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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光彩过后,便是寂寥。

黑雾终究只是瞢暗分化出的一点灵光,不是完全体。加之被困已经不知多少年,力量已然消逝,这才被槐树主导,将其灭亡。

张大在失去附身之后,意识便没有再清醒过。幸而洛缺的动作够快,没让黑雾吸收太多的生命力。

即便如此,原本矍铄的身体如今已经空虚,身材瘦了好几圈。可能醒来之后,还得受一段苦。

只是这样一来,再想让他驱车就有些不当人了。洛缺轻轻将他抬起,放在马车之上,一时犯了难。

此去城主府有一段距离,虽说可以用灵力赶路,但还是太过惊世骇俗,躲躲藏藏则又凭空多填了许多麻烦。

可如若他自身驾驭马车前往,又不好隐藏形迹。城主府内还是一团迷雾,他也说不好是好是坏,不能就这样将张大丢在外边。

“快,就是此处,围起来。”

就在洛缺纠结之时,远远传来甲衣之声,两队披甲兵士被一位蓝袍儒衫男子带着,往这边赶来。

洛缺往那边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啼笑皆非,为首的正是书生方应。

只是来着不善,书生方应对他已经没有了记忆,带兵前来也只是为了捉拿他。冥冥之中,在城外借用了太多次他的名义,现在便要报复回来了。

果然,兵士们跑到马车前时,便分出一队,将这马车与马车旁的洛缺团团围住,另一队兵士则往老槐街内走去。

只不过,站在街道前,这群兵士便愣住了。一整个街区的房屋全部坍塌,他们也完全没有看过这种情况。

书生方应也看到了这震撼的画面,惊得话都说不出。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反应过来,急匆匆回头走到马车前。

马车边的洛缺没有反抗,在这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做好打算,跟着这群兵士进入城主府。

兵士们将洛缺隔离到一旁,仔细搜查整架马车,在车厢内又发现了昏迷的张大,不敢擅作主张,赶紧去报告方应。

带队的队长跟在方应身边,一起听到了这件事,马上拔出佩剑警戒,说什么也不肯让方应靠近洛缺。

旁边的兵士虽然没有听到具体情况,看见队长摆出这副架势,顿时也紧张起来,兵戈在手,指向洛缺。

洛缺眼睁睁看着两位兵士搜查车厢后脸色不妙地走向方应,又看到他们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阵仗,心知被误会了。

他可不想计划没达成前就起冲突,这样一来的话,他又要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赶路上了。

见到众人的动作,他赶紧出声:“马车内的是我雇佣的车夫,被这里的动静吓得昏了过去,没有死。”

眼前的场景确实有些震撼,直接晕过去也不是不可能。两位队长虽说没有完全消除怀疑,但此刻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去看看。”

方应发话了,两位队长虽然心中不愿,也不敢直接违抗,扭扭捏捏朝马车走去,钻入车厢。

过了一会,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朝方应点点头,说道:“确实只是昏迷,不过他的情况也不太妙,呼吸若有若无。”

他这话算是给自己手下的兵士解释看错的原因,方应毕竟是城主府的姑爷,虽说表面看着斯文,内里毕竟不了解。

洛缺的神识一直在关注车厢内的动静,知道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却也不拆穿。送他去看下大夫,也是不错的选择。

果然,书生反应听说这话之后,又起了恻隐之心。他点了两名兵士,让他们将张大送到最近的医馆去看看。

两名兵士领命,将马车牵走。

方应又走到洛缺跟前,隔着两位队长,开始了问话。

“这位兄台,你可看到了此处发生之事?”

洛缺心中笑笑,这方应还是太嫩了些,面对他这个阶下囚,居然用这样平等的语气询问。若真的是不怀好意之人,三两句便能糊弄过去。

那两位队长也是对视一眼,有些无奈。但这里方应的身份最高,两人也不好插嘴。

洛缺回答道:“我坐在马车里,只听见声音,却未见事情发生。如若想要了解清楚,怕是要问我那位昏迷的马夫了。”

洛缺的回答确实符合方应所看到的情况,能将眼前的一切都合理解释。

“兄台为何来此?”

方应又换了种问法,两位队长脸上这才放松下来,内心安慰自己,他只是缺少经验。

洛缺早已想好了对策,此时直接回答道:“我并不是来此,恰巧路过而已,只是刚到此处便逢了这么一事,被你们围住了。”

洛缺的回答圆润无误,却又没透露什么有用信息,方应眉头微皱。

“那本打算去哪?”

“这似乎就不用和你讲了吧。”

洛缺的计划便是直接让他们押解进城主府的牢中,准备趁机溜走,此时便开始语焉不详起来。

果然,他的回答成功将两位队长惹怒。往常碰到这种问话,还没有人敢这样顶嘴。此时,还未等方应讲话,两位队长便先行喝骂出来。

“大胆,方姑爷问你话你敢不如实回答。”

身边的兵士与他们配合良久,此时听到断喝,手中的兵器也一齐砸在地上,威严之感瞬间出来了。

这架势,若是换作一般人,此时怕是已经直接跪下求饶,老老实实回答。

但他可是洛缺,刚刚经历了与樗树的争斗,眼下再看他们的动作,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有些想笑。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不想惹麻烦,早就笑出声来。

此时此刻,他忍着笑意,面色阴沉下来,似乎非常有底气地说道:“你们这是干嘛,我为何一定要回答。”

有唱白脸的,自然就有唱红脸的。

刚刚两位队长的动作着实也将方应吓了一跳。他终究没有经历过审判犯人的场景,不知道这种恐吓最是能破人心防。

不仅如此,他内心还有些看不起这样的动作,觉得这样恐吓而来的话语未必是真实有效的。

听到洛缺的反问,他赶紧拦住还想说话的两名队长。

“这位兄台,此处发生这等大事,你又是唯一清醒之人,我等身为城主府人,有责任查明事情真相,还望兄台配合。”

洛缺此时便扮演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稍稍透出口风:“说来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什么,只是眼下嘛,真不想说话了。”

随后,他便双手交叉在后,抬头望天,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方应还待说话,两位队长赶紧将他拦下,强行将他请到外面。

“我说姑爷,问话不是这样问的。”

见距离差不多了,两人顿时委屈地叫了起来,想要向方应传达正确的拷问方法。

“哦,那应该如何?”

两名队长相互对视一下,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两人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更重要的是,从方应的话中,两人听出了不耐烦。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好自为之。”

见两人不说话,方应甩了下衣袖,就要返回问话的地方。

两人赶紧将他拦住。

“姑爷,姑爷不是要出城吗?这件事便教给我们来办,我们保证查得明明白白,就不耽搁姑爷的时间了。”

方应本没打算出城,此时被他们架起来了,不出城也得出了,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看着依旧负手站在一群兵士中的白衣洛缺,方应“哼哼”两声,随后说道。

“我确实是要出城,确实也不能在这耽搁。只是那人你们可得好生照顾,别当犯人一样审讯,他也是遭了无妄之灾。”

两位队长巴不得赶紧将方应送走,无论他说什么,都只是点头应和,打包票承诺绝不虐待。

方应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他们认真说道:“我知城主府超然物外久矣,你们身为城主府人也与有荣焉。只是月满则亏,谨记谨记。”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理会两人,朝城门方向去了。两人面面相觑,赶紧让两名兵士追上去护卫他。

洛缺看着方应离去的背影,也是有些感慨。刚刚的对话虽然小声,但却瞒不过他的感知。这确实是他认识的方应,良善之心未泯。

但两位队长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理解方应的意思,或者说,即便听懂了,他们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来人,杀威棒伺候。”

没了方应的掣肘,两位队长神态都不同了,声音洪亮,意气风发,竟是要在这里直接加以私刑。

洛缺也没有想到,这城主府的人居然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未经审判便草率施刑。看周围兵士的模样,根本就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洛缺也暗暗运起灵力,如果事情真的不可为,就只能将他们都打晕,另想别的方法溜进城主府了。

“住手,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敢动我,我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洛缺厉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撕破脸皮,此时故意如此说道,假装背后有人。

他的话确实引起了两位队长的反应,挥挥手,将原本要施加的私刑阻止。

只是,他们的脸上一脸奸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无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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