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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雅丽小姐拿着一根大头针筒,面容失色,她慌张地想离开,库克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夺过大头针筒仍在地上。

“你究竟想干什么?”库克生气地质问道,“我说我的腿没受伤,可却一直处于麻痹状态,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我,我……”雅丽小姐想后退几步,却被库克拉得更紧了,她惨白的脸上冒出汗。

“我的腿到底怎么了?”库克又大声问道。

“是,是我干的,”护士小姐终于说出原委,“是我在你睡觉的时候往你的双腿注入麻痹药的,我也不想这么做。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喜欢你啊!”雅丽小姐差点哭出来,她终于勇敢地坦白了她的感情,脸一下子绯红起来,不敢注视着库克的眼睛。

“我知道你病一好马上就会走的,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我,我却情不自禁地……”

库克的气消了,转而用爱悯的眼光看着她,他发现她今晚很漂亮,穿着粉色短裙和肉色丝袜。男性的冲动迫使他拉她到床上,抱住她。他很快地把她压在他身子下,感受着她紧张的呼吸。随后,灯很快就熄灭了。

库克和雅丽结婚后一年马上就有了库库。很不幸,库克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太沉迷于自己的实验啦,国家怕他发疯,不支持他的实验,于是他愤怒地辞去科学院里的职位,未经允许便把他实验里的器材、药物、书籍搬进他家的卧室,从此他宽敞的卧室便成了实验室。他终日在烟熏中度日,早晨起来有时还会不住地咳嗽。他恢复了对外界的漠不关心,即使库库出生的那天,他也没去看望雅丽,甚至连半句慰问都没说。

“你不应该嫁给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他的岳父偷偷地对雅丽说,“你看,他简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库克可以对一件事物表现出极强的好奇心,这种事物可以是有形或是无形的。那一晚他和雅丽在精神病院研究中心里的病床上翻来覆去,肉体交织在一起,完全是出自对雅丽的身体和无形的爱的好奇,这种好奇让他保持着持续的兴奋感,他可以整日在家中毫无疲倦地在雅丽的身上寻找这种兴奋感,发泄他的兽欲,以致一时都忘记了自己的实验。直至有一天,院长来到他的家中,看到他俩在赤身裸体地在床上爬滚。

“哎呀,我是在干什么呀!”库克看到院长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到自己的实验,“我简直就是在白白耗费时光呀!”

“没错!”院长毫不客气道,“已经快四年了,你看你还不是研究不出什么,把人变小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不应该做这种糊涂的实验了。我打电话给你,你也没接,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为了避免你继续疯下去,国家已经不准你在科学院做任何实验了。”

“什么?”库克生气地大声叫起来,他快速穿好衣服,旁边的雅丽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可我一定会研制出来的!”

他总是这么说,总是这么意志坚决,可是这次对院长毫无效果。谈判无效后,库克愤怒地来到科学院,他大声对所有的在职人员宣布他要辞去所有的职位,放弃所有的荣誉。然后他拿出一包旅行袋,跨进库克实验室,把实验室里的器材一件一件地放进袋子里。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即使是一把搅药水用的勺子,他也会认认真真地放进袋子里,然后满意地拉好袋子的拉链。他这样在科学院与老家来回往返三次,你要知道,他老家与科学院距离上千公里呢?他这样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觉得颇有自豪感。他认为这样可以摆脱任何制度的约束,可以专心地做自己的实验了。科学院里的人员惊诧于他的行为,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止他愚蠢的行为,因为库克每次踏进科学院几乎是阴沉着脸,只有院长才敢烦扰他。不过,这次院长始终保持着沉默。终于,有个员工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那些实验器材根本就不值多少钱!”

库克回到家后,整理好实验器材,准备开始安排在他的卧室做实验。雅丽穿着性感的睡衣走过来,痴痴地看着他。库克瞟了她一眼,她确实很漂亮,她这次的打扮简直就像是个白衣天使,清纯而可爱,那种美,即使是大明星徐若瑄的少女时期也是无法比拟的。不过,库克这次并没有为她动情。“我会娶你的,”库克淡淡地说,“不过,我得先工作。”

库克并没有违背他说的话,很快就和雅丽结婚了。结婚后,雅丽原以为她会生活在幸福美满中,但她错了,库克一头栽在实验中,那种干劲,那种毫无疲倦的精神,那种对外界的冷漠令她心生胆颤。有人说“结婚是爱情的坟墓”,库克的行为似乎很充分地证明了。他可以连续好几星期不跟雅丽说一句话,然后照常和雅丽一起吃饭,之后再走进实验室继续工作。在他的生活中,似乎不存在雅丽这个人。然而,雅丽很顽强,她默默地忍受着他的冷漠,默默地忍受着孤独。尽管她就像个外来人默默地注视着丈夫的工作,极力地想闯进丈夫的世界,希望在他感情的湖水里泛起一点波澜。然而,她却发现她和丈夫的世界隔着一道透明的、厚厚的层墙,透过这层墙,她只能看到丈夫不知疲倦地工作,然而却无法干扰到他的世界。

库库很快被生下来了,他长着一头浅红色的头发着实可爱,雅丽精心照顾他成长,为了避免打扰到丈夫的工作,雅丽从未抱着儿子走进库克的实验室。很可悲的是,库克依然对家庭的事不闻不问,他就像鬼魂一样整日游荡在他宽敞的实验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库库两岁生日的那天,雅丽给他买了一叠精致的识字卡片,令她倍感欣慰的是库库会开口叫“妈妈”,于是她拿出一张写有“爸爸”的卡片指给库库看。

“快叫‘爸爸’。”雅丽道。

“爸爸。”库库很纯地说了一句。

雅丽猛然想到父子的隔阂关系,她抱着库库来到库克的实验室门前,门紧锁着,门上有一个小孔,透过门孔她看到了库克忙碌的背影。

“还是别打扰他吧,”雅丽道,“你看,你爸爸在里面。”

她抱着孩子让他往门孔看。

从此库库记住了父亲的背影:高大、伟岸,富有神秘感,在他身上似乎可以迸出无穷无尽的新鲜的未知事物,他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块肌肤都可让他感到好奇。多年以后,当库库成为和父亲一样伟大的科学家回忆起父亲时,他总是风趣地说:“他工作的疯狂让我着迷,实验室里的幽灵就是我的父亲!”

在库库三岁时,他继承了父亲好奇的基因,他可以整天在花园里乱逛,看着翩翩起舞的蝴蝶和水池里自由自在的鱼儿,问母亲蝴蝶为何会飞,鱼儿为何会游。雅丽一时也回答不上来,因为这种问题就等于问人为何会行走一样。于是,她把解决这个问题的责任推却给库克。

“以后你爸爸会告诉你的。”

这更添加了库库对父亲的神秘感,有好几处他踮起脚尖想往实验室的门孔上瞧,却又因身材太小而够不着。实验室到底有什么东西?这让他倍感好奇,相比之下,那些“蝴蝶为何会飞,鱼儿为何会游”之类的问题似乎显得不大重要了。有一天,他问妈妈:“爸爸在里面干什么?”

“他在做一项十分重要的实验,我们不应打扰他。”雅丽道。她虽这么说,可心里却分外担忧。库克的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让她渐渐觉得父子两代之间的血缘关系越来越模糊。三年了,她一直过着寡妇般的生活,自婚后,他已经在那间实验室里几乎幽居了三年,只有在库库出生后的不久他才出来过一次,那时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用充满好奇的眼光看着刚满月大的被抱在母亲膝盖上的库库。

“这是我们的孩子?”他问雅丽。

“是的!”

他“噢”了一声,没再多说话,洗了个澡,然后又幽灵般地又回到实验室,他在他宽大的卧室里又修了个洗浴室,搬进了大量的食物和衣物,此后他再也没出来过。直到库克四岁的一天,那天电闪雷鸣,外面的乌鸦呱呱叫,那只曾经见证过库克与雅丽的爱情的猫头鹰又再次飞到房子外面的一棵古树的枝丫上,默默地注视着房子内的一切。

实验室里的门被推开了,库克走了出来,他蓬头乱发,沾满灰尘,仿佛只要在他身上撒点幼苗就可以快速生长似的。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然而却闪着光。他欣悦地看着他的左臂已经变小,小得如三四岁孩子那样小,而右臂血管突出,很显然他变瘦了。他看着左手变小的手掌,它稚嫩得如小孩子富有青春,而右掌却如老太婆一样显得病怏怏的,它充满着药味,布满皱纹,显得跟枯木一样颓败——他不知已经用它做过多少次实验了,碰到过多少个试管,搅拌过多少次的药水。他咳嗽着,吐出几口带有血的痰,然而高兴得差点哭出来。

就在这时,实验室里发出巨大的轰塌声,他慌忙跑过去一瞧,只见实验室里一片狼藉,用于摆放药瓶、试管的柜子一个个倒在地上,空气里充满着灰尘与药味。库库坐在柜子旁,摆弄着药瓶,这时雅丽也过来了。

“你是谁?”库克对库库道,“为何在我实验室里?”

库库好奇地看着他的左手,它差不多跟他的双手一样大,于是放下药瓶,跑过去想牵父亲的左手。

“走开!”库克生气地拽了他一下,他一下子倒在地上,“你是哪家的野孩子?”

“天呀!”雅丽惊叫起来,慌忙抱起了库库,怔怔地看着库克,“他是我们的孩子呀!”

“不对,昨天那么小,今天怎么这么大了?”库克已经忘记了时间,浑然不知他已经在实验室里度过了三年。

“昨天?昨天?”雅丽失声叫了起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不满的情绪犹如山洪暴发,源源不断地从山上倾泻下来,“昨天?你只记得昨天?三年了!你日日夜夜在实验里度过,却从未出来见我们母子俩。出来了,竟是以这种凶巴巴的态度对待你的儿子。你算什么父亲?好,也许我林雅丽贱命一条,配不上你那高贵的身份,你那高尚的事业。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没为你的事业着想,没照顾好儿子让他跑进你实验室捣乱,行吧?”

她两眼擒满泪水,刚才红润的脸现在一下子变得惨白。她声嘶力竭,对他臭骂了句“你真是个疯子”便抱起库库跑出了房子,消失在夜色中。

窗外的猫头鹰尖叫了一声,飞走了。

第二天,库克、雅丽、库库一家人出现在法庭上。雅丽哭哭啼啼,极力证明自己的可怜,并且大声臭骂着库克为“疯子”,这种勇敢行为出现在公共场合,针对一个伟大的科学家,着实让人感到意外和震惊,而库克却显得格外地冷静,他默默地看着对面原告席上的库库。

“他的确是我的孩子,瞧他的眼睛,他的面孔,多么像我……”库克心里嘀咕着,“昨晚是我太冲动了。”

法官听完了雅丽的诉说,表示深表同情,立即同意了离婚协定,然而,接下来是孩子的抚养权。

“孩子由我抚养!”雅丽坚决地说,“您知道的,由这种不负责任的父亲,不,这种不负责任的疯子是不配抚养我的儿子的。”

法官没理会雅丽的话,他恭敬地站了起来,朝库克鞠躬了一下:“请问库克先生,您的意思是?”

库克意外地站了起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他简单而有力地说了一句话:“孩子由我抚养!”然后,向法官示意了一下,法官马上就领会了。

“鉴于男方优越的经济条件,孩子的抚养权交由库克先生。”法官用小木槌往法官席上一敲,“散席!”

亲爱的读者,你也许会认为这场判决并不公平,确实,它很不公平。从道德的角度上看,库克的确没有资格当父亲的,自然也就没有资格有孩子的抚养权。然而,道德归道德,法律上还是允许库克拥有领养权的。而且不要看我们的库克疯疯颠颠,傻里傻气,其实他有时还挺聪明的。在出席这场会议以前,法官早已接受库克十万块的贿赂。这世上没有谁不爱钱的,法官认为,这不是件重要的谋杀案,仅仅只是场家庭纠纷而已,况且,库克只要求孩子的领养权而已,其他的并无什么要求。因而,在他看来,这十万块钱不算是贿赂,而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见证。

我们也应该“佩服”一下库克先生聪明的行为,不然,本书就无从说起啦。正因为库克拥有了领养权,本书的两位主角被撮合在一块,多年以后,他们将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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