,要不小子让人帮您整个容?”起来后的李办之便开始无法无天了:“不过这可要收钱,除去我这面子钱,十来万两银子也就差多了,必给你整得嘎嘎帅。”
道一心中已经生无可恋了,怎么兜兜转转还能跟这玩意儿扯上关系,难道先前那一卦算错了?道祖也太不厚道了吧,瞎传功夫,什么人呐。
“你各个儿去玩呗,别在我耳边吵吵,我给你磕两个行不行?”历经半个时辰的折磨,道一心态彻底炸了。
“不行。”对于这个,李亦之是不可能答应的,出去怕被打死,除非让这老师父背自己到东院,见到白衣,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
“要不为师试把试把你?”道一终于是开始丧心病狂了。
“单论术法,您老可不一定能比得过本公子。”
李亦之狂妄道:“不过,您要是输了,面子可就丢得大了去了。”
道一笑了笑:“那为师就跟你比剑法。”
“你脸呢?”
李亦之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害不害臊?”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嘛,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方是王道。”
道一贼笑道:“为师来喽。”
“白衣救命啊!”一声嘶叫声直入云霄、李某人可不是什么要脸之人,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道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白衣听到了这声猪叫。
九神藏顿时涌动、五息过后,白衣利剑斩至,已经近乎力竭的李亦之将手中三柄名剑抛了出去:“打赢了,任选一柄。”
听风聆雨本是一对,焚香剑对于他这种刺客而言,未免长了些,真是不好选。
白衣拾起地上的听风聆雨,李家白衣首次展露以正面对抗为主的双剑流,李安之所传绝技之一。
“借天引灵,双剑之风。”语言刚落,真气如海水入江,覆江倒海,黑发狂舞。
道一那始终眯着的双眼彻底睁开,眼光中凝色居多。
一道剑缓缓在道一手中凝实,剑名:一。
“道心诀二式,剑由心生,破相。”三柄剑倾刻间交触,残影足有数十道,两柄名剑与一剑的交触声很脆,若此时宣儿在,定会取出一把琴,李亦之奏曲。
短短数十息,二人两剑对一剑、交招不下数百。道门功法极为激进,但白衣也是不逞多让,双剑之风,摧枯拉朽。
能够动弹的李亦之生怕剑送不出去,开始结阵:“天地玄黄,大道元起,七星斗转,封。”
短短凝滞了半息时间的道一顿时经不起双剑的攻势、连连后退。
这一下子便给道一打炸毛了:“道心决,借天引灵。”
九神藏一下子便涌动着覆渊般的真气,雄厚十分。
一剑将白衣斩退至李亦之身旁,白衣沉声道:“我这个借天引灵怎么好像是盗版的。”
“你跟谁学的?”
”大公子书架里的。”
“早跟你说了大哥的书架上的东西看不得,那全是他按自己需求改造的功夫,你学个毛?”
白衣眨了眨眼:“小公子回头帮我借本正盗的来呗。”
“呃,以后再说。”
“那就当小公子答应了。”白衣持剑再度斩去,半个时辰的战斗,北院反正是一片狼籍,不过北院也就这两个人住,倒是无所谓。
最终、李家白衣因真气不足,神藏枯竭落败。
李亦之以照顾白衣之名,送白衣回东院,留下自己的好师父在凉风中边挨道祖的骂边打扫。
李亦之一入东院热闹十凡,活气十足的印象扑入脑海,有比武的,有论道的,有练习的等等,反正比起火葬场般的北院,不知要好上多少。
东院的弟子如今仍是敢怒不敢言,这白教习太凶残了。这还没来两天,先不说给他们训得怎么样,就单论去和道—师伯单挑的,数十教习内又有几个?数个院的教习以道一至道九为首,值得一说的是,道七是九人中唯一个没入八境的,如今修为仍在四境中期。
“还有十三日便是慕容贵妃的寿辰,得好好计划一下了,除去行程一天,若出意外还要除去一天,白衣,你说这些日子我们能干些啥?”
“去借《借天引灵》这功法就很不错。”
“说正经的。”
“正经的小公子在行啊,小公子加油。”白衣给予鼓励后便开始疗伤。
李亦之翻了个白眼,这要我怎么教?大哥给的任务果然没一件是容易的。
李亦之也不好打扰白衣疗伤,便自个儿苦思冥想。
翌日,李亦之躺在床上,白衣将洗漱之物替李亦准备好后便去授课了。
白衣心里还不忘念叨:不是说来照顾我的吗?
“阿渊,好好照顾小亦之,你可不能像我这般无情,连声娘都没听到就与他阳阴两隔,怎么说我们的小亦之也要到独挡一面的时候,你再来陪我。”
“不不,我要你活着,只要你活…”
漠北军营中,李渊从困扰他十余年的噩梦中惊醒,额头冷汗淋漓。
李渊独自来到操武场,盘膝而坐。李渊感受着四周的气息,心中叹息道:凯旋,这盘棋你轻则刹羽而归、重则身陨道消,何必与我为敌。
以天上仙祭祀,逆阴阳而重生。李渊的意志,生存至今的执念。
一共四道气息,加上死去的三人,恰好七人。
不过此时,以李渊一人之力,并不能够以一当四,更何况还有一位武王,暂时忍让是为了更好的得手,恰如暂时的分别,是为了下次美好的重逢。
李亦之在白衣的带领下见到了道七,也就是南院,于李亦之而言谓之虎穴。
道七不改常态,平淡问道:“可有事?”
“师叔,你知不知道这道门内有没有什么比较奇怪的地方?”
李亦之连忙攀关系问道:“我师父他老人家跟我先前有些过节,至今都不肯与我多说两句。”
道七却是来了兴趣:“师兄也不过前两日才回来,你是如何与他有过节的。”
李亦之为达目的,只好全盘托出。
“厉害。”
道七竖起大姆指:“师兄的东西也敢抢,也难怪师无不理你。至于奇怪的地方,清羽山的背风坡有个山洞,我可告诉你,那里老祖都警告过我们不要进的,你在洞外看看便好,千万别进去。”
“谢谢师叔,师侄告辞。”
“不行,我得陪你去,早就听说你是个纨绔子弟,身边还是白教习这等高手,怕是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好的好的。”李亦之笑嘻嘻道,心中暗想:我想进去你也拦不住啊,不搞些宝贝儿回去,太对不起自己了。
刚到孔丘院内取东西的道祖一下子炸开了毛,连东西都忘了拿便向道门飞去。
孔丘白言自语道:“三个时辰倒计时开始。”
不过半息时间,道祖站在刚到背风坡的三人面前,黑脸道:“你们想干嘛?”
“呃。”
李亦之挠了挠头,连忙指向了道七:“他说要带我们去寻宝。”
道祖听此,冷笑一声:“若是他的师无师弟带着你,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信你了,可惜你的运气似乎并不太好,找了个最老实的。”
李亦之尴尬地低下头,扯了扯白衣的衣袖,白衣退了退,自知道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次我有三头六臂,百八十柄剑也打不过。”
“小趴菜。”
李亦之缓缓抬起头:“老头儿,我千辛万苦来道门,拜了个便宜师父就算了,你也不给点礼物意思意思?要不然我怎么会想着去寻宝呢?”
“礼物?”
道祖终于回过神来:“你给老子在这等着。”
“师侄别在意,老子是道祖他老人家的道号,并非世俗口中的称呼。”道七解释道。
“原来如此。”
李亦之摇头晃脑道:“以后我也要整个道号,仙子怎么样?”
这时白衣凑上前:“以前在某个大户人家的一条狗,就叫仙子。”
李亦之顿时黑下脸来:“白衣,信不信我锁你喉。”
也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道祖抱着一卷卷竹书来到李亦之眼前:“三个时辰内,全部记下来,不得笔录。”
李亦之和白衣瞪着个大眼:“三个时辰?”
道祖面露无奈:“只有三个时辰,没办法。”
“看不起谁啊,一个时辰解决。”李亦之信誓旦旦道。
道祖表情僵了僵,随即在道七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连白衣也没能听到分毫。
白衣抱着那一卷卷经书来到北院:“有事叫我。”
李亦之将经书翻开后,转即大骂道:“臭老头,你食不食油饼?这是现在的文字吗?”
竹书上、各种陌生的文字以及千奇百怪的符号,看着这些字符的李亦之就像是一个京城大公子从小便接触的是官话,突然独自去到农村,听着地方的方言,连听都听不懂,就不说能不能看得懂这回事了。
一旁的道祖,饮着杯中茶,对于某人的狂吠,充耳不闻,道家的清静心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连骂了半刻钟、李亦之只能破着头皮记了,短短不过半个时辰,木桌已被李亦之用手指甲凿出了条条纽曲的沟壑。又是半个时辰,头发散乱不堪,就连衣服都出现了条条裂痕,眼中充满血丝、嘴巴微微张开,神情呆滞,典型的疯子形象。
李亦之如此情况,道祖都怕李亦之神经会不会出什么毛病,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那被孔丘视苦无价之宝的经书散落一地、山高风来,门窗因猎猎狂风接连作响,天公亦是不作美、凭添烦恼。
此时已近正午,白衣授课结束便来到了北院,北院因二人的战斗,仅凭道一,至今修复进程不过五分之一。白衣也不害臊,就站在一旁静等着,反正以后说出去就说是小公子教的。
萧别离兴许是无趣,亦或是其它,出了李院来到了一座名为采霞的山峰。灼日当头,但并不灼人,也许是初春,也许心中暖,便不灼。萧别离提起配剑,独舞于峰顶,回首往昔、是三人,不,是双人与一只单身狗。
约莫半刻钟后、萧别离停下,幽幽出现在其后。
萧别离淡然道:“何事?”
“小公子走之前让我给你交待点事,有关顾仙儿的事。”
幽幽语出,萧别离身上的废气没由来的重了几分:“怎么回事?”
“小公子此些年间看得出你心事未了,无心破境,即使跟你道出一些东西,也怕你静不下心,所以过会儿会有一人来接你去一趟北海仙山,去探究一下真相。”
幽幽丝毫不担心萧别离猜出什么:“这个真相,等你知道后,若有心回来便回,无心回来,小公子还未安排,当然也可能安排了,但我无权知晓,起码现在是这样。”
两刻钟后,奉玄领萧别离赴北海仙山,两位十境之下便是天的剑修,强势出征。
两人乘马而去,便让奉玄为萧别离解一些她可以说出的疑惑。
“顾仙儿是出了什么事吗?”蒿别离在顾仙儿身上,比起以往都积极地多问了几句。
奉玄点了点头,不语、惜字如金。
对于奉玄这态度,萧别离谈不上生气,继续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奉玄捋了捋后说道:“自从你出现在小公子身旁时,你小时候的裤被子什么颜色我们都知道,所以这些事,我们自然有关注。”
奉玄又想了想:“采霞山的初次登顶,是你们的初吻。”
萧别离此时惊骇得根本说不出话,那时的两位天才和一女子登山望日,四下绝无他人,眼前女子又是如何得之,这李家,终是超出了他太多的预料。
奉玄这一行,说了半年的话量,回去一定要小公子给点补偿。
道门。
白衣在此期间已经飞书一封于李院,至于谁来,白衣也不确定。李亦之疯疯癫癫地从房内走出、肆意狂笑,谓之丧心病狂。
道祖先是将经书一一收起,遂将李亦之打晕,坐等救兵。
黄昏之时,漠北的太阳还挂在半空,李渊侵淫于枪道,麻痹自我。
突然,一封信递至李渊手中,这封信甚至不知从何而来。但又确确实实是递到了李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