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白若被说话声吵醒,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平时大伯一家说话都是轻声轻语,夜深人静时依稀能听到客厅、房间说话声乱串,更何况这会也没压着声音说话。
“姐,我真的要把晓文送过来,你一个孩子是养,两个也是养,顺手的事。”
洪年听着不高兴:“什么顺手的事,平时是冯清带孩子,你两手一抄,哪里知道带孩子不容易。”
“姐,我们家晓文听话懂事,好带,从小到大都没让人操心过,平时是给什么吃什么,给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遇到我忙不开手,她都会帮我。”说话的换成了冯清,洪年的弟媳妇,白若跟她接触不多。
“姐,你也知道,老师经常夸晓文聪明,成绩好,就是我们那的教育资源没有首都好,要是能在首都上学,晓文肯定能更上一层楼。洪岁公司经营不好,赚不到什么钱,我那个店时好时不好的,赚的钱就够生活,结婚那会,我们是想过在首都买房的,但是没钱啊,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房价蹭蹭的涨,我们赚的钱反而越来越少了,真买不起,说来也是我们对不起晓文,没给她一个好的环境。”
冯清停顿片刻,见洪年没有回应,继续道:“其实,其实一开始我们不想来找姐的,但是思前想后,孩子真耽误不起啊,姐,就算我们求求你了。”
“姐,做弟弟的这么多年都没求过你。”洪岁惯会打感情牌,每次说的都跟真的似的,哪里没求过她办事,洪年真想砕他一脸。
“就这件事怎么就这么为难的呢,是不是因为白南风给你留了钱,我们没给,那你放心,晓文的生活费、学费我们自己出,就跟你借个住的地方,平时给她带口饭,少给几口也行,她吃的不多。”冯清说。
洪年听后很生气,“你别胡说八道,别的本事没有,信口雌黄的本事倒不小,你说要让孩子住进来,你看看我这房子,哪还有空地方,晓文要是住进来,是我跟老白搬出去,还是楠楠搬出去啊。”
“都不用搬,子宸的房间,就是白若现在住的这间,把里面的大床换成两张小床,让晓文和白若住一间,不就行了嘛。”洪岁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好,高兴地一拍手,“姐,就这么说定了,床,你不用操心,我去买。”
大伯母听得直摆手,“什么就说定了,这事,我做不了主,等老白,楠楠回来,我们要商量下。”
冯清:“只要姐你同意了,姐夫那边不会有意见的,姐夫人实在,他肯定理解我们的困难,更何况没道理白若能住,我们家晓文不能住。”
大伯母冲自己弟媳翻了个白眼,“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冯清嘀嘀咕咕的。
洪岁看了眼白子宸的房间门:“若若之前住的房间挺大的,现在让她跟咱们晓文挤一个房间,她能同意吗?”
冯清经不起挑拨,“她同意不同意能怎样,不同意就回淮州,住回她那大房子去。”
大伯母一忍再忍自己弟媳的口无遮拦,若是平常没事,说两句酸话,她也不在意,今时可不同,在她眼里,白若就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即使与她一家再熟,关系再好,现在要在这里常住,怕也会彷徨,所以她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磕在桌山,“我没同意呢,如果你俩再胡说八道,我看跟老白也别提了,你们死了心吧,好好呆你们地上学去吧。”
“姐,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若若原本是个大小姐,怕她不适应。”冯清小心赔笑,就怕真把洪年弄生气了,直接给拒绝。
白东风真不是个会拒绝的人,尤其别人有理有据,无可指摘的情况下,所以洪晓文入住的非常顺利,至于白子楠,白若和洪晓文对于他来说就是手心手背的关系,虽然他跟白若关系更亲近些,但洪晓文也是他妹妹,他没什么可拒绝的,就是担心白若会不舒服,所以大伯家三口子集中询问了白若的想法。
白若嘛,虽然现下的处境不至于说到寄人篱下的程度,但毕竟不是自己家,自觉没有任性的资本,更何况她对于房间里多一个人真的无所谓,所以她与大伯家三口子说的是“都可以,没意见。”
其实洪年是不太想的,她不是不待见洪岁夫妇,而是怕两个姑娘在她这边,都是她照顾,难免会疏忽,但是出于洪晓文学习的考虑,再加上怎么着自己是个亲姑姑,拒绝真的显得她不近人情了,所以最后全票通过了。
白东风一家一同意,洪岁就把早已买好的两张小床换进了大堂哥的屋里,因为家里确实没有多余的地方安放大堂哥那张睡了二十几年的床,然后床就被洪岁给卖了,当天就买了一大堆零食给了洪晓文......
“晓文就拜托姐和姐夫了,如果这孩子做了什么不懂事的事,你们尽管揍,你们要是不忍心揍,告诉我们,我们自己收拾。”这话真耳熟,上幼儿园时,有孩子家长送孩子进学校时,好像就是这么跟老师说的,洪岁又转头交代身边依偎着他的洪晓文:“听姑姑,姑父的话知道不,平常多帮帮姑姑搭把手,你姑姑一人照顾你们三个孩子不容易。”
场面话说的好听,白东风和洪年只笑。
洪晓文点头,“我知道的,我一定听话,爸爸妈妈你们要经常来看我。”
“放心,没事就来找你。”他们商量好的,周末两天不让洪晓文回老家,他们老家离首都五个多小时的车程,周六周日要是回老家的话,一天都要花在路上,而且孩子一周上课累得慌,确实没必要辛辛苦苦来回赶。
洪年带着洪岁夫妇给俩孩子办完转学手续后,一家子去吃了一顿烤鸭,然后洪岁夫妇在洪晓文的依依不舍中离开了。
两不怎么熟悉的姑娘忽然要共处一室了,而且可能还要在一起生活五六年,多少有点尴尬,若是以前,话多,又有点自来熟的白若怕是早已开口,打破尴尬,现在她没有心情,洪晓文也没有率先开口,兀自跟自己妈发信息聊天。
聊得什么呢,巧了,聊的就是房间里的另一位,白若。
“妈,白若一直没说话,是不是不喜欢我。”
“喜欢不喜欢的跟咱也没多大关系,她要是跟你好好相处,你就处着,要是趾高气扬的,你就哭,你姑会给你做主的。”
“她爸都死了,还能趾高气扬的啊。”
“这谁知道呢,人当大小姐十几年了,一下子怎么可能改的过来。”
“那怎么办啊,妈妈,我害怕。”
“怕什么,她欺负你,你就哭,找你姑,找楠楠,找你姑父,往大里闹,你姑见你被欺负成那样,一生气没准就把白若赶出去了,到时候,你大堂哥的房间就全是你的,没人跟你挤呢。”
“真的呀,妈,要是那样就好了,两个人一个房间确实好别扭啊,一点隐私都没有。”洪晓文边聊,眼睛边向白若撇,就她妈说的话,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开心,不自觉的就笑出了声,白若被声音吸引过去,洪晓文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继续跟自己妈聊天。
“不过呢,你也别自己找麻烦,忍耐点,你姑现在特别待见白若,那天我跟你爸就无意里说了白若一句,你姑就气得摔杯子,生生的撵我们走,又不是亲闺女至于嘛,要说亲,怎么着,也应该是你跟她比较亲点,所以啊,要说白若爸没给你姑好处,我都不信,哎,文文啊,这做大小姐的都喜欢人捧着,你捧着她点。”
洪晓文一脸震惊,趴着手机上的字又看了一遍,发现她妈发的确实是让她捧白若,不解,“让我捧白若,为什么呀,刚刚还让我把她弄走呢,现在怎么又变成让我捧她了?”
“傻姑娘,你想想,人爸有钱,虽然说已经死了,但肯定给她留了不少好东西,你哄她开心,装装可怜,然后不就能顺手拿点东西了嘛。”
洪晓文激动了,但是想到之前爸爸说到的白若那个后妈,“姑姑不是跟爸爸说,白若爸爸的遗产都被白若后妈薅走了嘛。”
“话是你姑姑说的,你亲眼看到啦,法治社会,没道理遗产都给后妈,就算她后妈真的把遗产拿走了,白若手里就没一两个好东西?人手里漏一两个估计都够我们两三年生活费的了。”
洪晓文眼睛一下子锃亮,“我明白了,妈妈,放心吧,这事我在行。”哈哈,想想之前白若戴过的宝石发夹,钻石手镯,以后也许都可以是她的,洪晓文瞟了白若一眼,虽然白若现在没戴出来,但肯定是被白若藏起来了,没爸爸了嘛,好东西都得藏起来,免得被人惦记......
晚饭桌上,洪晓文显得格外的殷勤。
“若若,给你,筷子。”
白若接过,“谢谢。”
“若若,给,碗。”“谢谢。”
“若若,你要先喝汤吗?姑姑煮的汤可好喝了。”巴结了白若,还夸了姑姑,一举两得。
“嗯...谢谢。”
“若若,吃菜,这道糖醋排骨可好吃了。”“姑姑,你烧得糖醋排骨真好吃。”
一桌子就三人,洪晓文忙出了十几人围一桌吃饭的感觉。
“晓文,你自己吃,若若不用你照顾,若若想吃自己夹菜。”最终是洪年看不下去了。
白若:“嗯,对,我自己夹。”
洪晓文懂事的笑,“我就是想照顾若若,爸爸妈妈跟我说的,要不是若若愿意分一半房间给我,我也没办法住进来,若若真好。”洪晓文看洪年脸色,“也谢谢姑姑,姑父和楠楠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不用谢,你们好好学习,虽然才上初一,但也要抓抓紧。”
洪年也就是顺口的鼓励,两个人要是比成绩的话,那必然是洪晓文成绩好点,说好点其实都有些委婉,好很多,好的太多,洪晓文能考年级第一,白若能考年级倒数第一的那种,虽然不是一个省份,但是学习好坏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