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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为永昌元年(崇祯十七年)正月十一日。

长安承运殿。

凡册照例问道:“众卿可有本可奏?”

牛金星上奏道:“禀皇上,臣有话要讲;大军东征在即,需大量船只渡河,臣已令工部于黄河蒲津渡造船两千,另粮草军械皆已备齐,只等皇上一声令下!”

“如此甚好!辛苦丞相,大军东征尚需数日,到时朕自会下旨;谁还有本可奏?”

田见秀上奏道:“禀皇上,潼关三门红夷已运至长安以东十里,今日午后可运至城内。”

凡册听到红夷到了,稍显激动。

“此为大喜!红夷不必入城,直接运往城北秦、汉二营;另今日午后,五品以上将军、工部、兵部六品以上官员随朕前往,一同试炮!”

众臣皆答:“臣等遵旨!”

凡册补充道:“还有一事,朕已下旨,六政府改回六部,并更定各部侍郎、侍中、侍从、从事等职;朕谕,增设中书省,统管三省六部,陕西、河南、湖广均设为行省,各布政司更名都政司,各布政使改任都政使,领一省之政务,各省直隶州更名为府。”

“另增设都督府,统领各行省都军司;都军司则统领本省城防军,重要边地可每府设一都军司,各省、府节度使改任都军使;其余各府均设都抚卫,各防御使改任都抚使,领本府城防军;野战五营仍照旧制,由权将军田见秀统领;天佑阁更名翰林院,仍由左相牛金星提领;另增设都察院、大理寺、国子监、太医院;众位可有异议?”

众臣皆答:“臣等遵旨!臣等无异议!”

过了一会,他继续说道:“经朕思虑,中书省设左、右丞相,仍以左相牛金星、右相惠世扬充任,左相领吏、户、工三部及各省都政司,右相领兵、刑、礼三部,互不统属,皆可直呈于朕;另都督府设中、左、右、前、后五督,各督互不统属,皆可直面于朕;中都督由权将军田见秀充任,统领陕西、河南、湖广四府、山西一府城防军,其余都督暂不任命。”

“另经朕思虑,陕西关中设陕南都军司,由权将军田见秀暂领;榆林、宁夏、兰州、甘肃均为边境要地,均另设都军司,由四地节度使周士奇、陈之龙、周伯达、齐之震改任都军使;另河南都军使由节度使梁启隆改任,湖广都军使由节度使白旺改任;众位可有异议?”

众臣皆答:“臣等遵旨!臣等无异议!”

凡册又继续说道:“都察院暂不设左、右都御史,只设左、右副都御史;由‘制将军’朱存极改任左副都御史,右副都御史暂不任命;其余大理寺、国子监、太医院所任官员由吏部尚书草拟,丞相牛金星拟定,而后上奏于朕。”

都察院主官为左、右都御史(正二品),副官为左、右副都御使(正三品),再下为左、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各两名,还有各行省数名监察御史(正七品),组成了全国的监察网络。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下面一片哗然,他们惊叹的是“朱存极”三字。

这位明朝原“秦王”虽被封为制将军,但并不领军,亦无实权。

但都察院为中央最高监察机构,可督察百官,如朱存极出任,将是实权在握,以后将是何等局面,无人可知。

但众臣还是齐声说道:“臣等遵旨!”

不过话音刚落,牛金星就上奏道:“禀皇上,臣以为皇上所言甚是,但都察院可监察百官,朱存极乃明皇宗亲,授为左副都御史恐有不妥,请皇上三思。”

“丞相,有何不妥?”

“大顺进关中攻占长安后,使朱存极丢失封地,沦为降臣;臣以为,此人如为左副都御史,则会趁机扰乱朝纲,对我朝不利!”

“丞相,都察院无统兵、行政之权,只行监察百官之责;如百官恪尽职守,一心为国,何惧之有?”

“禀皇上,大顺与暴明已水火难容,朱存极终为明皇血脉,不得不防,望皇上三思!”

“丞相不必担心,众位亦无需多虑;朕与朱副都御史交谈数次,其并非迂腐之人,且朕也非昏君,可以明辨是非;如朱副都御史有扰乱朝纲之行,众位也可告发之,朕自会明朝秋毫,如此可有疑虑?”

众臣见“皇上”话已至此,只好说道:“臣等遵旨!臣等无疑虑!”

回来几天,凡册看到各营都在用自己的军旗,并不统一,觉得大顺应该有统一的旗帜。

于是他与众臣商议,最终商定以一条彩色五爪长龙为图案,以长方形黄色绸布打底,作为大顺朝军旗。

说完此事,凡册趁热打铁:“另有一事,大顺每占一城,均行追脏助饷之事,强令官珅富户缴纳纹银,如有不从则被逮捕下狱,大刑伺候,实属不应;朕谕,大顺即已立国,所拥之地不论贫富,皆为臣民;日后每进一城,禁止再行此事,如有违者,定斩不饶!众将可明白?”

田见秀立马领着众将说道:“臣等遵旨!臣等切记!”

这时,户部尚书陆之祺说道:“禀皇上,臣有事上奏。”

在征得同意后,他说道:“禀皇上,暴明无道,鱼肉百姓,追脏助饷实乃大快人心之事,如今禁止也是形势所需,皇上英明;但大顺三年不征赋税,财政亦需来源,臣请旨增设盐铁司,行盐、铁专营之事,以补财政。”

凡册觉得此事办理刻不容缓,说道:“准!着即办理,盐铁司侍中由谁充任,可有想法?”

陆之祺上奏道:“禀皇上,臣暂无人选,请皇上示下!”

凡册随即转向吏部尚书,问道:“宋尚书,盐铁司侍中之位可有人选?”

吏部尚书宋企郊回答道:“禀皇上,盐铁为赋税之重,此位需以能人充之;臣以为刑部侍中安兴民为官多年,可堪此任,请皇上定夺。”

凡册又转问牛金星:“牛丞相,可有人选?”

牛金星答道:“禀皇上,臣与安侍中同为万历七年举人,且归附大顺多年;臣以为此人可堪重任,请皇上定夺。”

凡册问道:“安侍中可在?”

安兴民答道:“禀皇上,臣在?”

凡册下旨:“朕谕,刑部安兴民改任盐铁司侍中,望为大顺广开财政,以解当前之急!”

安兴民行跪拜礼,回复道:“臣遵旨!臣叩谢天恩!”

凡册与众臣继续商议了些军务、政务,而后下朝往承运殿外走去,群臣高呼恭送“皇上”。

回到乾清宫,凡册用了点午膳,而后坐在龙椅上养神,想起午后要去秦、汉二营检阅红夷,心里还是充满兴奋。

宫女小青、小怡则在一旁伺候。

凡册就在不知不觉中昏昏睡去。

过了一段时间,他听到胡一山在身边轻轻说道:“禀皇上,田将军求见!”

凡册醒了,知道是检阅红夷之事,于是匆匆与田见秀坐上銮架,在侍卫及近卫营保护下前往城北。

到了秦、汉二营门口,众位文臣武将早已等候在此。

凡册下了銮驾,与众位行了君臣之礼后,就在胡一山、吴德胜护卫下向校场走去。

校场之上,每辆炮车都放着一门红夷,静静地朝向远处的山丘,每门炮前都站着五位炮手。

三门红夷均身长三米有余,炮口略细,至炮尾越粗,全身有数道炮箍,以吸收它发射时的张力。

碗大的炮口、古铜色炮身显示着庄重与深沉,它代表了当前战争的最终力量,也是暴力美学的终极体现。

凡册领着众人走到红夷面前,用手触摸着它,说道:“如此重炮,西北竟无一门;工部从事蒋鹤龄可在?”

蒋鹤龄走上前来,答道:“禀皇上,臣在!”

凡册问道:“此三门红夷,可算明军中大者?”

蒋鹤龄走到炮前看了下,说道:“禀皇上,此三门重炮身长三米有三,是用铁芯铜体法铸造,属明军中较大者,但并不是最大者;臣曾上奏皇上,关外宁远有吴三桂捐造之红夷,长三米有八,重两千五百斤,崇祯赐名定辽大将军,此炮应为明军之最。”

凡册问道:“从事可造定辽大将军否?”

蒋鹤龄思索了片刻,表情逐渐由不确定变得坚定。

“臣在山东登州造炮数年,三米长红夷已监造数十门,确实未造过三米有八之巨炮。但先师曾言,铸炮首在于冶炼生铁,其次在于制造炮模,最后在于浇铸及淬火;臣必定努力,定不负皇上所托,所造红夷也定不输明、清之重炮!”

凡册又问道:“李炎可在?”

李炎答道:“禀皇上,臣在!”

“远处山丘可有千米?”

“禀皇上,足有千余米!”

于是,凡册下旨:“开始试炮!”

李炎回禀道:“遵旨!红夷重炮威力甚大,臣请皇上行至台上校阅,臣随即准备。”

于是,凡册领着一行人走到校阅台上观看。

李炎随即说道:“众炮手准备!”

只见每门炮前五位炮手中,一位开始在炮口处清理炮镗,而后两位炮手往炮镗内装填火药,最后另外两位炮手将散弹、大铁弹装入炮镗,并压至炮尾。

看见装填已到位,李炎说道:“准备发射!”

随后,每门红夷大炮尾部均被插上引信,然后被点燃。

不一会,三门重炮发出震天怒吼,将炮弹送出炮镗,远处土丘传回被击中的声音,同时尘土飞扬了起来。

红夷也随着发射产生的后坐力,向后猛退了一段距离。

众炮手将红夷复位并冷却片刻后,又开始重新清理炮镗,而后装填火药及炮弹,如此重复发射了两次。

众人皆感到,红夷炮声比大佛郎机更浑厚、更有力,且射程也更远,威力也更为巨大。

凡册向台下说道:“李炎听令,三门红夷调入秦营,望你等勤加操练,不得懈怠!”

李炎听到口谕,走到校阅台下说道:“遵旨!臣定会严加训练,不负圣望!”

凡册又转过身去,说道:“今日之演练,众位皆已看见,红夷之射程、威力皆强于大佛郎机,唯不可连射,需等炮镗冷却后,方可再次装填,此为红夷之短;但大佛郎机虽可连射,威力又不如红夷;如二炮可一并用之,取长补短,则威力必将倍增;故朕以为,大佛朗机与红夷均需铸造,不可偏废。”

众臣听到口谕,均下跪说道:“臣等遵旨!不可偏废!”

凡册开始慢慢朝台下走去,众臣也跟着下来,恭送“皇上”走上銮架。

今日之演练,红夷大炮确实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其制造之路也必将充满艰辛、困难;但不论怎样,也要走下去,唯有如此才能攻守兼备,让大顺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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