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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八年前的往事。

八年前,刚接过代家主之位,还不曾有这身内力的孙天易,一时不察被马匪所擒,被迫交出了一大笔赎金后方才放还。

其中细节鲜少人知,连这一段往事本身在这八年来都被若鸣百姓逐渐淡忘。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官府与江湖总算是下定了决心,花大力气整治了原本盘踞在若鸣郡境内的所有马匪,该招安的招安,该剿灭的剿灭,还了若鸣百姓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不会武功的孙家代家主”也是这时名传若鸣,谁都知道孙家的代家主孙天易是个不擅习武、爱好舞文弄墨的谦谦君子,只是对应的被马匪所擒之事倒是没有几个人再提起。

“我曾经发过誓……我孙天易再不会被人要挟,再不会成为孙家的耻辱,要死也至少会拉着欲害孙家的贼子一起死。”

内力透体而出,整个人都像是膨胀了一圈似的,此刻的孙天易双手呈爪形,指甲诡异地长了几寸,整个人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七分似人三分像鬼。

“凌兄,我们过分了。”叶兴羽叹上一口气,他从披头散发的孙天易这句话里读出的不仅有坚定与愤怒,更有时隔多年才从心底里爆发出来的懊悔与悲伤。

“别想着打退堂鼓。若孙家真的没有一点问题,又怎么会教出孙斌那眼高于顶的纨绔?”

“若是孙家真与石棱勾结,你当如何?”

“该报官府就报官府,该由我……重鸣轩处理的就呈给重鸣轩。”

叶兴羽心说你这是想把整个孙家一棍子打死不得翻身啊,多大仇?至于吗?

这边叶兴羽还在想着法儿劝,那边孙天易的视线也是飘了过来,他上下打量凌澜几眼:“听你旁边的小子说,你姓凌?”

“我姓什么与你何干?”凌澜剐了叶兴羽一眼,对孙天易的问题既没有承认也没没有否认,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快些把勾结石棱的证据交代得一清二楚,否则休怪小爷手里的剑不客气!”

“呵呵……是了,你既不顾忌老夫姓孙,老夫又为何要顾忌你姓凌?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交情,再顾忌反而是老夫自作多情。”

孙天易冷笑两声,目光又落在叶兴羽身上:“少侠内功深厚,既有能耐将老夫这孙家给掀个底朝天,何不入我孙家做个供奉,孙家保你吃喝不愁。”

叶兴羽没有感情地呵呵笑了两下,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

开什么玩笑,才刚从虎穴出来,又怎会主动跳进狼窝里去?

“很好……那你们就通通死在这里吧!”

脚下青石板开裂,披头散发的孙天易整个人就像是一根撞角向前突进,他选择的是叶兴羽所在的方向,比起凌澜这个不确定因素他更想干掉已经确认了没有背景的叶兴羽。

他赌叶兴羽会硬接,他赌叶兴羽接不住。

他身体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一片粘稠的黑色,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但他却不管不顾,双眼赤红,浑身上下弥漫着恐怖的杀意……然而叶兴羽,那个只会横劈竖砍的木讷樵夫却忽然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是凌澜,他拽了叶兴羽一把,又腾身而起带着叶兴羽跳到房顶,避开了这一撞。

“化骨绵掌。”他居高临下,盯着撞进围墙将整面墙壁撞成碎石的孙天易,“一身的魔教手段,要说你孙家行正坐端谁敢信?”

“这时候倒是懂得躲了?”孙天易冷笑,整个人立时窜天而起,锋利的指甲直探凌澜颈脖。

可凌澜却只是朗笑一声,带着叶兴羽从另一边跳下房檐:“老东西,今夜小爷来此本就不是为了与你分个生死。想和本少爷换命?你还不配!”

“左拐。”叶兴羽忽然说。

“叶兄可是又发现什么了?”凌澜疑惑道。

“整个孙府都是一座巨大的机关阵……这不是杀阵,而是守阵,阵眼里大概就是藏宝之地。”

“也就是说,账本十有八九会在那里。”

说罢,凌澜前方奔行脚步更是快上两分。

其实就算没有账本,光是这一晚上的鸡飞狗跳,也足够报他那日的仇了。

“找出来!无论死活!”远处传来孙天易的怒吼声,四面八方都有人影起落。

“我就说他们孙府没有高手。”凌澜笑道。

“还是……小心为上。”叶兴羽无奈道。

两人一前一后在孙府里的亭台楼阁之间穿梭,在叶兴羽的指点下越来越接近阵眼所在。

终于,在用力撞开一道房门之后,他们抵达了凌澜一直想要找的地方。

“……这是……”

金碧辉煌,也许只有这么一个词可以形容这里。

琳琅满目的宝物,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珍珠翡翠瓷器书画,墙上挂着的竟都是夜明珠。

相比起来,那一箱箱的金银反倒是落了俗套。

“这……孙府的收藏可真够丰盛的。”叶兴羽咂舌,只觉得要是自己从这里拿上哪怕一两件儿的都足以挥霍后半生。

“是啊……很丰盛。”凌澜伸手拂过瓷器字画,最终搭在一串玛瑙珠链上。

“想不到你们还真的能找到这里。”门外,孙天易负手而立,在他身后是黑压压的随从们。和方才持刀的家丁不同,每一个都能看出专业训练过的痕迹。

甚至那日孙斌召集的上百打手与他们比起来,也不过孩童之于成人。

这近百名的随从,才是孙家的中坚力量。

“孙家主,夜闯孙府的事儿……是我们不对。”凌澜说着,从架子上取下那串玛瑙,又挑出几件拎在手里,伸出来给孙天易看,“可你能告诉我……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弄到手的吗?”

“我孙家家大业大,有点收藏还要向谁报备一声不成?”

“是不用。可……光是这些,可就已能判你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了。”

“胡说八道!”孙天易突然恼了,他一指凌澜,“给老夫把这个信口胡诌的小贼拿下,押送官府!”

“是!”近百随从应和一声,皆是出手!

“虽不是账本……”凌澜抽出软剑,瞥了还愣在原地的叶兴羽一眼,“叶兄,此刻,名可正?言可顺?”

“我知凌兄想说什么,”叶兴羽握紧手中柴斧,“放心,我不会再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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