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冷清,穿堂风刮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了个转,又重新落回地面。
在街上没有找到水井,更找不到水井房。只是如今这条街上已经没人居住,再找那个房子已经没有多大作用。
洛缺现在更加好奇的是此地发生的事情。
又从街尾走到街头,街道上的东西已经被他全部看完,但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他蹲在那棵老槐树的树墩前,手上运转灵力,轻轻拂过表面。一股黑色的尘土开始在手掌中间飞扬,溅起又掉落。
只是,或许是太久没有人来此,树墩上已经积攒了太多的时间痕迹。洛缺虽然吹开了表面的浮沉,看到的依旧还是一面黑色。
“这样看来,这树确实是从中间烧起的。”
洛缺细细查看了除去灰尘的树墩,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然而,除此之外,似乎找不到什么别的线索。
他又有些头疼,按张大所说,这颗大槐树之前的树墩更高。如若能找到别人砍伐的原因,或许也能找到突破口。
他并不担心是街里的人做的,老槐树在这里生长多年,即便枯朽,这里的居民依旧会对其充满敬畏,不敢随意作为。
“咚!”
就在他蹲着观察时,脚下突然传来震动,眼前的树墩突然开始颤动起来,刚刚被扫落在两边的尘土,此时竟飘扬到了空中。
洛缺目光一凝,脚下轻点,滑行离开此处。
震动更大了一些,不久之后,整个树墩开始整体往下掉落。待动静全部消失,那原本有些突出地面的树墩已经不见踪迹。
凑近一看,这整个树墩此时已经与整个地面齐平,若是再过一段时间,它被尘土一掩,外人根本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原来,这树墩的降低,并不是有人所为,而是它自身发生了沉降。
只是这种事情并没有让洛缺放松,他反倒更加重视起来。这老槐树被火光自焚之后,生机居然还没消失。
洛缺掏出匕首,在树墩上挖起来。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树墩居然如同玄铁一般,根本无法穿透。
他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将灵力附着其上。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物!”
附着灵力的匕首变得锋利起来,即便槐树树墩坚硬,依旧躲不过穿刺。
洛缺小心翼翼从中间挖出一块,放在手中观察,这才发现事情似乎比他想的更严重。
这整个挖出来的丸子大小的树墩,居然全部如同黑炭一般,就好像整个树墩从内而外皆被烧光。
已经如此,为何还能如同有生命一样下沉。
难道……
洛缺将匕首收起,闭上眼睛,神识附着在灵力之上,往下探去。
这一次,他发现了端倪。
这根树墩并不是第一次下沉,地下已经有一根一丈多高的树干。
但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树干在土中没有腐朽也没有发芽,它的生命形态仿佛定格在了被火烧着后的那一刻。
洛缺的灵力顺着树干往下,终于触到了地步。
然而,还没等他观察清楚,一根树鞭形状的物品往他神识上一抽,那凝聚起来的灵力瞬间便被打散。
地面上的洛缺感觉脑海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样,无声地蜷曲在原地,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这种疼痛锥心刺骨,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抽断。如若不是他已经安神,神魂与灵力结合在一起,仅凭刚刚那一下,他便会魂飞魄散。
休息好一会后,洛缺才有一点力气撑地站起,扶着旁边的墙壁,洛缺自嘲的笑笑。
自从安神之后,他便似乎有了一种无敌的心态,在城中似乎缺少了规训,任何地方都敢乱闯,也没有了敬畏之情。
没想到这一下,他便吃了大亏。这大地之下,居然还有这么强盛的力量。
洛缺也只能庆幸,这树鞭没有顺着躯干往上,直达本体,不然的话,刚刚毫无抵抗之力的他只要再挨上一下,便不可能再活下去。
他原本还想着下午直接闯入城主府,将城主提溜出来寻找秘密。经过这一下,他改变了想法。
城主或许也没有修为,但能把七彩铜钱作为渡船货币的城主府,宝贝必然不在少数。若是冒冒失失直接闯入,说不得便成了羊入虎口。
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这树墩的秘密暂时无法探究了,洛缺慢慢往里面踱步,他还是不想就此离开。
幸好,刚刚抽中那一下打散的只是送出外面的一点神识,虽然疼痛,但休整之后,便恢复过来,没有留下后遗症。
扶墙走了一段路程,洛缺便感觉身子又能直起来了,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若不是额头还有一些汗渍,真看不出他刚刚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一幕。
洛缺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思考自己忽略的细节。街道取水的地方如果真的受控制,只能在临大街之处。但,若是不受控制呢?
这大街上临街两侧都是商铺,但也并不是说没有住宅。只是住宅的门都没有往大街上开,而是在横街巷子中。
那些巷子没有这条大街宽,只有堪堪只够供一辆马车前进的大小。
他选了离街道入口最近的一条横街,直接转身进去。这条横街与外面的大街相比,地面上又更加肮脏,诉说早就无人居住的事实。
刚刚洛缺跳到墙上所看见的破败房屋多是这边的情况,可能是坍塌在地时动静过大,有些尘土直接飞到街上来,使得街道上尘土铺就得更厚。
洛缺并不在意这件事情,脚下附着一层灵力,直接飘了过去,连脚印也没有留下一个。
只是这边的状况实在不可恭维,每走一段路,必然能看见已经倒塌的房屋。
如若不说这里是城内,突然被丢到这里,必然会以为来到了什么荒郊野岭。
从这条横街过去,洛缺干脆没有给自己定下什么必须要去的地方,只是记下了路程,逢岔路便进,七拐八弯,便从屋后小巷中穿过。
如果遇上死胡同,洛缺也不绕路,只要感知到自己不会离开这条街道范围,便直接一跃而起,跳过挡路的围墙。
只是,他走来走去,依旧没有看到水井房,甚至没有看到一个与水井有关的东西。
他甚至直接越过院墙,闯入那些占地颇大有些小院的屋子。
但无论房屋大小,无论倾颓与否,整个老槐街,居然找不到一处向下挖开的口子。
难道这些人真的是被地下那个怪物逼迫才不得不离去?
洛缺有些怀疑这个事实,按理来说,即便那怪物不允许挖洞,但也没冒出地面来打扰生活。
这城市虽大,却没有一处是无主之地,就连他每日醒来的墙脚,都被老乞丐占着。
这种情况下,如果说一人搬走,或许还能找到住处,但一个街道的人,全部突然在短时间内搬走,便真的难以说通。
只是,洛缺思来想去,依旧没找到更多的线索,找不到这里人离开的原因。
种种迹象表明,似乎只有瞢暗的那种迷惑心神的诱惑,才能造成这种现象。但是为何后来城主府也没有派人前来查探,或者说,洛缺找不到一个城主府前来查探的迹象。
空无一人的房屋,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洛缺走在路上,身体却有些发毛。
这种情况,就好像被一个猛兽盯着一般,心神不断提示着他快逃。
在刚刚到达这里时他的内心还是毫无畏惧的,对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也选择压一压。但是,在发现地下的树鞭怪物之后,这种感觉又有些纠结了。
如果身体的示警只是针对地下的东西,那洛缺还能坚持。他有些害怕的便是可能这个地方并不还是地下,地上也有怪物。
或许城主府曾经派人来勘探过,但却被地上的怪物全部消灭了。
洛缺越想便觉得越有这种可能,原本还平缓的脚步也开始变得毫无节奏起来,甚至开始了奔跑。
不过,他毕竟也是经历过多次受蛊惑的人,在灵力运转到脚下,准备奔走时,他及时发现了情况不对劲。
他太害怕了,这种害怕似乎是外人强加给他的一样,根本不是发自内心。
洛缺收起脚下的灵力,虽然死亡的感觉不断笼罩着他,他还是逼迫着自己不要去快速移动。
在被瞢暗蛊惑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对方越想你去做的,必须越不去做。
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便是迅速奔跑,那么,即便害怕到无以复加,也应该放缓脚步。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要留在原地,洛缺看了看天,辨明方向,开始离开所在的偏僻小巷,往大街上而去。
不知为何,尽管此次的脚步非常缓慢,但洛缺还是感觉身边的建筑后退速度有些快。他现在的每一步,都好像在城门口时走出的那样,一步半里。
洛缺有些心惊,他在踏出下一步时,仔细观察体内灵力调动的情况,无论如何,也好像并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身边建筑后退的速度的确并不符合他的认知。
洛缺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还是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