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没再飞行，就这么顶着头顶的烈日，吹着山巅的大风，慢慢走回了宁心殿。
“回来了？”
“师父，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程潇看着闪现到他面前的宁淑雨，表情很认真。
宁淑雨好奇道：“什么事？”
程潇将出去浪的事情说了出来。
宁淑雨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决定了？”
“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跟着你，那还不如直接出去。”
宁淑雨抿了抿嘴，道：“我可以嘱咐李致远，你跟着御剑门虽然不稳定，但其实比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要好得多。”
程潇摇头一笑，道：“我是你的徒弟，待在御剑门其实是寄人篱下，不自在。”
“可是他毕竟…”
“话多。”
“……”宁淑雨瞪了他一眼，“好啊，想出去你自己出去，我才懒得管你！”
“嗯，教我练剑。”
“不教！”
“……”
“我就不教！”
“我现在很烦，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说完这句话，程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盯着她一直看。
“看什么看？”
宁淑雨双手叉腰与他对视。
几分钟后，她败下阵来，咬着红唇哼了一声，气道：“摊上你这么个徒弟，算我倒霉！”
“先演示一遍给我看。”
“你命令谁呢？！”
“然后拿把剑给我。”
“你说话声音能不能温柔一点？！”
宁淑雨冲他咬牙切齿，手上动作倒是不慢，拿出了一把紫色的宝剑。
程潇坐到了椅子上，道：“开始吧。”
宁淑雨柳眉倒竖，“你才是师父是吧？！”
“少啰嗦。”
“？”
宁淑雨很想直接揪着他揍一顿，然而感受到他眼神中未曾完全褪去的沉重，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臭小子，装什么心事重重。”
语落，她的神色一瞬间变得严肃，不再迟疑，挥手拔出宝剑。
恍惚间，程潇仿若听见一声龙鸣！寒光刺目，似蛟龙出海，狂风乍起，翻飞翱翔！
片刻后，龙潜入渊，化作银蛇遍地游走，灵力的波纹犹如水波荡漾，连绵不绝！
程潇看得目眩神迷，徘徊在时空尽头的心念收回当下，正襟危坐。
良久…
宁淑雨绝美的身姿定格在最后一剑，剑舞画下句点。
程潇起身鼓掌，“好看！精彩！”
“……”
宁美女收剑入鞘，又忍不住瞪人了，“你是来看表演啊？！记住多少了？！”
“说实话，就记住了最后一剑，很美，很好看。”程潇由衷赞道。
“……”
宁淑雨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骂，捂着额头道：“滚过来，我一剑一剑地教你。”
“这一套剑术有没有名字？”
“懒得取。”
“啧，这就少了点味道。”
宁淑雨冷笑一声，挑眉道：“哦？程师父有何高见？”
“不敢不敢。”程潇挤眉弄眼，道：“落芳流影剑，如何？”
“流影喻意速度，落芳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着好听。”
“……”
“好不好？”
宁淑雨翻了个白眼，没同意也没拒绝，又拿出一把通体乌黑的剑，“喏。”
“额？这是给我用的？”
“废话。”
程潇嘴角抽了抽，道：“师父，你也太小气了吧？你的剑就那么酷炫，我的就像坨煤块？”
“哦？这把剑是我袋子里最好的了，你不要那就算了，就用我这把紫色的吧。”
“等等！”
程潇沉眉凝目，道：“师父，我突然感觉到这把剑与我的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就在前一刻，它与我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无法切断的羁绊！”
“……”
宁淑雨哭笑不得，将黑剑扔给了他。
“多谢师……”
就在黑剑入手的一刹那，程潇脸上的谄笑凝固了。
又是无数陌生又熟悉的“信息”在它的脑海…不，是在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中爆发！
“李在赣神魔？被我的眼神定住了是吗？发什么呆？快准备开始了！”
宁淑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程潇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消失不见，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握住的黑剑。
不是剑的原因，只是…剑的原因……
这是程潇第一次握住一把剑，从他有意识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用眼睛看，用脑子想。
然而今天，他亲手碰到了。
他…什么都会了。
不是这把剑本身有多牛逼，这把剑很low，但因为它是一把剑……程潇突然想起来了，他本来就应该拥有一把贴身的剑，一把就连睡觉也不离身的剑。
因为剑，天生就是属于他的武器！
程潇缓缓拔出黑剑，剑身依旧如撩人的夜色，让人有些窒息，又让人有些沉醉。
宁淑雨眼中有些惊讶，感觉他仿佛这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没有了嬉皮笑脸，只剩下了瘆人的深沉与孤冷。
“程潇，你怎么了？”
程潇的视线依旧在剑身上流转，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归寂。”
“嗯…它不配成为我的剑，但可以先用着。”
“？”
当我先前在放屁？这是老娘最好的剑了！
“师父，让开一下。”
“…意思是不用我教了？”
程潇抬头望着她，展颜一笑，“我怕伤到你。”
宁淑雨“哦”了一声，闪现到椅子上坐下，“开始你的表演。”
程潇将剑鞘随意扔到一旁，右手单握剑柄置于身侧，闭上双眼。
宁淑雨不知从哪拿出一包辣条准备嗦，手上的动作却突然停止，双眼睁大。
她感觉到这一瞬间，整片天地都进入了一个莫名的领域！花草、落叶、清风、白云，甚至就连阳光都变成了杀人的利剑，肆意地切割着空间，切割着她的皮肤！
没有多么雄浑的灵力，只是充斥了那让人望尘莫及的——最极致的剑意！
程潇动了，动得似乎异常缓慢。
宁淑雨能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当然也看见了那密密麻麻重重叠叠，足够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暴毙的——残影！
程潇的剑术并不让人感到惊艳，相较她刚才使出的“落芳流影剑”，连皮毛都比不上，但是宁淑雨却感觉这一套简单的连招是无懈可击的。
她发现自己无论从哪一个方向去进攻程潇，都会被瞬间切成碎片。
整个天地间的剑都在跟随他舞动，他的残影实在是太多了！
他太快了！
快到让人以为他在伸懒腰，而不是在施展这世界上最璀璨，最完美的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