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二月初。孙坚再次进军讨伐董卓。孙坚自率少量兵马先行,与颖川太守李旻在梁县会师。董卓军中无粮,徐荣、李蒙、华雄、吕布刚好在梁县一带虏掠,闻知孙坚与李旻会师,当即发起进攻。华雄、吕布率精骑突袭,颖川太守李旻猝不及防,军队一下子被冲得七零八落。李旻策马逃跑,吕布猛施一箭,正中李旻后背,李旻翻身落马,董军一拥而上,将李旻绑了。李旻的军队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孙坚带着随从拼死杀出重围,夺路而逃。华雄率军追赶,紧追不放。华雄的手下大喊道:“戴红头巾的是孙坚,千万不能让他跑了,抓住孙坚者,封万户侯!”祖茂大惊,对孙坚道:“将军快将头巾给我。”孙坚无奈,过拐弯时将头巾摘下,扔给祖茂。祖茂戴上红头巾独自往前跑,将追兵引开,孙坚趁机带着随从走小路脱身。
祖茂不识路,跑入山林,见无路可走,后面追兵越来越近,猛见乱坟堆有一烧柱,急中生智将头巾系在烧柱上,下马猛抽一鞭,战马嘶鸣着飞奔离去。祖茂顺势一滚,潜入草丛,屏声静气躲了起来。不一会儿,董军将“红头巾”围了好几重,华雄策马走到近前,一把扯下头巾,怒喊道:“孙坚,我是华雄,有种你就出来,我要与你决一死战!”华雄连喊几声,见无人应答,命人四下搜索,过了半晌,华雄料定孙坚已经走远,这才下令收兵回营。祖茂在草丛伏了大半天,待华雄走远,钻出草丛来寻孙坚。
孙坚一路回奔,正巧碰上大军,连忙派出军队四处接应,将祖茂平安接回。祖茂向孙坚尽述逃生经过,对孙坚道:“华雄、吕布太厉害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破他。”孙坚道:“孤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人,下次对阵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斩了!”
徐荣押着俘虏来见董卓,徐荣道:“我军已把孙坚打得大败而逃,现献上俘虏二千!”董卓大喜道:“这样孤可以高枕无忧了。”董卓马上把军队集合起来,架起大锅,将李旻当场烹了,又将俘虏用布缠裹,倒挂着,用热油浇灌烫死,俘虏惨叫声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众将士浑身打颤。董卓洋洋得意道:“这就是反对孤的下场!”
孙坚经过简短的休整,继续率军北上。董卓正在大帐议事,徐荣道:“斥侯来报,孙贼先头军队已经快到太谷关了,请相国定夺。”董卓问道:“孙坚大概多少兵马?”徐荣道:“三万左右。”董卓闻迅大惊道:“我们不是刚刚把孙坚打败吗?孙坚怎么还有这么多兵马!这可如何是好?”长史刘艾奉承道:“相国大人,我军兵强马壮,军力远超孙坚。孙坚与我军作战,两次都差一点丢了性命。如今他送上门来,我们正好可以将他击败,拿他立威,如此各路诸侯必然知难而退!”董卓转头问手下诸将道:“众将有何良策可破孙坚?”胡轸道:“末将认为应该利用我军骑兵机动灵活的优势,绕到孙坚军队背后攻击,这样可以攻其不备,出奇制胜。同时顺便切断孙坚粮道,待其缺粮后撤,然后全面进攻,如此可以确保全胜。”董卓问徐荣道:“你有什么看法?”徐荣道:“胡将军之计甚妙,我完全赞成。”董卓道:“不知谁可为领兵破敌?”吕布请战道:“骑兵作战正是末将所长,末将愿率精骑前往,为义父分忧!”胡轸请战道:“上次末将袭击阳城,孙坚就在眼前,末将有绝好的机会将他击杀,可惜功亏一篑,请相国再给末将一次机会,这次定能将功补过,一击成功。”吕布笑道:“既然你已失败过一次,这次理应由我领兵出战!”华雄取出孙坚的红头巾,不屑一顾道:“孙坚的头巾在此,他是我手下败将,杀鸡焉用牛刀,主公应让末将出战,末将上次取他头巾,这次取他首级!”董卓大喜道:“孤让你们三员大将一同前往,直取阳人,定叫孙坚有来无回!”于是董卓命胡轸为主将、华雄为都督,吕布为骑督领精骑五千偷袭阳人。
董卓亲自将胡轸送出大帐,吩咐道:“孙文台乃世之名将,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只要你一击得手,我马上亲率大军进攻,我们前后夹击,如此大事可成!”长史刘艾道:“我看孙坚比不上李傕、郭汜,胡将军出马对付孙坚绰绰有余!”董卓道:“文台以前与孤在凉州共事,他的计谋与孤差不多,当年周慎要是采纳他的建议,绝不会败。你们给我记住,文台打仗敢冒险,经常出乎常理。你们一定要多一个心眼,如此方能大获全胜。”
二月十二日一早,胡轸率军出发,吕布的军队拖拖拉拉落在后面,胡轸性急,怒骂道:“这次作战谁要是磨磨蹭蹭,不听我的号令,不论他的官职多高,我都要斩了他!”吕布非常生气,心道:“这不明摆着说我,要给我难堪吗!”胡轸一路狂奔,黄昏时分到达广城,命令全军歇息,生火造饭。
胡轸资历不高,吕布向来不服,众将也对胡轸颇为不满。吕布想坏胡轸的事,和众将一起对胡轸道:“听说阳人没有什么敌兵,我们应该快点赶到,马上占领阳人。”胡轸道:“此去阳人还有几十里路,我们跑了一天,按计划应该马上歇息,明日一早赶到,马上发动攻击。”吕布道:“我听说现在阳人没什么兵力,明早有大批孙坚军队入驻,我看明日恐怕是没有机会了!”于是胡轸在吕布唆使下马上出发,借着月光连夜偷袭阳人。
孙坚正在巡城,忽闻城下人叫马嘶,当即击鼓鸣号准备应战。胡轸见城中守备严密,偷袭不可能成功,于是下令回军广城。
胡轸好不容易走了十几里路,已是人困马乏,军队实在走不动了,士兵怨声载道,胡轸下令就地宿营。士兵累得连营栅都懒得立,倒地就睡。这时吕布又命人散布谣言,说孙坚率军趁夜来袭,胡轸部下人心浮动,提心吊胆,不敢睡觉。很多士兵不辨真假,盔甲都来不及穿,武器都来不及带就跑了,跑了十几里后发现没事,于是又摸黑跑了回来。
再说孙坚见胡轸的军队匆匆退走,马上命令斥候远远地跟着。斥候将胡轸宿营地报与孙坚,孙坚马上集合全城仅有的二千兵马前去偷袭。
月落时分,孙坚率军偷偷摸到胡轸营地,胡轸上下呼呼大睡,毫无防范。孙军突然四向杀入,胡轸上下措手不及,各自为战,大部分被歼。战至东方微微发白,胡轸、华雄、吕布好不容易才收拢残兵败将,组织起有效抵抗,三人指挥骑兵四下冲击,企图冲出包围。
祖茂对孙坚道:“那个高个子就是华雄,那个射箭的就是吕布。”孙坚大喜道:“我今天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正说着,华雄对着孙坚猛冲过来,祖茂道:“我先去会一会华雄。”说着策马迎了上去,华雄奋力猛砍一刀,祖茂举矛格挡,虎口震得发麻,自知不是对手,马上就逃,华雄紧追过去。孙坚大喊道:“孙坚在此,华雄勿伤我兄弟!”华雄“呼”的一声回马冲了过来。孙坚下马立于阵前,手握长剑相迎,孙坚身后的士兵弯弓怒射,华雄身穿两层重甲,将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弓箭竟伤他不得,华雄越来越近,孙坚抓起帐篷“呼、呼”连扔过去,帐篷如一张张巨网飞向华雄,华雄跨下战马受惊立起。说时迟那时快,孙坚飞身而上,迎着战马挥剑猛劈,将战马前脚砍成两段,战马没跑两步轰然倒地,华雄重重地摔在地下,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孙坚大喊一声,一剑猛刺华雄,利剑穿过胸膛,鲜血喷射而出,孙坚随后又是一剑,将华雄首级砍下。孙坚高举华雄首级大喊:“华雄已死,你们还不快快投降!”胡轸部下纷纷放下武器。胡轸长叹一声:“看来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吕布大喊道:“想活命的跟我来!”只见张辽率军奋不顾身地冲向包围圈,与孙坚部队战成一团,高顺指挥士卒用盾牌搭起一座斜桥,吕布催动赤兔马飞奔而上、一跃而出。吕布没跑几步,调转马头折身返回,挥动长矛从外侧发动攻击。张辽、高顺带着士兵左冲右突,与吕布密切配合,内外夹击,好不容易打开一个缺口。胡轸等人慌忙从缺口蜂拥而出,逃往洛阳。孙坚叹道:“吕布勇猛,此人不除,必有后患!”正是:江东孙坚胆气壮,力斩华雄世无双。可怜飞将吕奉先,骑着赤兔逃命忙。
孙坚将捷报送到鲁阳,袁术沾沾自喜道:“这下子诸侯们应该知道我袁术比那个小妾生的家伙厉害了吧,他们应该知道要归附谁了吧!”大将刘勋道:“后将军说的对。可是孙破虏将军经此一役名声大震,威望更高,倘若再打败董卓占据洛阳,将军你的威望怎么也比不上他啊。如果任由孙将军发展势力,将军你难以制约。岂不是除却一狼,又增一虎吗!”袁术连忙问道:“为之奈何?”刘勋道:“孙将军是一头猛虎,只要您手里拿着肉,但不要喂饱,他想吃肉才能乖乖地听您。如果您给他很多肉,让他吃得饱饱的,岂能听命于将军,为今之计只要不给军粮,限制他,让他有求于您,才能为您所用。”袁术当即采纳。
孙坚无粮焦虑万分,策马直奔鲁阳。袁术正在大摆宴席,见孙坚面有怒色闯了进来,当即胆怯,假意问道:“孙将军到此所为何事?”孙坚“嗖”的一声拔出宝剑,众人吓得瑟瑟发抖,袁术惊问道:“孙将军,这是为何?”孙坚用剑飞快地在地上画出一幅地图,大声对袁术道:“现在我的军队在这,董卓的军队在那,洛阳在那,我离洛阳不到百里,如今我已打败胡轸,斩了华雄,下一步就要攻打董卓。可是将军不给粮草,我怎能打败董卓!”袁术自知理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孙坚接着说道:“我之所以奋不顾身讨伐董卓,上为国家除逆贼,下为将军报家门私仇,我孙坚与董卓并无刻骨仇恨,如今我的长沙已被刘表占据,我的家人居无定所,我这是图什么啊?”孙坚指着袁术的鼻子怒道:“现在将军听信小人拨弄是非,对我起疑,这是什么道理!我大军在前方舍生忘死征战,将军却不提供军粮,这形势跟当年吴起泪洒西河、乐毅功败垂成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请将军明察,早做决断!”袁术满脸堆笑对孙坚道:“文台兄,你多虑了,我正全力筹集粮草,既然前方粮草不足,我先把自己的粮草给你送去,不知孙将军意下如何?”孙坚道:“既然这样,我军务在身,马上返回前方。”袁术道:“孙将军,马上就要天黑了,您终日奔波,不如留下来喝一杯,明日再走,如何?”孙坚道:“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待我破了董卓老贼,再与将军把酒言欢。”袁术斟满酒,递给孙坚道:“既如此,请将军满饮此杯,权当为将军送行!”孙坚双手接过,一饮而尽,大步往外走,袁术慌忙小跑着把孙坚送至门外。袁术见孙坚走远,仍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长史李丰见袁术浑身全是汗,搀扶袁术返回入席。
徐州刺史陶谦听说孙坚斩了华雄,大喜,对部下道:“当年我出兵凉州,与孙文台同僚,没想到文台这么厉害,把华雄杀了。现在看来,董卓可能要被孙坚打败,我想与他结交。”别驾赵昱道:“孙文台的家小就在扬州北部飘泊,居无定所,他的儿子到处结交名士,我们何不将他迎到徐州。”陶谦大喜道:“好,如果傍上孙文台,有孙文台相助,我们徐州的黄巾军根本不在话下。”于是陶谦派人恭迎孙坚家小,孙策大喜,把家人迁到江都。陶谦马上写信向孙坚示好,请求孙坚帮助徐州剿灭黄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