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的生活又过了三天,今天是无泽两人启程离开索库勒海湾的日子。
一切都准备就绪,两人的储备的粮食也刚好见底,不得不佩服依德瑞克的精准的计算和分配。海桑根也都被晒干脱水,整整齐齐地被码好,裹在包里。虽然已经晒干的海桑根已经少了差不多八成的重量,但依旧压得两人直不起腰。
“按照约定,他们会在明早再次经过那个废弃的驿站。”
“至少得在天亮之前赶过去”
无泽正在为行李做最后的打包。
“嘿,等等,把这个塞到装海桑根的袋子中。”依德瑞克将两包白色的粉末递给无泽,还在每袋上都戳了几个大洞。
无泽蘸取了一点在手指上,微微发烫,“生石灰?”
“没错,每袋里面都塞一个。”话音没落,依德瑞克就已经把几袋生石灰塞进了包里。
“为什么,这样勃戈看到货不得气死?”
依德瑞克拍了拍手上粘上的石灰粉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勃戈的人敢在交易之前对我们的货起歪心思,就把你水袋里的水撒到包里。”
“全部烧掉?哈哈哈,真有你的。”
无泽不得不赞叹这点子之精明。
依德瑞克摆了个点赞的姿势,“稳如老狗!”
来到淤沙带的边缘,两人都像被胶水黏在原地一般,谁都不愿意再往前踏一步。
“我奥利维尔家族代代都是绅士,所以,你请?”依德瑞克还顺势浮夸地摆了个绅士请的动作。若忽略他被海风吹瘪的身体和满身褴褛或许还真像那么回事。
“谢谢,承蒙好意,但是还是请您先走。”无泽笑眯眯的回应。
“不不不,我认为领路者还是应该交给有经验的人来担任更为妥当。”
“该死,别废话了,赶紧给爷走前面,上次我总共陷到沙子里23次,得让你也体验体验这种感觉。”无泽直接一脚把依德瑞克踹到前面,总算是报了一路之仇。
看到依德瑞克揉了揉屁股,却因为理亏也不好说些什么的样子,无泽心里不禁感叹道:
“真爽啊!”
又是一路坎坷,这次他们花费了快比上次多一倍的时间才拖着行李穿越了淤沙带。当到达了驿站时两人都已经累到了极限。趁商队还没到来,两人依靠着墙抱紧自己的包还小眯了一会儿,像两只缩成团的西瓜虫。
天明。
勃戈的商队如约而来,两人虽然疲劳,但全程都警惕地守着自己这十多天的劳动成果。直到他们回到村里那个尼格鲁老妇人的小沙堡里两人才两眼一黑沉沉地睡去。
两人一觉就睡到了晚上,无泽率先醒来,虽然头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但疲劳感已经消失了很多。
他扫视屋内,发现床头竟摆着两个碗和几粒殷红色的仙人掌果实,碗里盛着粟米和大块南瓜熬成的浓粥。
无泽端起碗,舀了一勺放入嘴中,粟米煮的软烂,南瓜淡淡的甜味融在粥里,简单而美味。要是粥还是热的话那肯定会更加可口吧。
那位老妇不知道何时来过他们的房间,只能靠已经凉透的粥得知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
看了看对床还在熟睡依德瑞克,无泽又是一脚。
……
……
依德瑞克在床上吃痛地说:“靠!你就不会用温柔一点的方式叫人起床吗?”
“没忍住,抱歉。”无泽绷不住嘴角的笑意说到。
两人结束了幼稚的斗嘴,开始清点海桑根的数量。
没有丢失,只是压在最底下的海桑根有些碎损。但也无关痛痒了。
取出石灰,无泽和依德瑞克将所有海桑分成三包,两包用于明天和勃戈交易,另外一小包品质不太好的海桑根可以用来和其他尼格鲁半人置换些如食盐、布料等生活用品。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他们只拿了一包血桑根在身上去见勃戈,准备等交易敲定才交出二包。出门之前谨慎的还把剩下的两包塞到床下。
路过那位尼格鲁老妇的屋前时,从小窗望去,老妇还在熟睡。依德瑞克从包里薅了一把海桑根,蹑手蹑脚地跑进房子,将其放在了老妇的桌子上。
勃戈沙堡。
又来到那扇蓝色的木门前,两人还没敲门,低沉而油腻的嗓音便从门里传出,“恭候……多时。”
推门而入,沙堡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凌乱,绘有红黑色纹路的陶罐堆放在房间各处,门口放置的鹿角上厚厚地堆积着未知动物的皮毛,上面还积着一层灰。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沙堡里的物件好似少了不少,房间各处还有被搬动过的痕迹。
走进内屋,勃戈还挤在那只加大号的实木椅子上,正在摆弄着三枚库舍尔古国的银币,那是已经可以称之为古董的玩意。
依德瑞克试探地问道:“最近有几笔大生意?勃戈先生。”
勃戈眯了眯眼睛,只是咧开嘴笑了一下。
他将三枚银币收入柜台的抽屉中,随后转身拿出一个豁了一个口的橡木木桶,木桶内侧划了一根白线。
“请。”
无泽将包中所有的海桑根倒入桶中,最终还是离白线刻度差了两三公分。
“虽然量少了一点,但这次的质量绝对上乘,这是一半的货。”依德瑞克赶忙在一旁解释。
本以为勃戈会趁机挑刺,但意外的是勃戈只是拾起一根“血虫”在他孔洞状的鼻子旁嗅了嗅。
“质量……上乘,合格。”他丑陋的脸上挂上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我们要的东西呢?”
勃戈侧身,身后挂着三个巨大的牛皮水袋。看上去就好像是从牛犊身上剥下来的一张完整皮制做的。
“比铁桶……方便、柔软……昂贵。”勃戈用他的触手划过水袋,牛皮上留下一道晃眼粘液痕迹。
无泽用人听不到的声音嘟囔:“真他妈恶心。”
依德瑞克正先走过去检查一下牛皮水袋,却被勃戈拦下。
“还有……一半。”
“我必须要检查一下,我有权利这么做。”
“另一半……给我,这才是……你的。”
勃戈没有半点想要妥协的样子,面对两米多高,近四百斤重的肉山,依德瑞克显得十分弱势。
气氛有些紧张。
但是寄人篱下,无泽和依德瑞克依旧还是不得不低头。
两人转身离去,这次勃戈没有说出那句招牌的“欢迎再次光临。”
无泽和依德瑞克走的很快,他们都想赶快结束这笔交易,以防夜长梦多。但是他们没注意到,街上的气氛有些古怪。
转过几个街巷,两人来到了存放海桑根的沙堡附近,一群尼格鲁半人正把沙堡围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圈,晦涩的语言在人群中此起彼伏,无泽被弄得无比烦躁。
“给我让开。”
两人连推带扯才在这厚实的肉墙中扯出一条路来。
但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又让他们的血管暴涨,那位照顾过他俩的老妇人正倒在门口,生死未卜,而他们的房门大开,房间被打砸个彻底。
依德瑞克赶忙去扶起老妇,而无泽则进去房间检查剩下的海桑根是否还在。
果然,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剩下,拿不走的家具也被砸烂。
无泽正想告诉依德瑞克屋里的情况,却看到他呆滞的坐在原地,盯着怀里的老妇。
她已经没有了气息,手里还攥着两颗仍有余温的鸡蛋。
无泽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依德瑞克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这些畜生为什么就不能给别人一条活路?”依德瑞克眼睛红的吓人,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我必须要去找勃戈要个说法。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