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盗大哥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上前一步,色厉内荏,大声喊道:“别废话了,赶紧把钱麻溜儿拿出来,我兄弟二人只谋财,不害命。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你爱上哪儿闯荡就上哪儿闯荡去!”
陈二蛋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俩抢劫就抢劫,要我钱干啥?钱都给你们了,我不就没钱了。”
强盗兄弟头都大了,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抢劫!抢劫懂不懂?我不劫财劫什么?劫色吗”?
“哦,原来抢劫就是抢钱啊,那我知道了。”陈二蛋如梦初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强盗兄弟松了口气,这孩子总算明白了,拿钱吧!
“钱我有,但是不能给你们,这是我辛辛苦苦做工挣的,给你们了,那我这些年不白忙活了!”陈二蛋还挺硬气,初生牛犊不怕虎。
强盗兄弟有些无言,这孩子咋分不清楚现在啥局面呢?
“抢劫呢!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要钱要命?”
强盗大哥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斧子:“我希望你懂点事儿,尽量避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陈二蛋听到这话,后退了一步,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一甩衣摆,缓缓抽出腰间铁剑,剑尖朝下,眉眼低垂,说了一句很江湖的话,
“既如此,说不得咱要比划比划了!”
强盗兄弟一见陈二蛋这架势,顿时有点慌了。
难不成这小子会武功不成?
“你会武功?”强盗兄弟有些局促。
“学过一点。”
“有多高?”强盗兄弟更紧张了。
“看到那棵树没?剑客曾经说过,学会了他的武功,差不多得有那么高,我学了个八成,差不多能到顶梢那么高吧。”陈二蛋指着旁边一棵看上去得有五十年树龄的峥嵘古树,起码得有三十米。
强盗兄弟腿都软了,这么高,那还怎么劫?
兄弟俩齐齐吸了口凉气,对视一眼,碰上硬茬子了!
老二轻轻扯了下老大的衣服,语气急促,说道:“怎么办啊老大,这头一回就踢到铁板子上去了,赶紧想想办法啊,不然咱兄弟俩今儿都得折这里了。”
老大也紧张,看少年那架势,怎么说也有两把刷子,这谁又想得到呢?
主要是少年那剑比较长,一看就比斧头好使。
要不说人能当老大呢,强盗大哥回想起陈二蛋刚才的言语,料想这小子应该也是个莽撞闯进江湖的菜鸟,应该好忽悠。
于是老大强自镇定,双手抱了个江湖把式,说道:“这位少侠,想来也是江湖中人,巧了不是,我兄弟二人也来自江湖,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人,那此事纯粹是场误会,就此揭过可好啊?”
一番场面话给陈二蛋说楞了,江湖人都这么敞亮吗?不是说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吗?
刚才都剑拔弩张成那个样儿了,气氛都烘托到了,不出剑都不行了,这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呢?
“要不,我们切磋一下?都是江湖人,以武会友。”陈二蛋试探着问道,他想检测一下这些年的成果。
老大瞅了眼陈二蛋三尺长的锃亮铁剑,慌忙摆了摆手,“别别别,切磋中难免会有误伤,伤到谁都不好,不动手最好,免的伤了和气。”
铁剑闪着寒光,一看就异常锋利,伤到我怎么办?
强盗老大挺有眼力界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然他只是一个强盗,但道理都是相通的。
既然都这么说了,陈二蛋也不勉强,收起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剑,别在了腰上。
“既然是场误会,那此事就此作罢,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陈二蛋也敞亮,既然都是误会,再动手就不合适了。
话都说开了,那就没有打打杀杀的必要了,强盗兄弟暗暗松了口气,大冬天的,愣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江湖太凶险了,抢劫的一方差点成了送命的一方。
又互相吹捧一番,强盗兄弟二人与陈二蛋拱手道别,陈二蛋翻身骑上骡子,动作一气呵成,潇洒之极。
又惹来强盗兄弟一通马屁,什么少侠好身手,功夫好俊之类的,强盗兄弟不脸红,陈二蛋也听的乐呵呵的,其乐融融。
三人就此别过。
走了约莫一里地,陈二蛋越想越生气,辛勤苦练五个寒暑,一身功夫竟然无用武之地,岂不是明珠蒙尘?
好不容易碰上两个江湖人士,竟是死活不愿动手切磋,这样的江湖有甚意思?
陈二蛋沉思一番,心里有了计较,掉转骡子,又走了回去。
强盗兄弟二人受了惊吓,还没回过神来呢,此刻正坐在路边暗自庆幸。
劫后余生,属实命大,俩人长吁短叹的,出门忘记翻黄历,头回打劫就碰上了江湖侠客,真他娘的晦气!
只是二人身上冷汗还没消下去呢,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二位壮士,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俩兄弟嚯的起身,警惕的看着骑在骡子上的少年,这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老大抱拳说道:“少侠请说,我兄弟二人愿尽绵薄之力。”
陈二蛋听的眼前一亮,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在下陈皮,来此打劫!”陈二蛋大喝一声,从骡子上跳了下来,“噌”的一声,抽出铁剑,指向二人。
强盗兄弟又懵逼了,浑身哆嗦,这是唱的哪一出?
“少侠别闹,怪吓人的,刚才就是一场误会,咱不都说开了嘛?”老大哆哆嗦嗦的,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强颜欢笑。
陈二蛋笑嘻嘻的说道:“是,刚才是一场误会,咱都说开了,都揭过去了。”
斗转手腕,挽个漂亮的剑花,陈二蛋解释道:“那现在不是误会了,我要抢劫你们!”
强盗兄弟二人欲哭无泪,这他娘的江湖可算让你玩明白了。
你还是个刚闯荡江湖的菜鸟吗?比老江湖都江湖。
陈二蛋剑指眼前两人,心底隐隐有些兴奋,无声呐喊:你俩反抗啊,都是江湖上的血性汉子,遇见这种事情,那不得分个你死我活,不过,你俩越反抗我就越兴奋!
终于能出手了!
强盗兄弟内心憋屈,脸都憋红了,可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明晃晃的长剑就在眼前,好汉不能吃这眼前亏!
兄弟二人上下摸索,好不容易凑了十文钱,老大双手举过头顶,颤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这下轮到二蛋懵逼了,什么意思?
抢劫你俩呢,都不反抗一下吗?
这给二蛋气够呛,江湖人的血性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气概呢?
陈二蛋气的满脸通红,可是又无处发泄,人家都把钱给你了,这么配合,如果再把人家殴打一顿,多少有点不讲江湖道义了。
不过强盗兄弟可不是这么想的,眼瞅着二蛋脸色通红,明显是生气了,难不成是嫌钱少,杀人泄愤?
兄弟二人肝胆俱裂,立马跪了下来,双手高举银钱,希冀能逃过一劫。
陈二蛋狠狠的挥了几下铁剑,发泄一通,又大喊了一声,单手抓过银钱,往怀里一塞,骑上骡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江湖可真够尿性的,开了陈二蛋的狗眼。
陈二蛋走后,强盗兄弟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命悬一线,凶险万分。
二人对视一眼,欲哭无泪,打劫的反倒成了被打劫的,没抢劫到东西不说,仅存的十文钱还没了,连带着小命都差点没保住。
连滚带爬的往家跑,以后再也不抢劫了,真他娘的凶险,差点命都没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吧,穷是穷了点,好在饿不死,还不用提心吊胆的。
陈二蛋很郁闷,骑着骡子一路向前。
不过摸着腰间的十文钱,他又乐了起来,这挣钱法子倒是不错,来钱快,一拔剑,钱就到手了。
他辛辛苦苦打一天铁,才挣不到两文钱,相比之下,天差地别。
眼见太阳快落山了,终于看见前方有个小镇,陈二蛋拍了拍屁股下的骡子,加快点速度,晚上还是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