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和若山手拉手坠入山洞，正巧跌落在洞中一潭清泉上，达成先落下的，呛了两口水，人还比较清醒，忙乱中站起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开口喊：“若山，若山，你怎么样？”

“还好，死不了。”若山站在水中满脸水珠呆望着达成，“我们这是跌落到什么地方啊？”

“我也不知道。庆幸有这潭水，不然，那么高跌下来，不死，也要受重伤。如果受重伤，那只能在这里等死了。”达成讪笑着答。

“嘿，这水潭就没膝深的水，要是太深了，怕是要淹死。”若山看了一眼脚下的水潭，笑道。

“反正我们是与死神擦肩而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走，上岸再说。”达成喊。

两人爬上水潭岸边，仰头望了望，他们想看看洞口，可上面黑漆漆的一团，哪里看得见洞口？“若山，这洞不知道有多高啊，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真是庆幸啊，这么高跌下来，竟然没摔死。哈哈，神灵保佑，神灵保佑。”若山也没望见洞口，不由感叹道。

“接下来怎么办？”达成问。

“这洞里黑呼呼的啥也看不清，只有一线流水光。我们只能沿着这一线流水光走。这水总会流出去吧？我们先走出去，能到哪里是哪里。”若山盯着那一线流水光，望不见尽头，有些无奈地说。

“从洞里往上爬，肯定是爬不上去了，也只能这样听天由命。”达成说。

两人取下后背的旅行背包，还好，背包没有进水，简单地整理了一下，重新背上：“干粮都在我们这里，达志、若曦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挨饿。”若山一边背背包，一边担心地说。

“担心也没用，我们只有尽快找到他们，才是硬道理。”达成扛着背包迈开了步子。

两人借助流水光亮快步小跑。

大约走了二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前面洞口射进来的光亮：“哈哈，我们终于走出来了，走出来啦！”若山兴奋地大喊着奔跑起来。

“出了山洞，就不怕了。”达成接过话茬，也跑了起来。

达成和若山一前一后刚跑出洞口，豁然开朗。从洞中流出的这股山泉也突然宽阔温驯了许多，注入一条大河中，滚滚流去。

洞口不远处放置一张椭圆形石桌，桌面上摆着三个石盘子：一盘野果，一盘兽肉，一盘鱼。达成和若山望着这盘鱼啧啧称奇。牛头鱼身。盘子旁边还放着一张兽皮图。达成感觉有些饿了，伸手拿了一个野果吃，若山则是拿起那张兽皮图，认真地看了起来。

“何方小子，竟敢闯我的樕鼄山洞啊。”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若山惊醒，把目光从兽皮图上抬起，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人？不由锁起眉头，心生疑窦：说话的人呢？

达成拿着半边野果，寻找说话的人，四周阒无一人。抬眼远望，只见北面邻山正走来一位老者，头戴箬笠，身披青衣，健步如飞。

难道是他？不会。老者离我们这么远，声音怎么可能如此清晰地传送到这里呢？

“不用找了，这里没有他人，正是老朽问你们。”又是刚才那声音。

奇人！神人啊！达成和若山异口同声地说。

眨眼间，老者已经来到达成和若山面前，慈眉善目，一脸笑意。

达成赶紧抱拳作揖：“老伯，我们是从汉老山顶上跌落下来的，不是有意冒犯您，还请您指点迷津，告诉我们往哪个方向，可以快速回去。”

老者依然笑盈盈地扫视达成和若山几次，然后放下背上的竹篓，舀了一瓢山泉水喝下，轻轻擦了擦嘴边的水迹，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回去？怕没那么容易吧。”

“老伯，此话怎么说，我们从山上跌下来，也就几分钟的事，怎么不容易回去？难道老伯要为难我们。”

“哈哈，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老者哈哈大笑道。

“什么地方？”若山问。

“这里是樕鼄山，北面那座山叫乾昧山，身边这条河叫食水河，发源于樕鼄山，流向东北注入大海。”

“老伯，樕鼄山又是什么地方呢？属于哪个县镇？我们没有来过这里，请老伯告诉我们，怎样才能快速返回家呢？”若山长揖笑问。

老者一愣，未完全明白若山的话意，用手指着前面划了一圈，说：“这山不属于县镇，自盘古开天地而生，现在这普天之下，皆夏王启之土。”

达成和若山对视一眼，达成转回头问：“老伯，今天是2019年几月几日？”

老伯满腹狐疑地望着达成，完全不知所云。

若山笑道：“老伯，我们问您何年何月呀？”

“哦，乃重光之年，昭阳之月，柔兆之日，时近玄枵。”老者笑答。

现在轮到达成和若山如坠云雾中。

若山似乎有些明了，悲催一笑：“达成，我们跌回到四千年前的远古世界了。”

达成一副苦瓜脸，继而，又破颜一笑，调侃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闯一闯这远古世界，做一回英雄吧！”

“好，我们俩一起闯天下，做英雄！”若山轻轻拳了拳达成的肩头神采飞扬地说。

老者呆站一旁，听得雾里云里。这时，突然传来几声：嗷喔、嗷喔的猪叫声。

达成连忙问：“老伯，是您养的猪？还是野猪？”

老者一笑，道：“这是鳙鳙鱼的叫声。食水河里生长着很多鳙鳙鱼。”

“哦，是这石桌上的鱼吗？”若山问。

“嗯，就是它。鳙鳙鱼特别好睡懒觉，一定是有动物惊扰了它，或者是要涨潮了。鳙鳙鱼皮能预测涨潮。把鳙鳙鱼皮悬挂起来，如果要涨潮了，鱼皮上的毛就会竖起来，潮退了，毛又伏下去。”老者不厌其烦地说。

“哇噻，有这么神奇。我们捕几条鳙鳙鱼，剥下皮带在身上，如若要过海，正好用得着。”若山笑道。

“这个不难，我帮你们捕几条吧。”老者说着，随手捡起几块石头，对着食水河那成群结队的鳙鳙鱼，一掷一个准，被老者击中的鳙鳙鱼立马昏过去。

不到一小时，老者和达山就捕了一堆鳙鳙鱼，然后回到洞口处，开始剥鱼皮。老者教若山先剥了一条鳙鳙鱼皮，用枝条撑开，放在太阳光下晒。

若山学会了剥鱼皮，达成学会了破鱼。但达成懒得做这剥鱼皮的活计，一门心思向老者学习掷石子。

若山一边剥鳙鳙鱼皮，一边与老者套近乎：“老伯，这附近有村庄吗？”

“这里高山密林，群山深处，毒蛇猛兽多，谁敢进来啊，更谈不上村庄了。”老者笑答。

“老伯，你为何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呢？”

“老夫闲暇无事，四海为家，最近刚云游至此。”老者笑答。

“老伯，孤身在这荒芜人烟的山林里，不怕吗？”

“心怀友天下之生物，爱天下之生命。何惧之有。”

“老伯，你多大年纪了？”

“山中无日月，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年纪了。”

“嗨，老伯，你一定是神仙吧。”

“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诚。你们也可以做神仙啊。”

“哈哈，我们做神仙。跑到四千多年后的远古世界来做神仙。好！妙！”若山哈哈大笑，转而又问：“你知道我们从那里来，要往那里去吗？

老者微微含首道：“从该来的地方来，往该去的地方去。”

“我听不懂。老伯，能说明白点吗？”若山问。

老者仰头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语：“来去本性。”

若山仍不懂，只是记住这四个字“来去本性。”然后起身抱拳施礼道：“老伯，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离开了，请老伯为我们指点迷津，走哪个方向能最快走出这片群山。”

老人拿起石桌上那张兽皮图，面带微笑，说：“天下五分，东南西北中。我们在东方。这张兽皮图你好生研究，沿着图上的路线可以走出去。你们与我有缘，这张图就赠予你们吧。”老者说完便将那张兽皮图交到若山手里。

“多谢老伯指点，请问老伯，我们走出去，就到家了吗？”

“来去本性，心存一条回家的路。”老者哈哈一笑，重新背起竹篓，唱着山歌朝山上走去。

达成和若山对视片刻，达成说：“老者一定是神仙。”

“嗯，肯定是神仙。”若山答，便抱拳朝老者离去的方向拜了三拜，转身对达成说，“我们走吧。”

达成和若山按照老者赠予的地图，一路往南，昼夜兼程，累了歇，饿了吃。走了300里，日暮时分，他们走到了藟(lei)山脚下。

“若山，实在是有些累了，就在这里歇一晚吧。”

“好。”达成应道。

两人便开始在藟(lei)山上捡干柴草，燃起三堆篝火，然后背靠背坐在篝火中间，各自抱着一根木棍，箕坐而寐。

此刻，藟(lei)山脚下，万籁俱寂。达成和若山也许是太累了，不多时，两人均沉沉睡去。一夜无语。

次日凌晨，达成和若山正在吃早餐，突然下起了雨，噼噼啪啪，下得很急，好在没多大风。达成和若山忙从背包里拿出折叠伞，也仅仅遮住上半身，下身仍被雨水淋湿了。昨夜生起的篝火，连灰渣都被雨水冲走。

夏雨来得猛，去得也快。只下了个把小时，雨就停了，山坡下裸露出许多金沙石，坡上却显露出许多玉石，山洪拍击着玉石汇集到山下的湖水河，河水浑浊，波涛滚滚，朝东边的食水河奔去。

达成和若山沿着湖水河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他们看到河畔草丛中有许多头圆大、尾细小的蝌蚪，成群成团不停地游动着。达成好奇地伸手捞起一把，问：“若山，你说这蝌蚪是青蛙？还是蛤蟆？还是其他幼体动物？”

“不管是青蛙幼体，还是蛤蟆幼体，抑或其他幼体，都对我们没有作用。”若山说。

“嗯，也是的，要是能把这金沙和玉石带些回去，我们都成富豪了。”达成说着用力将手中的蝌蚪甩到河中央。

“要是带着这些东西，恐怕我们真的走不出这里了。”若山苦笑着说。

达成讪讪一笑：“我只是过过嘴瘾。”

达成和若山向南方又走了两天一夜，累得快要虚脱了，才走出三百里，到达栒状山。

栒状山下遍地是赤色的金沙石，山上却是满山满岭五彩六色的玉石。

“若山，这玉石真漂亮，我们捡几块玩玩吧。”达成躬身捡起一颗青石说。

若山没有停下脚步答：“如果你感觉不累，我们就多走几里路，早日走出去，别让几颗玉石压死了。”

“几颗玉石能压死我吗？哼，我就不相信。”达成一边不服气地回答，一边跟着若山走，时不时躬身拾起一块不同颜色的玉石。

两人走不多时，忽然听见山中传来一声声“从从、从从”的叫声。

“什么东西这样叫？”达成敛住脚步问。

若山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愿不要出现怪兽或猛禽。我们抵挡不住，那就两命呜呼了。”

达成和若山站着，畏葸不前，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木棍，四处张望，寻找那发出怪异声音的兽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