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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

一列火车孤独的行驶,划破了荒原的寂静。

“哧————”

蒸汽汽缸的排气声把无泽从睡梦中叫醒。

这可能是无泽这几天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身体上的伤痛都缓解了很多,仅有后脑的撞伤还在隐隐作痛。饥饿虽然还在困扰着无泽,但他感觉到思维无比的清晰。

虽不如上半夜的寒冷,清晨的车厢内依然还是凉飕飕的。

无泽把身上“借来的”的衣服裹了裹,不想让热气跑掉一分一毫。

他顺势打了个哈欠,本想用双手擦一擦眼睛,却想起来自己的双手早就被牢牢的绑了起来。只好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无泽隐约听到一阵咀嚼声从车厢尾部传来,甚至还有食物碎块掉落的声音。这让无泽的饥饿感涌动的更加汹涌,但也给了他一个机会,或许在行刑者用餐后能捡食到一点残羹冷炙。

无泽心里正准备咒骂着行刑者的不人道,但却逐渐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此时行刑者在大快朵颐,甚至比家里老头子吃东西发出的动静都大。

但昨天他几乎与行刑者同时上车,印象中无泽并没有看到行刑者身上带了任何行李上车。他也爬到了车尾,那里除了十几具开始腐烂的尸体一无所有。

“他在吃什么?”

一个恐怖答案在脑海中闪过,这让无泽后背凉了一截。

强烈的好奇心推动着无泽向车厢尾部摸索过去。

随着距离的慢慢拉近,除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外,还漂荡来一股腥臭的血味。

无泽曾在秋初郊外见过被狼啃食了大半的鹿尸,与现在嗅到的味道如出一辙。

这一切都仿佛在印证着无泽脑海中的那个答案。

借着微弱的光线,无泽终于看清了车尾的一切。

行刑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黑色的头套摘下,露出一个用丑陋来形容都算仁慈的头颅。

形状像一颗被踩变形了的马铃薯,头顶和脑后沟壑纵横,没有一丝毛发,数道狰狞的伤疤分割了整个头部,右侧的头皮好像是被潦草的贴敷上去一般。让人难以想象他曾经经历了什么。

此时行刑者背对着无泽,一边咀嚼一边晃动着手臂,好像在撕扯着什么东西。

无泽侧身过去,看到的东西却直接让他反出一口酸液。

一具砍去四肢的尸体被挂在车顶的铁钩上,尸体的腹腔已经被剖开,凝固了一半的腐臭血液像胶质般粘稠的从腹部的切口滴落。隐约中可以听到蝇虫发出的嗡嗡声。

而行刑者的手正在尸体的腹腔里面掏着什么,就像秋末的棕熊贪婪的掏着蜂巢。不一会儿行刑者找到了他的“蜂蜜”,一滩腐烂发黑的内脏。

如果说前面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行刑者变态的癖好,但现在发生的事让无泽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与他相处了一夜的生物并不是人类。

行刑官的嘴张开了一个接近90度的角度,下颌骨已经完全脱离了上颚的束缚。随后便一把将腐臭的内脏丢入嘴中,仿佛脱臼的下巴竟诡异的合上并咀嚼起来。

“它…它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生理上的恐惧让无泽下意识的向后攒动,一不小心将身旁堆积的尸体撞动发出声响。

此时的行刑者似乎不再如夜里一般迟钝,无泽只发出的微弱声响便立刻吸引了它的注意。

无泽此时并不知道这种低等级的炼金生物的思维是单线程的,如同一个开关。只有当工作的关闭后才能打开进食的开关。

行刑者转过身来,黢黑的污血沾染了它整个嘴和前胸。

“新鲜……内脏,想……尝。”行刑者一边向无泽靠近,嘴中一边断断续续的蹦出几个字来。

无泽真的慌了,他拼命的向车厢前部扭动,但被绑住手脚的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行刑官三两步就走到无泽身边,他将无泽一把拎起,仿佛在欣赏着这个体内还流淌着鲜血的猎物。

这恐怕是无泽这辈子最糟糕的一次对视。行刑者的眼珠如同腐烂的黑醋栗,没有一丝眼白。瘟疫一般的目光让无泽不想靠近它丝毫。

行刑者拎着无泽向车尾走去,它抬起头,好像在认真地思考,思考着为无泽选一个最适合他的钩子。

在刚上车时无泽还在疑惑这些钩子用来挂行李未免太过锋利,下一刻他竟要被挂在上面了。

没有片刻迟疑,行刑者便将无泽熟练利落的挂在了铁钩上。

当无泽反应过来时,只能低头看到铁钩的末端从自己的锁骨中间赫然穿出一截。

先是感到一股热流从锁骨流过胸膛,接下来就是钻心的疼痛。铁钩从无泽的胸椎贯穿到了胸膛。无泽的锁骨被刺断、气管和肌肉被撕裂。导致无泽痛苦的呻吟声好像一个漏气的风箱。

但痛苦仍未结束。

在无泽垂死挣扎时,行刑者竟已经打算开始剖开无泽的肚子。它掏出一支不知沾了多少层血污的匕首,开始在无泽腹部比划。

第一刀,温热的鲜血便如泉水从腹部涓涓涌出,无泽感觉胃部那里好像被人狠狠的攥了一下。

第二刀,疼痛已经不再那么明显,但是在眼球感觉一阵胀痛后视野便渐渐的暗去。

第三刀,无泽一动不动,严重的失血已经将无泽的意识抹去,全身上下只剩下心脏在微弱的跳动。

而第四刀却直冲心脏而去。刀剑刺破皮肤,肌肉,粘膜,在触碰到心脏的那一瞬间。一股黑炎腾起,包裹住了心脏。

黑炎升腾、辗转、闪烁。最终连着无泽的心脏缓缓凝聚成一颗漆黑的奇点,仿佛如一颗蓄势待发的种子。

片刻后,炸裂!

漆黑的奇点瞬间膨胀为紫黑色的火球包裹住了大半个车厢,溅射的黑炎如花瓣般四散开来。强烈的震波以无泽为圆心向周围传去,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

包括行刑者在内一切在火球内部的物质转瞬湮灭,只有无泽安然无恙的躺在原地。

无泽昏迷后

“又是那天的梦?”

“没有任何感觉,没有痛苦,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还是说这里是死后的世界?”无泽想大声质问,却依旧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那座撰写着无数符文的黑塔又出现了,但与上次不同,塔顶的银珠黯淡无光,旁边的黑色结晶却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结晶燃起的黑色火焰比上次旺盛了很多。

突然,伴随着黑塔的一阵晃动,缠绕在塔身锁链发出低沉的共鸣。那颗银珠碎裂开来。顷刻间结晶上跳动的黑炎便蔓延至银珠上剧烈燃烧起来。

“如果是梦,也太清晰,诡异了吧。”

无泽刚想吐槽,一个声音却从黑塔中传出。

“我代黑暗给予你第二次生命。”

仿佛是在灵魂旁的耳语,在无泽脑中回响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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