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敲诈!”李哑迷接过话继续说,“而且是不止一次地敲诈。当老板被贪得无厌的郑和风的一次又一次的敲诈逼急了,自然而然地,他便想到要干掉郑新书灭口,于是,他便编造了叫李英爱的女骗子的故事,成功转移警方的视线!”
“李哥,这只是一种假设,”陈兰诀听完后,深邃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望向李哑迷,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忘了吗?办案的时候要全面撒网,重点布局,不能遗漏任何一条线索。咱们现在暂且而已把案子分为两条线,一条线是追查骗走白晶钻戒的女人,而我猜想,为避免别人怀疑,骗子因该不会这么快把戒转手,所以,那枚截止的去向是追查的关键。另一条是全面布局,监控老板和珠宝首饰店的女店员。”
“谢谢啦,好,咱们分头行动。”李哑迷点点头。
一个简短的案情分析小会结束了,办公室里徒然间静得无声无息,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如冰层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的清晰和刺耳。
李哑迷突然停下来,在回忆发案当场那杀人预告单,还有昨天老板嘴上说的那个人为什么问郑和风的事,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的?”
李哑迷正在发呆中,又被突如其来的年轻女性声音吵过来,不耐烦翻了白眼。
“走啊!”
“这回是第二次了!”
次日清晨,刘絮絮接到一起绑架案的报案。来报案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当刘絮絮的目光停留在女子身上的刹那,她身着一身天蓝色蕾丝长裙,“U”字型半圆开领,袒露着白如象牙的颈项,臂膀,领口的蕾丝花边,雕琢着她无暇的胸部皮肤,最让人惊艳的是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大眼睛,虽然眼珠子里微有些红血丝,还有哭过的痕迹,但依然掩盖不去她的美丽,直挺的鼻子,缨红小嘴,瓜子脸,清淡的妆容掩饰了她些许的憔悴。
她微微垂下头,笔直柔顺的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滑落在颈项,她不安地握着搁在膝盖上的水杯,还未开口便忍不住啜泣起来,刘絮絮安慰了她一会儿,她才止住了哭泣。
开始了她的叙述:“我叫李宥利,我的丈夫叫李银赫,他是个瘫痪病人,昨天下午,大概六点多吧,我像往常一样走出家门,准备去医院照看我的丈夫,我是在门缝里发现这封信和这盒录音磁带的,”李宥利说着,从身边的提包里掏出一张纸和一盒录音磁盘。
递到刘絮絮的手里,这是一张普通的A4打印纸,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李宥利:你的丈夫现在我们手里,录音带上有你丈夫的声音,你如果想他平安无事,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并按我信中的指令去办。
一.立即准备八十万现金放进黑色塑料袋里,并用白色塑胶绳封口。
二.明天中午11点30分在家门口挂一面小红旗,以示你的诚意。
三.明天晚上9点30分,把钱送到A公园东南角树林,树林尽头有一块竖起的公园地图,面对地图,从左往右第三个垃圾桶即是投钱之处。
记住,你的丈夫在我们手里,不许报警,否则……
走投无路的刘絮絮的目光停留在这些字迹上时,她的心里再次滋生出那种奇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或许出于警察职业性的敏感,刘絮絮那来笔纸,让李宥利抄写了一遍“人是我杀的”那段话。
李宥利接过笔的时候愣了一下,犹豫一下后,还是按刘絮絮的指示认真地抄写了一遍。
刘絮絮接着问道:“你看到这封信后有什么感觉?之后怎么做?就凭这封信和磁带就认定你丈夫被绑架了吗?”
李宥利听后神色黯然,说:“我当时就呆了,既紧张又害怕,整个人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我一心想这着的就是我的丈夫,之后我赶到医院,病房里果然没有我丈夫的踪影。值班的护士也说没看到,之后正个科室的医生和护士都慌了神。要知道,我的丈夫是瘫痪病人,虽然他意识清醒,也能说话,但他的四肢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他不可能自己跑出医院,他一定是被绑匪拐走了。”
“当时没想到要立即报警吗?”
“有,但是……”李宥利的眼眶红了恰里,“但是七点钟的时候,我接到一个匿名的神秘男人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威胁说不许报警,否则就杀了我丈夫,而且……而且我还在电话里听到了我丈夫的声音,我确信那个时候我丈夫是活着的。哦,还有,我的手机有录音功能,我录下了当时的通话。”
“能播我听听吗?”
“可以。”刘絮絮接过李宥利的手机,把手机伏在耳朵上,仔细地听着,手机里传出绑匪低沉嘶哑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喊叫。
听完后,刘絮絮按了停止键,把手机递回李宥利手里,问了个似乎很“废话”的问题:刘絮絮准备开口说话,这时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高世妍旁边走过,说“你跟你丈夫的感情好吗?”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啊!都没有声音。”刘絮絮吓一跳抱怨说
李宥利愣了愣,一会儿后,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很爱我的丈夫,在他病倒之前,他把照顾得跟跟白痴一样,他很疼我,他一病倒,我感觉世界都塌了。
我们俩发过誓,无论将来发生事,我们谁都不会离开谁……”李宥利的肩膀随着她的哭泣耸动着。
刘絮絮的心里不由得怜悯起眼前这位弱女子,不住地安慰着她。
刘絮絮待她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后,问道:“能告诉我你丈夫得的是什么病吗?”
“霍金综合症,医学上的学术名叫什么什么帕氏综合症来着,”李宥利皱着眉想了会,叹了口气,说:“哎,我记不清了,就是那种能让人四肢瘫痪,肌肉萎缩的病,我丈夫还是早期,他有意识,大脑能正常思维,也能说话,可就是四肢动不了。”
“哦!”李哑迷点点头,鹰隼般锐利的眼光掠过李宥利那张漂亮的脸,说:“你是说,你在家门口门缝里发现信和录音带的?你家离警局远吗?能带我们到你家看看吗?”
“当然。”李哑迷站了起来,作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带路。
“哦,好。”李宥利愣了愣,走到警局门口,突然又转过身对李哑迷说:“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我丈夫是在医院失踪的,为什么不去医院找线索,而要到我家找线索呢?”
“呵呵,”李哑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告诉你也无妨。医院当然要去的,绑匪在信上说,让你中午11点30分在门口挂一面小红旗以示诚意,这就说明,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绑匪的监控中,而绑匪极有可能是在你家附近监视你,现在快接近11点了,我跟你回家,而我正巧穿便装,既不打草惊蛇,还可以保护你。”
李宥利点点头,李哑迷他们在她后面跟着,三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其间,李宥利用手机发了个短信,大概二十多分钟后便到了一座公寓楼前。
李哑迷他们跟着李宥利到了公寓的第八层。空无一人的走廊寂静得像是辽阔的雪地,李宥利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显得尤其清晰和刺耳,每一下脚步声都像一柄重锤敲击在李哑迷心里。
“喀嚓”随着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门开了。李哑迷心里不祥的预感就产生于这一刹那,因为——李宥利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像一座石雕似的呆在了门口。
李哑迷冲进屋里——客厅,卧室一片狼籍,不大的二卧一厅,被翻得乱七八糟,电视机旁的瓷花瓶被打碎了,花瓶零落的碎片散落一地,靠窗的金鱼缸被打碎了,象牙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水迹斑斑。卧室的柜子和衣橱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床单,枕头,衣物乱七八糟地散落地面,屋子被盗了吗?
“看来是有人翻找过什么东西。”刘絮絮对惊魂未定的李宥利说,“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了什么?”
“哦。”李宥利回过神来,按刘絮絮的指示检查了一遍衣柜,床头柜,壁橱,对李哑迷说:“只丢了一些现金,银行卡和存折都还在,可能是小偷不知道密码,觉得拿了也没用吧。哎,这就是祸不单行吗?”李宥利说这话的时候,车敏的目光扫过门锁——完好无损,没有被撬的痕迹。小偷是从阳台进来的吗?
李哑迷想着走向阳台,八楼的阳台——光滑的瓷砖墙面,周围没有排水管,窗户等可供攀爬的支点。
李哑迷回到卧室,问李宥利:“以前发生过被窃的事吗?”
“没有。”李宥利神情沮丧,声如蚊鸣。
那这一起“被窃案”与绑架案有关吗?可是,有什么关联呢?车敏背对床站在卧室一面墙前,凝神思考着。
这时,“叮咚咚”刘絮絮的手机响了,“喂?”她接过电话,里面传出陈兰诀兴奋的声音:“我们撬开了郑新书的保险柜,有大发现!”
“什么?”刘絮絮把注意力集中到陈兰诀的话上。
“我们在保险柜里发现了好几张老板写给郑和风的欠条,金额累计起来足有69万呢!再加上这几天的盯梢,证实了郑和风曾经对老板敲诈过。这样吧,集体情况等你们回局里再细说。”
“叭”陈兰诀十万火急似的把电话挂了。70万?价值80万的白晶钻戒?绑匪80万的赎人金?这几个数字如此接近,会不会有某种关联?高世妍想着,用手摸了摸刷得雪白的墙壁。
一会儿后,刘絮絮把电话里内容告诉了李哑迷,转身问李宥利:“这墙上是比是曾经挂过大副彩照?比如,结婚照,油画什么的。”
“啊?”李宥利脸上闪过疑惑的表情,“是的。我和我丈夫的结婚照。照片里我丈夫抱着我,健康而神采飞扬的样子,自他病倒后,我怕看了触景伤情,就把它卸了下来。”
“哦,”李哑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直直地望想李宥利,似乎想努力把她看穿,“这面墙中间一块地方的颜色要比其他地方稍白,而且漆粉湿度较大,这很可能是因为这里挂过壁画留下的痕迹,因为壁画底大多数是木制的,吸水性较强,春天转潮时就会使墙壁比其他地方湿。等等……”李哑迷话锋一转,“今晚我们会对绑匪盯梢跟踪,我们需要您的协助。”李哑迷之所以转移话题,是因为有几个疑点纠缠在他脑子里:从痕迹分析,壁画(结婚照)是刚刚卸下的,但李宥利却说很久之前便卸下了。
或者,这被盗的现象是为转移视线而伪造的?而“小偷”一开始的目标便是这副结婚照?如果是这样,结婚照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恩。”李宥利点点头。
10点整。
这个破败不堪的A公园位于城市的边缘,而东南角的树林位于公园的边缘,而天如此之黑,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亲爱的,就在这里吧。”女人在男人的坚持下半推半就,两人终于倒在了树林一块草坪上,折腾了好一阵了。而这对偷情的男女万万没有想到,在树林埋伏着几十名刑警,几十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住了他们附近的动静。
当然,焦点并不在他们做那事,而是在——地图从左往右数第三个垃圾桶。“叮,叮”一串高跟鞋踏在鹅卵石地面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在这样寂静荒僻的角落里,这样的脚步声显得尤其清晰和刺耳。“听!有人来了!”躺在草地上的女人捅了捅男人的胸口,凑到男人耳边小声地说。
“人?什么人?”男人极不情愿地直起身子。
那串脚步声是由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女人的高跟鞋发出的,“叮,叮,叮”此时脚步声愈发清晰和刺耳,女人拎着一个圆鼓鼓的黑色塑料袋,迈着碎步,警惕地小心翼翼地朝那对“热乎”的男女走去,准确地说,是朝那第三个垃圾桶走去。没错,这个女人正是李宥利。
男人大概觉得这是个很没意思的插曲,大大影响了刚才的激情,于是撇撇嘴,磨蹭地穿好衣服,拉着女人走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男女又是穿着深色的衣服,很快,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咚!”一声,李宥利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投入了绑匪指定的垃圾袋中,拍拍胸口,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绑着白色塑料袋标志的黑色塑料袋被惨淡的月色镀上一层朦胧的虚光,刑警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它身上,当然包括潜伏在灌木丛里的车敏。
李哑迷清楚塑料袋里只装了五万块——与绑匪要求的五十万相差了十倍!但是,除十万块现金外,塑料袋里还有一枚价值80万的白晶钻戒,凑起来也足有85万。
但是,就是这枚钻戒的出现,让这起绑架案不得不与郑新书被杀案联系起来,案情也因此愈加扑朔迷离。
因为——这枚钻戒与珠宝首饰店被骗走的钻戒一模一样!在半个小时前,李哑迷从李宥利手里接过塑料袋看到这枚钻戒时,是难以抑制的惊讶和不安,惊讶是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不敢相信看起来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女子会做出那种事。不安是因为他预感这背后有更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