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很少会出错，因为有一个术语叫“局部”，这是一个无限接近于“可能”的词，其实就是一句废话，所以，天气预报也没怎么准过。

曾舒和徐炜走后不到一个小时，肖玲娜就醒了。当然，对于老干病房内几个坐立不安的人来说，“终于醒了”更为恰当。

肖玲娜醒来的反应和冯展蕴一样，首先问他怎样了，众人稍稍移动让包围圈生出一道口子，她便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冯展蕴。

还好，至少不是鲜红。

肖玲娜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头部传来阵阵的疼痛，但她没有再晕过去。

医生前来检查，他并没有说什么，但估计问题不大，因为他允许了病人与家属交谈。

于是，肖玲娜讲述了她的经历。

何厚仪最初以为那是一块拼图，听了之后才知道那是一场中心风力达到12级的台风，他和李欣雨当即被刮走——赶去别墅。

在台风眼的间隙，留下照顾伤患的谢嘉正在抓紧时间询问她，仿佛真的担心台风眼马上就要过去。

肖玲娜认真地想了很久，认真得，时间久得，让谢嘉很不满，对蕴哥很不满，因为他追问了好几次，冯展蕴当然也明白，所以故意避开谢嘉的目光，其实谢嘉何尝不想知道呢。

“实在想不起。对不起。”

“不要紧。”谢嘉舒了口气。

“我怀疑自己究竟是否真的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休息一下吧，他们差不多到了。”

谢嘉偷偷对冯展蕴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蕴哥会意地点了点头。

肖玲娜闭上了眼睛，但她并没有睡，而是再一次回想自己的经历。

当时她在看其中一个书架的书，大部分都是游记、随笔之类，所以只是粗略地翻，在抽出其中一本书时，几张纸随之掉在地板上。

她捡起来看，字很大，手写的，不漂亮也不难看，印象最深刻就是繁体字。第一页她只记得两个字——凶灵，字数不多，所以马上就翻到第二页，第二页的字也很大，手写的，不难看也不漂亮，写了什么呢，一点也想不起来，但自己肯定看完了，不然不会翻到第三页，好像只有三页，是的，只有三页，第三页看了吗，不记得了。

不，不记得的只是纸张内容，其他的记得太清楚。

一阵彻骨的冷直透心肺，然后一只干枯的脚凭空出现，仿佛踩着纸上。

来了，快跑。

很不幸，她动不了，纸张再次掉落在地板上，更不幸的是，只是身体动不了，当眼珠向上翻时，两个无底的空洞正徐徐下降。

一只手握住了自己，肖玲娜吓得叫了出来，旁边病床的冯展蕴张开眼睛的速度比她还快。

“怎么了？”

何厚仪双手合十退了一步，满脸尴尬和歉意，他看到肖玲娜突然颤抖起来，于是伸手握着她的手。

肖玲娜再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手心仍然残存着一丝温暖，如果这点温暖当时也在的话，自己可能就不会只懂得尖叫了。

为什么还能叫，是被推出去后叫的，还是掐住脖子时叫的，说不清了，为什么要叫呢，如果不叫的话，自己绝对活不下来，万海波或许可以，但愿是因为后背撞到书架太痛而本能地叫出来的。

————

别墅的大门紧闭着，窗帘也依旧拉上，周围不见停有车辆，门外的血迹也不见了，而且几乎看不出刻意清理的痕迹，一切彷如首次看到它时的平静。

只不过，人心不是。

何厚仪接过李欣雨手中的钥匙，她连钥匙孔都对不准。

大门打开，他喊了两声，没人回应。两人便直奔楼梯，书房依旧乱成一团，万海波的尸体已经不在了，曾舒和徐炜也看不到。

“早知道他们这么快处理好，就应该提前给他们一个电话。”

刚说到电话，何厚仪的手机就响了，云宫迅音的音乐把李欣雨吓了一跳，大概是在海龙王出镜的那一帧，他接听了电话。

何厚仪没有按免提，李欣雨不知道电话的内容，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只见何厚仪表情有点古怪，低着头在地上找什么，她以为他在找那几张稿纸，可随后却见得何厚仪捡起了一条烧焦了一半的木枝，并递给了她，他自己则重新抱起喷火枪，然后又逐个书架地细看。

“谁的电话，怎么了？”李欣雨忍不住问道，他们两人赶回别墅就是为了寻找肖玲娜口中的3张稿纸，因为那很有可能与《凶灵》有关。

“密室。”何厚仪依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轻声回答了李欣雨的问话。

书房很乱，有一排书被搬空的书架也看不到。

“谢嘉会不会记错了？”

“不是，应该是徐炜和曾舒进去过了。”

“那怎么找？”

“密室书架肯定是靠墙的，墙边那排不用找，门口这边后面是走廊，也不用找，就剩两面，专门找放着游记、随笔的书架，逐个看一看，或许他们会做了记号。”

幸好，放游记随笔的书架并不多，而且确实做了记号，把两本《凶灵》塞了进去。

将那一排书搬空后，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色按钮。

“按吗？”

“安全起见，先把手电打开，里面可能没有光线。一按下去后，你就退开。”

书架果然是活动的，如果没有书的话，那就是一扇门。按下红色的按钮后，密室就出现了。

李欣雨马上退了开来，何厚仪将喷火枪对准密室，同时也退了一步。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李欣雨才鼓起勇气走近门口，拿着手电往里照，密室不大，也没有发生他们最担心的事。

何厚仪并没有观察密室，又拿起电话，原来电话一直没有挂断，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在密室书架附近低头寻找。

李欣雨没有理会他，她越过何厚仪走了进去，密室呈长方形，窄窄的，里面只有一个很小的储物柜。

何厚仪这时弯腰捡起一本书，李欣雨则走向储物柜。

忽然，何厚仪一把拉住她，力度之大让她几乎站不稳。

李欣雨回过头来，因为光线不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张口说出三个字：

“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