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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大河伸了伸小懒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兰夏姐姐,你来叫我了?”

小家伙眼睛还没睁开,就呼唤着兰夏,不过却没有回应。

揉了揉眼睛,目光所及,周围的环境却是不同往日,自己走错屋子?

这里的家具风格明显比董大河记忆里的房屋细腻很多,不论是床铺的质量,这玉质床铺带着丝丝暖意,柔软的被褥让人不愿探出脑袋,想要裹成一团;课桌衣柜的材质,呈浅红色,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一股股墨香缓缓飘来,让董大河精神一振;地板的样式不算奢华,用的不知什么材料,踩上去柔软舒适,带着丝丝暖意。具体如何董大河说不明白,但明显觉得比以前的宿舍强上许多,许多。

董大河再三呼唤,也没有发现兰夏的影子,穿好衣衫。以为兰夏在跟自己捉迷藏,虽然觉得对方并不会这么无趣,不过还是心存侥幸,不愿往其他方向想。

卫生间里,空空如也,什么没有,空旷的客厅里,冷冷清清,依旧是什么也没有,自己的房间里也没有。知道总有几个黑衣人保护兰夏,觉得没人会威胁到她,可为何找不到对方的身影呢?

“或许是兰夏姐姐有什么急事,她先走了也说不定!”

董大河赶忙收拾好东西,向着一号教学楼跑去,接下来的几天会是新生十分重要的另一件大事。

天赋测试,即是对三岁到六岁的孩童的学习天赋的判定,初步得出孩童们的优势门道在哪里。

开始的势灵测试是用来衡量孩童们修走势道的潜能高低,很可惜这一届依旧没什么出彩的地方,那几个势灵在凡阶的孩子都是附近的大家族,在这里只是一时,随后就会离开,并不会久留,而真正会在亚卓学院学习到最后的都是些没什么修势潜力的孩子。

天赋测试就是给那些不能修势道的孩子们另一个机会。毕竟,可以修行势道,能让一个人登上更高的巅峰,但没有却也不影响走出自己的一条人生路。

天赋测试的主要任务就是评判孩童在对应门道上的根骨如何。真的适合,那就大力栽培,若是不适合也就不用去浪费教师与学生的时间。一条适合自己光明坦途,往往强于一条荆棘丛生的黑暗深渊不归路。

董大河又来到这座悟道殿,不过今日的测试课程发生变化,是技道。

技道分为六门,书门,画门,乐门,功门,法门,悟门。前三门没有太苛刻的限制,只要想学,脑子正常,身体素质没有硬性指标,是相对基础的科门,书门没有功门支持,属文写字,记事算账;修习功法后,可以借万物之力,借力打力。

画门是修行者研究出来,用于记录自然外物,人造事物的神奇科门。凡俗之人可以将其作为陶冶心境,培养情操;修行者也可以之储技,制作卷轴,必要时释放其中的术技。

乐门的修行者擅长以乐律物,用声御人。

这后三个是提升科门,功门教授的就是修炼的功法,不同的功法有不同的效果,提升的辐度也不同。

法门侧重是依靠其他的基础科门进行各种攻防技法的提升。

悟门也是培育势灵,提升势能的法门,大多数人是用不到的。

故而今日的主要测试就是书画乐三门。

听完以上的讲解,董大河却是毫无心境,兰夏姐姐呢?

看着面前嘈杂的人群,董大河陷入沉默,他看到九班的兰剑涛向着自己打招呼,看到了屡次找自己麻烦的付思明对自己张牙舞爪,看到索菲在点名,看到老院长走向自己,就是没看到兰夏。

短短数日的朝夕相处,让董大河的眼睛离不开兰夏,如果王叔带他长大,那么兰夏就是第一个带着他首次接触外面的世界。

这短短的时间在他内心感受到的却不仅仅只是几日时光。

老哈兰按住想要飞奔出去寻找兰夏的董大河。

“小董大河,兰夏她回家了,让我告诉你好好学习,等到你有所成就,就可以走出去,有朝一日就能再遇到她。”

老哈兰语重心长地劝导开解着董大河,浑浊的眼球中传递着坚定的信念。

看着对方眼中的不信任,老哈兰从衣袖中跑出一个水晶台,点点光芒溃散而出,又缓缓汇聚成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家伙,就知道姐姐托话给你你不信,就给你录影,好好学,等到以后出名了,就来找我,我家现在有些事情,必须先离开。”

兰夏插着小蛮腰,一副小家长的样子,教育着董大河。

突然伸手一拽,一个老头子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是老哈兰。

“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董大河一言不发的盯着空荡荡的前方,没多说,只是点点头。

老哈兰刚松了口气,董大河就扭头冲出去,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推了回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愚钝!”

老哈兰气的吹胡子瞪眼,隔空一抓,董大河倒退而飞落入他的手掌。

“我只是想跟兰夏姐姐道别。”

董大河低着小脑袋,显得很是无精打采。

“他们早就走了,你赶不上的,快老老实实的进行测试,现在你太小等多过几年,你长大了,有本事出去找你姐姐,现在出去只是自寻死路。”

老哈兰按着性子,劝导着小家伙。

兰剑涛见状也走了过来,一大一小两人说了半天,董大河才放弃现在跑出去的冲动。

正在这时,测试正式开始。

看着面前的白纸,却是无墨,董大河跟许多孩子一样,不知如何是好,难不成还能在白纸上平白写字?

小手抚摸在白纸上,脑海中浮现着兰夏的身影,只见白纸如同沸腾的开水,上下剧烈浮动,浓郁的黑墨扭动着躯体留下痕迹,墨痕歪扭颠簸,绘制的速度却分毫不慢于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页白纸就已经被填满,一滩模糊的人影留在纸页上。

其他孩子陆陆续续摸索出绘制方法,一张张白纸开始变为一幅幅画卷,不过有的人映出来花鸟人物栩栩如生,欲从纸页中走出,一眼望去花鸟欲飞,隐隐花香扑鼻,鸟鸣入耳。

孩子们的测试顺序本应先书,后画,不过稚童相比写字还是泼墨绘画更有意思。

董大河望着其他孩子的画卷,有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不禁握成拳头,沉默不语,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交卷,进行技门的乐门测试,得出自己的乐律天赋。

不过这一次,不论自己怎么想象,字迹都没出现,脑中灵光一闪,右手手指作笔,对着纸面上方的空白处虚画,隐隐墨痕清扬。

董大河用尽全力,写出董大河二字,小小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两字写完,小手微颤。

看着陆陆续续交卷的孩子们,董大河也排上交卷的队伍,这一次的阅卷是九个班级的老师批阅,不过与其说是批阅更不如说是用灵器检查评定。

评定的灵器是一座巨大的方台,台上一座晶石,台下一道空槽,将卷纸放入其上就会出现对应成绩。

“画门天赋下级癸等九品,书门天赋下级癸等九品”

晶石上显示出来对应的基底天赋,看来是无可救药的废柴。

所有的天赋被分为三级十等九品,三级由高到低为上中下,十等从高到低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九品从高到低为一品到九品,其中满九品升一等,十等升一级。

董大河看着那些最高在下级壬,癸级波动的成绩,心情难免忐忑不安,颤颤巍巍的把卷纸融入空槽,一股无形的气息深入卷纸,与其中的意境相容,感受画卷中蕴含的情绪,发出共鸣之声,几个大字缓慢浮现。

“画门天赋下级癸等九品,书门天赋下级癸等九品”

董大河见状脸色大惊,心中多多少少有几分希冀,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癸九,癸九,这不就是毫无天赋的代表吗?

摇摇晃晃地往这后方走去,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风琴,有十根孔柱,从左到右逐渐升高,每孔柱有九节,十根孔柱都有三种颜色分为黑灰白,黑色为下级,灰色为中级,白色为上级,十根孔柱为十等,每根孔柱上的九节为九品。

“你们上来后,自报姓名,对着采声孔大喊,它会感受你声音中释放出的韵律节奏,进行评判等级。”

索菲站在悟道殿中央选读测试流程。

话音刚落,孩子们一顿鬼哭狼嚎,对于从未接触乐律的他们来说,节奏怕不就是谁的嗓门大,果真成长环境不同,起点就真的不一样。这些知识家族有些底蕴的子嗣在他们一两岁的时候就只知一二,甚至有所精通。

索菲看着这样的场景眉头紧皱,这就是为什么自己想离开这里的原因之一,每年如此这般,再过几年怕不是耳朵要聋。

董大河看着逐渐离开的孩子们,声嘶力竭咆哮的孩子们,看着那癸等柱一直在底端闪闪亮亮,从未超过七品,感觉脚步有些沉重。

“这或许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机会,那些需要强健体魄才能支持的科门,根本就没机会在上面获得立锥之地,更谈不上如何有所作为。”

董大河自从到了学院,学习了解的知识内容,以往的生活真的无法与之对比。

手扶在测试的风琴上,一声嘶哑的大喊,从嗓门中倾泻而出,知道脸色赤红,浑身颤抖才停了下来。

这一次,盯着面前的结果,董大河只觉得浑身发冷,下葵九都不到?自己居然不入流到这样的地步。

就连监测的索菲都目瞪口呆,下葵九都没有的孩子,这个叫董大河的也算真的是百年难遇的人才,从某种角度来说。

董大河拖动着沉重身板,向着殿外磨去,其他的孩子看着这个连一节灯都亮不起的‘人才’,没有吝啬自己的嘲讽傲慢之词。

“这样的垃圾,还有脸留在这,我要是他早就一头撞在这石柱上了。”

一个瘦高的小孩,身上宽大的院服仿佛挂在稻草人身上,高高地抬起尖瘦的下巴,用鼻孔望着着董大河,他的天赋等级比一品级。

“快滚快滚,我都觉得这里的空气有些酸臭,真难闻。”一个看着圆滚滚的小女孩丢出早上吃剩下的一个包子,油汁撒了董大河一身,小家伙也没发现一般,默默的消失在大殿之中。

早就出了兰剑涛没看到董大河,刚进来寻找,就发现这一幕,正要为董大河出头,却被小家伙拦了下来。

继续行进着,回到宿舍,换洗一身衣服,硬着头皮参加午后的力道测试。

结果可想而知,婴幼时期的饮食作息,生活环境给董大河的生长发育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体门,不入流,速门,下癸九,斗门,不入流,剑门,不入流,弓门,下九癸,御门,不入流。”

负责测试的壮硕大汉都难以置信的盯着测试器,又看看董大河,不可想象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人,能够保持战斗天赋不足下癸九,这是万年难得一遇。

几乎所有的孩子的天赋都在下癸九之上,只要能进入下壬等,努力付出,坚持学习,以后就能在社会有一片小天地,至少立锥之地还是可以保证,可惜的是这一群孩子除了兰夏与兰剑涛之外,剩下的还是不过是下癸八,下癸九之类的天赋,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

不过像他这样的真的从未见过,天赋怎么可能是专精不入流,连天赋等级都显示不了,壮汉挠挠后脑勺,满脸的难以置信,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检测的设备出现故障。

董大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等到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宿管大妈拦住,让他先去洗一洗再进去。

低头一看,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这里一个窟窿,那里少了一块,各种污秽涂满上身,池沼的污泥,腐臭的鸡蛋,无意碰了下脑袋,几个指甲盖大小的包在额头上,让自己疼得够呛。

在门外的公共澡堂洗好,穿了身宿管大妈送过来的衣物,董大河缓步回到自己的宿舍,只见房门上已经被人贴贴涂涂许多不忍直视的话语,董大河却如同看不到,开门走了进去。

直到四处无人,寂静孤独的房门中传来隐隐的呜咽声,压的很低,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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