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亿万生灵,人族疆域纵横百万里,几万年来,诞生过无数学府,与修道门派不同,学府没有仙门大派那种缥缈仙气,却更与人世间息息相关,修行修道修身修心,每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入仙门是出世,入学府则是入世,虽道法不同,但殊途同归,每一种修行的终点,皆可触摸到宇宙的本源。一个国家是否强大,不用看它境内的仙门大派有多强大,只要看这个国家内的学府是否底蕴深厚即可,历史上名垂千古的朝代,无一不是学府林立,百家争鸣。
白禹有博文苑,世人景仰,地位尊崇。但白禹还有几所与博文苑完全不同的学府,同样名扬东域,其中两所更是位列东域十大学府,那便是帝国太学府与帝国神武堂。
相较于松散自由的博文苑,太学府和神武堂是完全不同的两所学府,这两所学府只招收白禹子民,而且要求更严苛,对学子的品行、才华、家世都有严格要求:品行自然要端正,才华也要有出众之处,家世不论贫富但必须三代清白。
太学府,号称“帝国官府”,此官府并非字面上的官府之意,而是指白禹七品以上的文官中,十之七八都是出自太学府,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当属如今的白禹朝堂中,连句、方湛儒、任鸿箫都出自帝国太学府,这也让太学府成了白禹众多想要步入官场报效国家的年轻士子们心目中的“龙门”。太学府的正中央,有一座世人敬仰的雕像,便是“法圣”的雕像,太学府亦是东域最正统的法家传承,故而又有“万年法府”之称,白禹的每一任皇帝,每一年都会择天选吉日在太学府祭拜法圣,以求社稷稳固,国泰民安。
神武堂则府如其名,能以“神武”二字冠名,可想而知这所学府的名声之盛。神武堂乃白禹军部直属学府,意味着所有学子从入学开始便有了白禹军人的身份,以及军人的最初级官职,白禹数十个军团中的军官,至少一半以上都出自神武堂,其中天将、玉枪、关河、定西、大秦、朱雀这些军团更是与神武堂亲密无间唇齿相依,神武堂还是白禹帝国军人的专属修炼之地,因为神武堂坐拥一座“战国秘境”,这也是神武堂最引以为傲的荣誉,只因那是数千年前“兵圣”的兵法演练之地,兵圣亦是被神武堂尊为祖师爷,兵圣的雕像在神武堂足有数十座。
连句沉思良久,叹道:“神武堂那等圣地,犬子怕是才疏学浅,不够资格。况且他在博文苑柏清潭先生门下学习多年,突然改换门庭,怕是会徒增笑柄,于情于理也愧对柏先生。”
方湛儒也皱着眉头,道:“连瑾瑜不是军人,也未曾参加神武堂的入学大考,如何进神武堂?”
杨玉淡淡道:“那便给他一个军人身份。”
方湛儒不解道:“怎么给?”
连句一喜,犹豫道:“这...玉亲王能为犬子破例运作一番?这多不合适,哈哈哈...”
杨玉瞥了他一眼,“把他丢到玉枪军去。”
连句和方湛儒目瞪口呆,方湛儒畅快大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连句有些懵,面色如土看着杨玉,道:“你这是想我连家绝后?先丢到玉枪军,那不得被你炼去半条命?再丢到神武堂,剩下半条命还有?不成不成,我不同意。”
杨玉摇摇头,道:“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连句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杨玉,没想到杨玉竟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来,“你......粗鄙!”
方湛儒忙打圆场,“嗳嗳...玉亲王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嘛,你就不想想,玉亲王何时候对哪家的年轻人这样上心过?”
连句自然明白,叹了口气,道:“我连句岂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玉亲王这是抬举我连家,只是...此事我还做不了主,得问过内子方能答复玉亲王,连句替连家谢过殿下!”
言罢,连句朝杨玉端端行了一礼。
杨玉也回礼道:“太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令正对令郎太过溺爱,想必太尉心中比我们更清楚,我只送太尉一句话:慈母多败儿。”
连句心中一凛,杨玉能说出这句话,已是对他最大的警告,看来自己那个儿子,还有浪子回头的机会。
杨玉颔首道:“多谢玉亲王。”
三人一路闲谈,很快就走出了皇宫,临走前,杨玉看了一眼连句,淡淡道:“惧内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有时候也怕我家那位大学士。”
说完,杨玉就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方湛儒看着目瞪口呆的连句,心中畅快至极,捧腹大笑。
连句脸一黑,恼羞成怒,对着半空吼道:“我惧她大爷!”
方湛儒挤眉弄眼,揶揄笑道:“你可不就是惧她大爷?”
“笑个屁!滚蛋!”连句狠狠瞪了一眼方湛儒,冷哼一声,转身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方湛儒只觉心情安逸又舒畅,看着天阙的景色都觉得美了几分,心中想着还是自家丫头让人省心啊,方梓莘那丫头今日又该回家了,得赶紧回去伺候伺候那个小祖宗,好让她心情好了答应去相几门亲事也好啊。
一边想,一边哼着小曲儿上了马车,悠悠然离开了皇宫。
这一日,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穿越亿万里来到大地上时。
天阙城十二道城门尽数打开,一队队身披金甲的皇家卫士骑着神骏坐骑鱼贯而出,八座高耸入云的城楼顶上,金色的巨钟同时敲响。
“咚...咚...咚......”
九九八十一声响彻云霄的钟声过后,天阙城正中央的天坛里,忽的出现一道苍老身影,身影前方一座龙形雕塑缓缓升起,老者伸出手,手中出现了一方印章,印章临空飞起,正好落入龙台。
一道响彻天地间的龙吟声冲破云霄,一道粗达十丈的金色龙气冲天而起,方圆百里都能清楚看见,那磅礴似乎无穷无尽的龙气震颤着所有人的心神。
凡人眼中,这便是神迹,那龙气有着洗涤灵魂的力量,数百万人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口中喃喃自语,祈祷膜拜。
皇宫城门轰然打开,白禹帝王杨千铮骑着他那头已经多年不曾现身的天穹神驹缓缓走出,身后是杨玉、杨方、杨格、杨真云、杨琅、杨诩等一众皇族子弟,沐浴着淡金色日光,就如同杨氏的传承血脉,天界神将般威严且神圣。
皇城外,以任鸿箫、连句等人为首的所有朝堂百官早已等候多时。
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天阙子民和白禹之外的游客,从皇城一直沿着主城大道黑压压铺满了整条街,直到天阙城外的帝国演武场大门口,整整数十里,有的人天还没亮就早早等候,就为了抢个最前排的位置一睹白禹帝王和一众闻名东域的名将名臣风采。
宽阔的主道两旁,威猛的皇城禁军傲然挺立,维持秩序,当然,在这个普天同庆的重大日子里,估计没有人敢在此造次,所以虽然人多,但竟是井井有条,大家虽心情激动,却也循规蹈矩,反倒是有说有笑,主道两旁多了许多临时的茶水点心铺子,游人如织,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快看快看!皇帝陛下来了!”忽然一人高声道,人们顿时伸长了脖子,发出阵阵赞叹声。
杨千铮称帝以来,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他与白禹的过往帝王不同,虽都是以武称帝,但杨千铮深居简出,不像前几任皇帝般喜好出巡彰显皇室恩泽,而是大胆放权给杨玉、连句、方湛儒等年轻一代,军政之事都极少出面,这反倒让杨千铮更得民心,民心这东西,不是靠嘴说说就有的,自古以来,百姓关心的不是坐皇位的人是谁,而是坐皇位那人能否让他的子民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故而杨千铮此次现身,而且骑着那头传说中的天穹神驹,怎能不让白禹子民心潮澎湃。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万万岁...”
在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中,杨千铮率先出现,那头形如龙马、白中带金、鬃毛飘逸、头生四角的威猛坐骑正是天穹神驹,杨千铮神色如常,面带微笑,轻举右手,身着便服的他看起来不过半百,威严又和蔼,正是春秋鼎盛之时。
“那是玉将军!玉将军...”忽然,又一人高呼起来。
众人定睛望去,杨千铮后方十步,正是神色淡然,面无表情的杨玉,今日除了杨千铮,其余臣子都是骑的普通骏马,但人群中最容易被认出来的,永远是杨玉。
人们振臂高呼着:“玉将军!”
杨玉侧头望着激动的人群,微微颔首。
这位深得白禹人敬佩的“二郎神将”,不论在何处,不论如何收敛,都是最耀眼之人。时至今日,人们都更愿意叫他“玉将军”,而不是“玉亲王”。
“还有正亲王、肃亲王!”
“那是太尉大人和大司空。”
......
人们在欢呼雀跃,为的正是白禹如今的盛世,为的正是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杨玉身侧的杨方侧过头,低声笑道:“二弟,不要总是冷冰冰的,多笑一笑嘛。”
杨玉没有说话,懒得理他。
杨格撇撇嘴,冷笑道:“装模作样。”
杨玉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一向玩世不恭的杨真云也忍不住插了一嘴,玩笑道:“玉亲王,好歹也挥挥手嘛,没听见人们叫得最多的就是‘玉将军’吗?”
此言一出,附近几人顿时神情一变,立即住嘴。
杨方皱眉,杨格嘴角一扬,连句和任鸿箫等人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而稍后一点的太子殿下此时的脸色最是难看。
杨玉仍旧宛如入定,丝毫不理会众人。
数十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众人心思各异,心情自然也大有不同。杨方与连句、任鸿箫、方湛儒等人有说有笑,心情一片大好;杨格则与杨真云偶有交谈,时不时插科打诨品评秋月盛会上露面的美人们;年轻一代则以太子杨琅马首是瞻,皆心情豪迈眼神炙热,恨不得抛头颅洒热血踏战场一展抱负拜将封侯,像父辈那样享受人们的崇拜。
又是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帝国校场总算到了眼前。
随着皇帝与百官踏入校场南侧的宽阔看台,祭拜先祖,礼炮齐鸣,旌旗十万迎风招展,震耳欲聋的战鼓声轰隆响起,天阙校武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