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淑雨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血色，道：“是梦？”
程潇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嗯，是梦。”
“你看见了什么？”
程潇将黑暗世界的新大陆说了出来，然后侧重描述了一下那种沉重的悲痛。
不用怎么联想，宁淑雨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一片宫殿你肯定很熟悉，会不会…是你的家？”
说到“家”，程潇的心脏又开始发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额？”
“也许真的是吧，但是你不要说出来，它会听到。”程潇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低不可闻。
“……”
宁淑雨肯定他没事了，道：“你的事师父会帮你打听，好好修炼，一会天亮了就开始。”
“打听？”程潇真的有些纳闷，道：“师父，你怎么对我那么好？难道我真的帅到这种程度？”
面对他的骚话，宁淑雨这次居然没有怼他了，眼神渐变，轻声道：“徒儿，为师问你，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会不会出手？”
程潇理所当然地道：“会啊。”
“如果很危险呢？”
“会啊。”
“……”
答得这么干脆？宁淑雨有些诧异。
程潇摆了摆手，道：“别担心，我很容易被收买的，你现在就是把我收买了。”
“……？”
你说出这句话难道不就是为了让我担心？
宁淑雨很可怕地发现，这混小子好像是真的很容易被收买！要是别人给更多钱怎么办？！
却听程潇嘿嘿笑了笑，道：“开个玩笑，既然现在确定要开始跟着师父你好好学习了，那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放心吧。我程潇虽然没有底线，但是可以制造底线。”
“……”
“真的，我有在很认真地说话。”
宁淑雨挑眉道：“哦？你这意思是，终于打定主意要修炼了？”
“当然。”
程潇脸上的笑意很快褪去，低声道：“你体会不到那样的痛苦与折磨，我想这已经足以成为我努力修炼的理由。”
宁淑雨默默点头。
程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来吧师父，我根本不想睡了，不用等天亮，现在就开始。”
“很好。”宁淑雨欣慰一笑，道：“跟我出来。”
“在房里不行吗？”
“我怕你把我房子拆了。”
“？”
程潇愣了一下，道：“要达成如此壮举，我起码得进入疯癫的状态。”
“悟性不错。”
“？”
程潇嘴唇蠕动了一会，道：“咱们不是不练习剑法吗…你要对我做什么？”
“不是我要对你做什么，是你要对你做什么。”宁淑雨打开房门，歪了歪脑袋，道：“既然决定了就速度的，别磨磨蹭蹭。”
程潇咽了口唾沫，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来到房外的一片宽敞的空地。
“站那儿。”宁淑雨伸手指着空地的中央。
程潇犹豫了一下，把心一横，大跨步走过去立正。
“现在，你自己选一个地方开始。”
“…选什么地方？”
宁淑雨往后一坐，一根凳子凭空出现，接住那夸张的柔软，“你可以从头发开始，也可以从手指、脚趾开始，随便你。”
“额…还有其他选择吗？”
宁淑雨挑眉道：“有啊，反正全身上下都要来一遍，你随意就好。”
“……”
程潇想了一会儿，伸出右手，道：“那就从这只手开始。”
“好，现在你调动体内的灵力，把你这只手的筋脉、血肉全部炸一遍。”
“……？”
炸…炸一遍？这是在做饭？
“没听明白？”
“…这不是自残吗？”程潇眼神空洞，“师父，你还在恨我？”
宁淑雨没好气地说道：“锻体，什么叫锻体？当然是用灵力淬炼身体，褪去凡人之躯啊！由外到内，把血肉炸了，然后炸骨头，快点开始！”
“……”
程潇现在明白她说的“把房子拆了”是什么意思了，直接炸，肯定能把人折磨疯掉…
“有没有其他选择？”
宁淑雨神色认真，道：“这么跟你说，锻体其实不止是一个阶段的境界称呼，而是会一直伴随着你的修仙生涯。之所以有锻体境，只是代表你踏上仙路之后的第一次洗炼肉身。”
“所以…”
“所以你连第一次都受不了，那以后就别想有多大提升了。”宁淑雨的手指头在扶手上敲击，“而且你如此特别，肉身远非常人可比，那就更要注重肉身的磨练。”
“……”
宁淑雨突然抿嘴一笑，道：“知难而退是人之常情，然而你却有硬着头皮向前走的理由。”
“…是。”
程潇叹气，望着自己微微有些发颤的右手，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开始调动体内的灵力。
“啊！！！”
画面过于血腥，视角先上拉到云端缓一缓。便是在这样的高度，杀猪般的呐喊依旧不绝于耳。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视角拉回，程潇五官扭曲狰狞，咬着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肌肤一寸一寸地裂开！
很快他就看见了自己的骨头，然后表情就凝固了，什么痛苦全都抛之脑后。
“这是…”
他看见自己的骨头有两种颜色——一半晶莹如玉，另一半黑如浓墨！
黑白相间，却没有显得混乱丑陋，反而是散发出一种妖异的美感。
“炸完了吊着自己的肉很舒服吗？赶快用灵力补回去！”
宁淑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潇却没有动作，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师父，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你过来看我的骨头！”
“？”
“快啊！很痛的！”
宁淑雨直接瞬移到他身旁，然后看见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奇物。
程潇确定她看见之后，迅速用灵力将手臂恢复，脸色已惨白如纸。
“你急什么？让我多看一眼啊！”
“……”程潇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道：“炸完了吊着自己的肉很舒服吗？”
“……”
宁淑雨神色复杂，喃喃道：“黑白的骨头…你是什么怪物？”
程潇瘫坐在地上喘着气，道：“师父你不是见多识广吗？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偏远山区刚走出来的？”
宁淑雨瞪了他一眼，道：“我什么怪事没见过？用怪物来形容你…只是一种形容！你比怪物还要怪物！那些怪人跟你比起来，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