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经常争吵,吵完冷战几日,杨祁便会控制不住的去找元夕萝,元夕萝也不与他记仇,两人便又重归于好。
后来元夕萝越来越忙,冷宫里都有些顾不上了,杨祁每次前去,也多是陪阿正玩耍读书,再看顾些慧嫔娘娘的身子。
元夕萝蛮横压制太子,事务越来越繁重,在宫中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高,杨祁几次前去,竟是见也见不到她了。
元誉言也为此愁眉不展,在他看来,元夕萝俨然已经成为比太子更大的威胁,若只是她一个公主还不足为惧,可她背后之人真正的目标却是阿正,一个和他同样享有皇位继承权的皇子。
任凭白玉渡外兵戈铁马,冷宫中却一成不变,杳无人烟。
杨祁再一次心事重重的踏过白玉渡时,竟罕见的有人等在那里,可等着他的人却不是元夕萝,而是阿正。
阿正看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祁哥哥,娘亲想见你”。
慧嫔娘娘?这么多年他们几乎从未碰过面,可慧嫔娘娘应当是知道他的存在的。
冷宫荒芜,躺在榻上的女人已经形容枯槁,垂垂迟暮,她目光慈爱的看着杨祁,拍拍榻边:“杨祁,来这里坐”。
杨祁有些拘谨的在她身边坐下,尽量轻柔的开口:“慧嫔娘娘”。
女人笑笑:“别叫我慧嫔娘娘,我早就不是什么慧嫔了”。
杨祁沉默着点点头。
“今日叫你来,是因为我时日无多了,这些年,多谢你陪着阿萝,照顾她”。
“慧嫔娘娘......”。
“你别说话,听我说”,慧嫔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虚弱:“我虽将自己囚在这冷宫中,却并不想折断他们姐弟二人的翅膀,不许他们过白玉渡,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不希望他们卷入这吃人的皇宫,阿正早就对我提过你,我知道他们两个都很信任你,依赖你,我也很感谢你”。
“冷宫虽然偏僻,始终是在皇宫一角,我不知道阿萝到底在做什么,但我知道她已经深陷泥潭,都是为了我和阿正,而我所能依托的人只有你,算我求你,一定要帮阿萝,杨祁,我将阿萝和阿正托付给你了”。
杨祁郑重的点点头:“就算慧嫔娘娘不说,我也会护他们周全的,阿萝做的事,娘娘一直都知道吗?”。
慧嫔疲惫的闭上眼:“我不说,她也不说,就当我不知道吧,你是个好孩子,有你在我很安心”。
杨祁没再叨扰慧嫔休息,阿正将他送出去,拉着他的手道:“祁哥哥,阿姐最近总是很累,可她一直惦记着你,我们能不能...永远都是一家人”。
家人吗?原来阿正早已将他当成家人,杨祁摸摸他的头:“当然,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杨祁还没来得及再与元夕萝见面,第二天一早便收到慧嫔夜半薨逝的消息,他顾不得再去上朝,直奔冷宫而去。
冷宫设了灵堂,只有阿萝和阿正守着,一见到他,元夕萝便泪如雨下。
“祁哥哥,娘亲不在了,我只有你和阿正了”。
杨祁将她和阿正一并拥在怀中,泪也随着他们一起往下掉:“阿萝,我会永远陪着你和阿正的”。
元夕萝没有为慧嫔举行葬礼,灵堂里一直只有他们三个人,棺椁在灵堂中停了七日便直接葬在了冷宫的院子里。
一座孤零零的小坟立在那里,慧嫔至死都不愿再过白玉渡。
元夕萝性子越发清冷,脾气也越来越乖张,杨祁觉得她变了,元夕萝却只说是为人棋子的滋味不好受。
陛下病危,元夕萝再见杨祁之时双拳紧握,眼神冰冷。
“他们要我杀了你,祁哥哥,那些老东西竟然让我杀你,今后事成,我一定将他们一个一个全杀了”。
杨祁哑然,他在元誉言手下做事,本就该与元夕萝水火不容,偏他们又来往密切,那些老臣忌惮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萝,你有什么打算,你想怎么跟他们交代”。
元夕萝头疼的捏着太阳穴:“我想想办法拖延些日子,父皇快不行了,皇位之争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他们得意不了几天了”。
陛下已经病入膏肓,无法上朝,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杨祁整夜整夜的失眠,等待着最后一战的到来。
终于,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元誉言派人来通知他入宫。
元誉言早已在陛下寝宫外布置了层层防守,杨祁一到,他便神色凝重道:“如今虽是我们占了上风,但以防万一,我要带人去拦截太子,你带些人去白玉渡拦住阿萝,就当做戏给她背后的人看”。
元誉言将他拉到角落低声道:“我发现父皇早就暗中布置了人手,是专门对付阿萝的,我没时间将人找出来,她今日若来,只怕凶多吉少,所以你一定要拦住她”。
杨祁很是诧异,陛下竟然有此安排,看来他也早就对阿萝有所忌惮,不想让她成事。
“我现在就去,我会护好她的”。
杨祁匆忙点了一队人手前往白玉渡。
白玉渡外,元夕萝一身利落衣衫,手持长剑,身后跟着数百侍卫,想必也是刚得到消息将人手聚集起来。
杨祁带人赶到时,正好将他们堵在白玉渡外。
他示意身后的人按兵不动,独自上前交涉:“阿萝,宁王已经控制了陛下寝宫,他发现陛下暗中布置了人手对付你,所以特地让我来拦你,你也好给那些老臣交代”。
元夕萝神色映照在跳跃的火光中,眼神寒冷的如同冰刃:“祁哥哥,他们带走了阿正威胁我,今日我必须前去,你别拦我”。
杨祁一怔,将手上的剑握紧了些:“阿正对他们还有用,他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救出他,倒是你,陛下的人是专门冲着你来的,敌暗我明,太危险了”。
元夕萝抬眼看他,脸色苍白的像没了温度:“我说了,无论如何都别拦我,我和宁王的合作作废,替我说声对不起吧”。
她退后几步,抬起手中的剑指向杨祁:“如果你一定要拦我,那就杀了我”。
杨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剑尖对着自己,胸腔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苦涩,他抬剑与她对峙,心思百转千回,注意力全然不在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