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气——名如其名，意思是这个境界的修炼者只能吸多少灵气用多少灵气，不能在体内储存。
程潇听了宁淑雨的描述，懂了，然后想起了面馆，神色严肃地说道：“年轻人，做事留一线，不要太冲动。把柄捏在手里和扔出去，是两个概念，这很可能决定了我们之间地位的差异性，明白？”
宁淑雨愣了一下，脸色瞬间黑如炭墨，“老娘现在就去把它卖了！”
“？”程潇连忙拽住她的手，“你有毒是吧？！”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再敢提一个字，说什么都没用，明白？！”
“…明白。”
“坐好了！”
“……”
程潇又坐好了。
宁淑雨见他正襟危坐的模样，气慢慢消了，摇头叹道：“不知道珍惜！长这么俊，天赋还那么吓人，你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程潇闻言，突然心中一动，脱口道：“有没有可能是承受了天大的痛苦？”
“哦？”宁淑雨见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口，奇道：有感而发？”
“……”
程潇挠了挠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沉默不语。
“不过这算是灵魂换来的好处。”宁淑雨皱着眉头，对这一点瑕疵有些担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换的，但是没有灵魂的话，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程潇已经拿回了银子，面馆又不能说，他也找不到什么其他的话题，就很乖巧地顺着她的话语问道：“为什么？”
“没有灵魂，你的命就很宝贵了。”
“……”
废话，什么时候命会不宝贵啊？我的命一直都很宝贵！这关灵魂什么事？难道不是跟“心理健康”有关系吗？
他只能腹诽，不能言说。
“你要侧重于修炼肉体……”
说到修炼肉体，宁淑雨突然发现一件很巧合的事，程潇已经是灵田境巅峰，也就是说他的第一步就是要锻体。
他之前根本不会修炼，没有吸收过灵气，这一踏上了仙路，他就直接跨过打基础的阶段，开始磨练肉身…是巧合？还是说——他本来就应该这样修炼？
那么他没有灵魂，很可能不是为了“换修为”这种不切实际的操作，而是他从一出生就决定了要走一条奇路。
非人哉…越看越像个怪物了…
程潇望着她那变化多端的表情和眼神，感觉自己真的很像一只被人偶然发现的，世界上就快要灭绝的稀有异兽……
“明天为师就开始教你锻体。”
“…师父，这是御剑门，你其实可以先教我一些花里胡哨，很酷炫的剑术。”
“…你也知道是花里胡哨？”宁淑雨翻了个白眼，“剑是近战，本来也要打好肉身的基础，别好高骛远。”
程潇“切”了一声，道：“修炼的意义就是长生，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真是不知道珍惜有限的生命。”
“说得好听。”宁淑雨的目光略微有些暗沉，“在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谁能独善其身？你不找别人的麻烦，别人也会来找你的麻烦。”
程潇猜到她有故事了，但没兴趣问，她也不会讲，便只是说道：“他们需要理由。”
“理由可以很简单，可以是任何事。”宁淑雨凝视着他的面庞，“比如，你比他们长得俊。”
“……？”
程潇一时不知是该得意，还是该慌乱。
“修仙可以改善灵魂，但不能净化灵魂，别太天真了徒儿。”
程潇“没见过世面”，只看过一些杂书，本想用什么自己总结的“大爱无疆”的理论来说服她，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有道理。”
他自己怔了一下，然后再度点头，肯定地说道：“确实有道理。”
“呵呵，晚安，明天见。”宁淑雨微笑说了一句，转身朝自己的大床走去。
“等等，我睡哪里啊？”
“你坐哪里？”
“不会吧，连张床都没有？”
宁淑雨回头抛了个媚眼，道：“你要是乖乖地修炼，师父开心了，就让你睡师父身旁哦～。”
“？”
程潇被狠狠地电了一下，暗骂一声妖精，仰头躺下，转身背对着她的床。
嗖！
他突然又坐了起来，问道：“对了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
宁淑雨脸上也是有些无语，自把他揪过来闹到现在，还没跟他说过自己的名字。
“师父？”
“宁淑雨。”
“唔…还挺好听。”
“总算说了句人话。”
程潇犹豫了一下，咳嗽两声，道：“虽然我不知道师父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执着，也不知道师父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跟小孩子较劲，但…程潇还是谢谢师父的教导。”
“加那么多前缀做什么？”宁淑雨唇角微勾，柔声道：“快睡吧，看看今晚有没有什么变化。”
“哦。”
……
夜深，程潇的梦境之中。
他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眺望着那千篇一律的火雨。
“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啊……”
看来就算是修炼，成为超越凡人的存在，也不能……
嗯？
他突然发现朦胧的世界里好像突然多出了一些东西？于是他的视线顺着火雨一起降落，最终落在了那几十座宫殿之上。
他听不见声音，但是能清楚地看见那一片宫殿被天火砸成了废墟，渐渐隐没在无边的火海之中。
“……”
程潇有些惊喜，有些困惑，看不懂这新出现的画面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他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在他的心底滋生，然后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他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样的痛苦撕成碎片！
眼泪划过脸颊，他有些羞耻自己被痛到哭泣，就要伸出手抹去泪痕。然而，他的手抬到半空中，突然静止了。
他感受到了泪滴里蕴含的情感——悲伤，刻骨铭心的悲伤！
他不知道悲意从何而来，只是很自然地把这样的悲痛转化为了愤怒，仇恨！他想报复，他想…杀人！
黑暗中唯留的火光渐渐消散，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痛苦…与寂灭……
程潇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来大喘气，伸手拂过眼角，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
一旁静心修炼的宁淑雨察觉到动静，也是睁开眼睛望了过来，结果却看见徒儿面无人色。
她眼神一凝，起身来到他的身旁，“怎么了？”
程潇呆滞的目光对上她的视线，低声道：“很痛，很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