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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华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让人窒息的美貌”。

这般的明媚妍丽,如有夺目光华,直教人不敢逼视,偏又舍不得片刻挪开眼睛。

她空了脑袋,失了魂魄,忘记呼吸,直到脸憋得通红。

美人,眼看她的迷乱,粲然一笑,更搅动一池春水。

眼前这俊秀的少年,满月般明朗的饱满面颊,漆目清明,鬓际垂发更显稚嫩,如总角孩儿般难分男女的明秀可爱,逗人欢喜。

弘华收敛心神,从她的眼中读出了自己形象设计的成功。自己的想法果然没错。象她这样以色事君的美艳佳人,看别的女子眼光总是挑剔敌视的。来人若美丽,难免引她嫌忌,若姿色平庸,费心打扮反引她嗤笑,更不待见。还是这样非男非女,总角青梅的模样,外加婴儿般的微笑才能让人不设心防,容易亲近。

想到这里,更刻意讨人喜欢地朗然一笑,痴痴叹道:“世间竟有天人临世么?”

“你是女子?”美人讶异,樱桃唇动,“却是何人?”

弘华恭身一礼:“回娘娘,在下求骐公子帐下驱策,红花。”

美人眼中色动:“你认得我?”

“认却无福认得。”弘华坦然应答,语气磊落,“只是久闻,汉王有位芒妃娘娘,乃国中第一美人,艳绝天下。此时惊见夫人,如遇天人,实生平未见,臆想不能及。若是芒妃另有其人,在下实难想象,还有何等的仙人,艳容美名能冠夫人上。因此下大胆妄测,求请勿怪。”

这马屁拍得情真意切,明姬那眼中稍现的冷意便即去了。

“倒是词甜。好,任你真也罢,假也罢,今日临危相救,总要承你一番心意。可有什么所求?我回宫后必请王上奖赏于你。”

弘华盯着她艳容片刻,仿佛神驰,呆呆笑到:“在下已得了最妙的赏赐,不敢再求功。”

“最妙的赏赐?”明姬疑惑。

弘华继续发挥她在快餐店打工时磨练出来的明朗笑容:“自从听闻娘娘美名,便一直想见识一下这名动天下的佳人是何等风采。无奈多番求见未能成愿,本以为福薄无分了,岂料今日竟能得偿。见娘娘一笑,已颠倒春秋,魂灵不附,只多谢老天赐缘,若是还有他求,也无非盼能多看着几眼,纵历千难也不能怨了。”

这马屁拍得真叫明显,偏这样肉麻的台词她竟能说得如此流畅而又情真意切,逗得明姬笑出声来。

“好一张油嘴,这样说来你于我倒真真有心了。”

“不敢。在下生就怜月惜花一副肝肠,见着银浪流霞都不免醺醺陶然。今日妙遇,方知诗仙词穷、曲仙弦短,颠倒轻狂,还望娘娘莫怪。”

甜言蜜语这种事要讲水平的,一不小心就会流于恶心,要是上升到莎士比亚或者徐志摩那种舌璨莲花,情话连说三天不重样,从对方的脚指头到头发尖儿无一不能膜拜吟颂成一首诗的高度,那就堪称顶级水准了。

弘华的文才那是不敢跟两位情圣情仙比,不过有能发射高压电的眼神等专业技能作为辅助,功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终于,在努力到舌头眼睛都差点抽筋之后,弘华得到了美人同乘的邀请。再一鼓作气,进而从城门跟进了宫门,又从宫门跟进了明姬的繁华殿。

殿口一副巨大珠帘,走近赫然发现,竟然全是极好的深海珍珠,混以少量水晶用银丝串系而成的。奢华若此,真真让人咋舌。

拂帘而入,那一连串玲珑丁冬的轻响顿时让弘华恍惚起来,仿佛身入幻境。

进得殿,弘华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建筑美轮美奂、金雕玉琢自不用提,饰满宫殿各个角落的硕大珍珠也先不说,单那些个晃花人眼的装饰物品就让人极度怀疑,这到底是住所还是珠宝展厅。

小几前坐下,触手所及俱是珍宝,玉盏玲珑晶杯剔透,连覆在几面的绢绡都是用拇指大的珍珠坠边的,触之柔滑,观之莹润,一颗只怕能管平民一户一年的饱饭。

果真殿如其名。

弘华心里忽冒起一个联想:

待他日繁华落尽,却又不知如何情景。

弘华陪着明姬玩耍了半天,精心讨她喜欢。到下半晌,点心吃过,左等右等刘鋹没有出现,明姬娇艳的脸上愠色渐盛。弘华小心察言观色,努力卖弄她“哄小妞”的花招,逗她开心。

正同坐听乐师演奏新进贡的珍珠琵琶的当,一个内侍宦官捧着锦盒入殿。

明姬见他,脸色一沉:“王上何在?!”

那宦官不停赔笑道:“王上正与群臣商议国事,一时脱不开身。”

明姬冷笑一声:“是在李太师处‘商议国事’吧?”

找借口也是有学问的,“刘鋹商议国事”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一点。

明姬狠声道:“支开我便去与那两个贱人厮混。好!他既是风流快活,便别再入我繁华殿!”

宦官不敢多言,小心翼翼捧上锦盒,继续赔笑道:“王上这些天来时时记挂着娘娘呢,真是食不甘味睡不安寝,今日确有国事,一时不及来见。娘娘殿廊上不是还需一颗大珠点嵌为月么?王上一直记着,催人急办,今日刚得了一颗好的,这便急急遣奴呈来,请娘娘一查。”

旁边婢女连忙过来,轻启盒盖。

顿有光华耀眼自重重翠缎间射出。

定睛看去,乃是婴儿拳头大一颗明珠,真如一轮明月,柔润光华弥漫四周。

弘华心下惊叹,早闻明姬喜以产自五百尺深海底的珍珠为饰,其中最顶级的一种人称“龙宫月”,只怕就是此物了。

正打算要怎么开口夸赞几句,那边明姬却只是冷冷一扫,目光忽然变了变,漫不经心地伸指将那宝珠取出,细看了一眼又忽然变色,喝道:“如此瑕疵之物,怎能嵌我廊上?!”

瑕疵?弘华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在珠上找到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异色细纹。

明姬却是越看越怒:“有瑕之物怎堪饰月?!”话音方落,一扬手将那宝珠重重抛掷在地。

众人立时噤声。

弘华看着那美丽的珠子在地上滚远,微微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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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不好意思,没有上网,也没看到那个“要挟”。

唉,忙啊......(砖头! 小人物忙个什么劲儿!不是借口!)

哎哟,懒啊......(一堆砖头!!!!)

(从砖缝里扒出来)总之,这次还是不多,可是间隔好像比上次短嘛(笑)

(还敢说!一筐砖头!!!!!!)

在一车砖头运到之前我先溜了..........

花子  :P

2005年3月22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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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华把之前精心包装好的礼物一个个拆开,摆在石几上,各色宝物在月下光芒耀眼。弘华默看半晌,拿起一双玉璧,放在手心摩挲,月光注入的凉意和玉石本身的温润融合,柔柔浸入温暖的掌心。

弘华无声一叹,放下玉璧,轻轻推开站起,对着月亮出神。

“是烦恼无奇珍异宝可动美人心么?”游饲云的玉一般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弘华回头看他一眼,侧头想想,上指道:“若非赠以天上明月,怕都入不了美人目。”

弘华得了应承每日入宫,正当明姬与刘鋹使性子,闹得宫里不得安宁。说她容貌性子皆绝世果不是虚言,那一日与刘鋹大闹一场,竟当着诸人面将之赶出繁华殿去。弘华瞠目结舌,看着刘鋹拂袖而去时恼怒的模样,心想这下要糟。可过了两日,风平浪静,看来刘鋹虽风流荒淫,对明姬却实是宠爱得不同寻常。早日促他二人和好,并讨好明姬应当会对事情大有帮助。奈何眼看美人的骄横跋扈,让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挖空心思卖弄一身花招哄她开心。

今日仍旧进展不大。

弘华不自觉地微蹙着眉,踱出宫门,抬头看到崔子。倒真是个有素质的小弟,塌实肯干,任劳任怨,片刻不离贴身护卫。她最近每天到繁华殿签到,他跟不进去,就在门前枯守,每每大半天,从无半点怨色。

弘华一言不发,看着他出神。他也一言不发,由她随便看。

“崔子你天天跟着我,还没到集市上去玩儿过吧?”弘华突兀地说。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走,瞧瞧。”话音未落人已出去三米了。崔子默默跟上。

南汉,小小一个岭南王国,却也还富庶繁华。集市热闹,兴王府临海,市面上许多珠蚌海物。弘华买了不少吃食,塞给崔子几包,自己抱了满怀,边吃边一个摊一个摊看过去。摊面上少有贵重货色,却也琳琅满目,看得兴致盎然。

一双小小的白石鱼佩,称是海玉所琢,模样十分可爱,两颗很小却很圆润的明珠镶嵌作眼,明亮晶莹,更显活灵活现。弘华瞧着可心,买来反复把玩。

看着那珠眼儿莹莹的光泽,十分美丽。不过,比起那“龙宫月”,可就……唉,哪有得比呢?弘华又开始踌躇。价值千金或是万金对她已经不过是个数字,美丽的东西见太多眼界也高得离谱了,到底什么样的宝贝才能打动她呢?

逛到黄昏,跟崔子在小馆坐下,吃点茶果。背后闲暇的人们三三两两围桌打堆,聊着些有的没的。在娱乐生活比较贫乏的古代,尤其是娱乐耗费相对显得奢侈的乱世,闲扯淡是一个很重要的生活环节。

弘华一面和崔子对面“宁静”地吃着点心,一面支着耳朵听从耳边溜过的各种闲话。

后面一堆人比较多,正吹着人气指数最高的话题之一:乱世时局和风云人物们的奇闻逸事。

里头有几个有点学问的,话里总算有些见解,另有几个见了点世面性子趣致的,把话题拉扯得花样百出,偶尔冒出几句经典的闲话,倒也十分有趣。

从胡扯瞎吹开始转化到自我吹捧,各人话里意思都是自己看透世情,寄身凡俗脱心世外的样子。其中一个吹得尤其厉害,自比圣贤,直像罗汉转世似的。弘华嘴里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大乐,好不容易收拾好形象,转头去看。

一个中年男子,有点发福,衣着还算过的去,但袍子松垮垮皱巴巴的,从上到下不修边幅,透着一身潦倒市井气。

他摇头晃脑吹得开心,不时冒几个文绉绉的句子:“……世出卧龙而后成鼎,当世无孔明策,少定邦才,才任那一般武夫胡闹咋呼,可叹啊可叹。”

“叹什么叹?”旁边人笑而挤兑道,“阁下何不跳出去一展长才,吓他们一大跳,叫他们老实回家抱饭缸子去。”

他更夸张地长叹一声:“这才正是大大可叹之处啊!”

“怎又大大可叹?”

他一本正经叹道:“天生我等大才,习书经秘计,纳江河湖海,本应该游龙在天,偏生困塞泥泽,一身奇谋妙艺不得施展,满怀丘壑韬略不为人赏,岂非天大的憾事?”

四周众人,包括刚才还在自吹得起劲儿的人都大笑起来。这样的话用来赞人都太过,何况是自夸,太离谱了点。

他却仿佛浑然不觉,继续道:“我若出世,何愁天下大业不成?惜造化弄人,总要碧落浑尘,奈何,奈何呀~~~”最后几叹,索性咿咿呀呀吟唱起来,引得哄堂大笑。

再往后去,更是扯得不着边际了。

直吹得牛皮都爆了,那牛皮王又大呼小叫地叫老板上酒来,要“一醉洗却千古愁”。在身上瞎摸了半天,却没找出半个子儿来。

老板本已十分不耐,看他表演更是烦躁:“得得,你今天怕也胡闹得够了,快些离去,少在此处找麻烦!”

那人笑道:“我是来沽酒喝的,怎说是找麻烦?这荷包看来是忘记带了,就先赊一壶与我罢。”

“赊?!”老板皱眉瞪眼,“你何时带过荷包?前日酒帐未清,尚未与你计较呢。”

“呃,这哪里话?不过几个小钱,何需如此计较,来日一齐结与你便是。念在一番情分,总不成一壶酒都不赊罢?”

“与你哪有什么情分在?有钱多少都卖,无钱便快去,不要阻我营生!”

“这老板,怎生这样短见?帮济韩信,正当于贫贱处。我不过一时不便,你给个方便有何不可,难道我还要赖你几个酒钱?想当初多少王侯将相,携着千金之礼,呈献珍肴美酒,我还不屑一顾呢。”

老板厌烦地一甩手:“你有珍肴美酒自便去吃,我这小栈只得粗食水酒,供不起你这大菩萨。莫说韩信,你就是天神降世也尽管到别的庙去。”

牛皮王缠磨不成,只得转而向左右人道:“老板恁的小气,各位便先借我两个酒钱罢。”

却又哪里有人理他,他又转而试图去拼桌蹭些酒菜。人们笑过都已烦了他了,都把他从桌边挤开。不仅蹭不着吃食,连吹牛的舞台也没了。

实在无计可施了,他抄着手站在当中,仍旧不愿离去,左右瞄着各桌酒菜。看来确实是谗虫发了,那眼巴巴张望念念有词的模样十分有趣。

弘华看得忍不住微笑,待他踱过桌边时对他道:“阁……先生若欲薄饮,可愿同桌?”

那人慢了半拍才转过头来:“小哥是在与我说话?”

弘华微笑地点点头,看他蠢蠢欲动的表情忍俊不禁,又道:“酒菜微薄,先生若不嫌弃便坐下吧。”

“如此,便不客气了。”

他倒果真不客气,屁股还未粘凳,就飞快抓过杯箸大干起来。

崔子稍微看了他一眼,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不紧不慢吃自己的。

弘华微笑地慢慢喝着茶。

那人吃得眉飞色舞,又开始对着弘华神侃起来。弘华由着他胡吹,不时应承两句。当初每次去老人院做义工的时候,她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听老人们说话。她向来是个很好的听众,有耐心,又能适时作出恰当反应,能让说话的人更畅快尽兴。她早就明白,对一些对未来已经没有太多希望,也没有太多力气改变现状的人来说,听他倾诉就是最好的安慰与帮助了。

直吹到月上城头,那人兀自滔滔不绝,一双混沌的眼睛里也不时闪出些许精光来。其实这人至少舌头是极活络的,听他吹牛不算苦差,可连听了大半天也满累人的。

弘华好不容易在他话里找到个缝隙,插进去,与他告辞。他看来还未尽兴,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连连施礼作别。

弘华看他感激的神情,微笑着回礼道:“小事一桩,何需言谢。”

“这许多年却只有公子请我共饮了,怎敢不承盛情?”

弘华微笑:“一杯小酒我还是请得起的,不过酒淡如水,先生客气我倒惭愧了。”

那人难得露出一点正经的神色:“意气风发时,他与我琼浆玉液也不放在心上;颓唐潦倒时,你赐我如水淡酒也醇香无匹啊。”

弘华略略一愣,继而微笑,双双拜别。

回来一路,弘华微侧着头默想。

进了门,同志们刚吃过饭聚在厅里。她漫不经心打过招呼,在椅子上坐下,继续发呆。

赖坤岷看她走神,笑道:“将军还在为寻不着至宝烦恼么?”

花笃平过来道:“那芒妃实在太过骄横。今日宫中有贡品到,我们在旁边看着,都是些珍贵之物,刘鋹赐她先选,她竟全不入眼,悉数退回,引刘鋹大怒。纵是在闹别扭,这脾气也太大了些。红花你还是省些气力,要寻得讨好她的宝物千难万难。”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掺和着。

弘华过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忽的一笑:“不,我早有异宝。”

“哦?是什么?”

弘华站起,踱到门边,望着天上明月,仿佛自语:“不该有的东西她拥有太多,该有的她又太少。荣宠太盛,千金之价在她眼中已同泥石。也好......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奇珍异宝,能比得过清朗少年纯真的恋慕和穷尽心思的有趣陪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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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嘿嘿嘿

比十天还是快了一点点吧?

花子

2005年3月29日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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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华认清了手中的筹码。

她财力有限,也没有遮天权势或是惊世才情,但如果她笑,就可以象春天的花朵,是足以打动人心的。

对一个成日浸淫在奢靡混浊环境中的人来说,她的清澈明朗是十分动人的魅力。美人以色事君,世人或恋其色,或贪其势,或畏惧逃避,或厌恶轻蔑,真心相交者却是难得。人,总是很容易喜欢上喜欢自己的人的。尤其对方又聪颖优秀、清拔出尘的话。不可卑躬屈膝,只需自然亲切地待她,让她感觉自己被真心地喜爱和尊重,没有诡计,也不含阴谋、□□等一切污浊的理由,只是单纯而浓烈的恋慕。

弘华自信,要让她另眼相看应当不是难事。

想通这一层,弘华成竹在胸,愈加飞扬洒脱、风采宜人,而事情似乎也跟着顺利起来。

刘鋹虽有些恼羞成怒,终究片刻放不下美人,屡屡尝试前来呵哄,这边明姬的怒气略略消了些。弘华察言观色,跟着内侍太监们一块儿,在旁边适时吹风,将从电视小说中看来那些狗血桥段一一用上,居然颇为有效。不几日,天时地利人和,很快风和日丽了。

弘华的攻心政策也初见成效。明姬对她的态度亲热许多,俨然视为密友,让她时时出入繁华殿,连刘鋹也对她熟悉起来。

弘华一面努力发挥个人魅力,一面继续模糊自己的性别。无分男女的可爱少年,给人这种观感应该是最保险的,既便于情近又不会显得暧昧,避免许多麻烦。

她小心筹谋着,妥帖照顾、讨好各方面势力,尽量做得自然不做作,迅速赢得许多欢心,一时成了广受欢迎的宫廷红人。另一方面,与李图及诸将士谋臣密切配合,将一场公关战热热闹闹搞了起来。

“红花果然厉害,”花笃平笑赞道,“明姬、刘鋹这样骄横残忍之人也能被你哄得团团转,当真非凡。”

弘华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一点小花招而已。他们这样人,难得别人与一点真心,只要花些心思,讨其欢心并不太难。”

“真心。”游饲云浅浅微笑,“你真喜欢她了?”

弘华一时没有答话,笑容微敛,陷入莫测思绪中。

过了一会儿才无声叹道:“其色妍丽真并世难寻……若眼不视其酷厉,耳不闻其忍行,只观其一颦一笑动人心魂,仅此也是足够令人恋慕了。”

又侧头默然片刻,喃喃道:“何况,她应该……她一定也有其真真可爱之处吧。虽是虚情算计,不免卑鄙,但我……应该也可许她一分真心吧。”

晨起推窗,春天就从窗棂轻飘进来了。

南汉日暖,已然是春风和丽。不久会有一年一度盛大的春祭,明姬照例是要于祭典上献舞的。今年她似乎打算编排一支特别的华丽舞蹈,这几日已慢慢操练起来。

弘华乐坐廊上,陶陶然看庭中美人舞。虽是粗略习练,不着舞衣,未成全曲,已然美不胜收,令人目眩神驰了。

舞毕,明姬回廊上歇息。弘华陪着闲话,一面吃些水果。

明姬似略有倦意,在廊边贵妃椅半躺下,不再多说。

柔滑的绸衣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莹莹丝绦垂地,仿佛一幅美丽的图画。

弘华旁边看着,心中赞叹不已。

此时庭院中已是花色缤纷,偶有风起,漫天花雨。轻盈可爱的花瓣飞入廊中,旋舞不坠。

迷离奇幻的美景让弘华顿失心神。

这情景......弘华心里忽然冒出电影里某段相似的画面来,同时那美妙的配乐也跟着跳出来。

弘华拿过旁边红玉琴,试拨着琴弦,曲子零零落落从指间淌出,逐渐流畅。

这曲子倒是十分适合这么演奏啊,优雅柔婉,别有迷幻风情。

弘华正在自得其乐,明姬忽然微微侧目道:“这是什么曲子?你作的么?”

弘华随口回答:“我还没这本事,是黄霑作的。”

“谁?”

弘华改口道:“啊,我是说,这是我家乡一位乐师作的,不过,他的名声应该没传到这边来。”

明姬浅笑:“倒十分动听。听来不是雅曲,却象吟歌,可有词么?”

“词?是有的。”

“那你和歌奏来听听吧。”

弘华略一思索,欣然答允。

手指放在弦上,略略沉吟,弹出一串玲珑的音符来,稍缓,柔柔低吟浅唱。

明姬在歌声中轻躺下去,怡然聆听。

很奇妙的,随着歌声转向高潮,春风也渐猛一些,飞花更盛,盘旋往复,缱绻缠绵。弘华迷醉其中,有些悠然自忘。

明姬轻轻抬手,丝袖褪滑至肘,水嫩玉指恰拈住一片飞花,粉嫩花瓣衬着指上丹蔻,这动作美得惊人。

此情此景,仿若脱尘,教人真幻难分。

弘华全然入迷,忘却了指下弦、喉中歌。那奇妙的曲子自己弥漫在薄薰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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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没写完,但是看到大人们的留言,还是先贴个一两千字出来吧,当作愚人节礼物,顺道为我的花她洗清皮条客的嫌疑。

看到大大说让她拉一回皮条的建议,嘿嘿,就算我愿意她也不敢啊。

不能忘记了,我们讨好明姬同志的目的是什么呢?是间接讨好刘鋹同志。如果反而勾引走人家滴老婆,而且是在人家滴地盘上,是很不要命滴。

而且将来大家会知道,这件事也是绝没有可行性滴。

好啦,大家尽量整人去吧,但是千万遵纪守法,不要搞出人命。

而且今天也可以当次等情人节用,表白失败可以掩饰,不尴尬。

:)花子

2005年4月1日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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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少年情千金难买,礼物还是要送。

明姬芒妃之称,其实不过是别号,由于一些历史原因并未正式册封,严格说来只侍妾身份,在刘鋹多不胜数的妃嫔姬妾姘头相好里头算不上地位尊贵,仗着刘鋹专宠才能享受那吓死人的越级待遇。

这春日里,小小吵闹过后两人更浓情蜜意。却逢机缘,刘鋹决定在春祭前正式封贵妃。虽非正宫之名,但实际上分明已凌驾群芳,独占君宠了。弘华倒小小有分意外,这刘鋹,自有了明姬,宠爱经年而不减,到处偷腥的禀性大有收敛,说不上纯洁,但对他这样种猪一般人物来说也算得上专情了。

册封的消息一传出,各单位都紧急出动送上各色宝物作为贺礼。当然其中大多数的遭遇都是一样的,这马屁高贵,太难拍响。纵有奇珍也不过换美人一瞥,能获一笑已非常难得。

弘华换上鹅黄春衫,碧绦束发,风姿清隽,拂珠帘而入,仿佛清风入殿。

明姬正一脸乏味地坐在成堆珍宝中,抬脸见了她,粲然一笑。

瞥见她从身后拿出一个以丝缎精心包好的小小盒子,笑道:“怎么你也学人献宝么?”

“自然。”弘华脆生生答应,摆足架势施了一礼,“恭喜娘娘,得享天恩。”一面小心翼翼把那锦盒捧在掌心。

“是什么稀罕物?”明姬好奇地看着。

弘华殷勤地拆去丝面,缎盖启开,露出盒中一双拇指大小巧红花,当是刚刚摘下,鲜嫩水灵、红艳可爱。

明姬左看右看不见蹊跷,不禁失笑:“就是这?”

“娘娘可不兴看不上。”弘华调整出明秀的笑脸,“红花不过公子座前区区小吏,无钱无势,哪有那奇珍异宝可献?倾尽所有不过一腔热血、剔透肝肠,这便把我自己全个献了给娘娘,娘娘就是嫌弃也不许说,非承这个情喔。”

明姬被逗得直笑,她人比花娇,向来佯态撒娇惯了的,难得却有人向她撒娇,倒是新鲜。

明姬故意笑着嫌道:“这就算你把自个儿献给我了?就算如此,又不是芙蓉牡丹,不过两朵小花,有什么希罕?”

弘华噘起嘴巴:“娘娘好生小瞧,怎把我与那凡花俗草作比?”

明姬轻视地瞟一眼那红花:“却看不出这红花有半分奇巧之处。”

弘华又把嘴巴拉扁:”娘娘教人好伤心!罢了,罢了,娘娘看不上眼,只当一片真心全数落空便是。”

说着一扬手,把两朵小花抛进近旁养莲花的青瓷大缸中。

明姬忍不住笑出来,嗲怪道:“我自瞧它不上,谁又许你丢掉了,快与我捡回来!”

弘华仿佛很委屈地看了她半晌,在她笑盈盈地注视下磨蹭到缸边,慢腾腾伸手下去。

见她手掌覆住那红花,微握提出水面,再摊看掌时,那清水竟在她掌心凝作两颗水球,将那一双小花包在了其中,流光溢彩,璀璨非常。

明姬大奇。再细看才发现原是双剔透的水晶珠,却不知如何将两朵小红花包在了里头。

她嗲弘华一眼:“就你总有这许多花样。”一面急急将那一双花珠取了去,反复把玩,赞叹连连。

“快说与我听,你是用什么戏法把这花塞进去的?”

弘华笑道:“哪有戏法能成?”

说着一翻掌,露出一双水淋淋的红花:“我献的本就是这双珠子,闹个玄虚逗娘娘开心而已。”

明姬拈珠在手,又把玩了一会儿,宝爱非常:“倒真是个妙物呢,可有什么讲究?”

“确是妙物不假。”弘华凑过去,“据说西域天池畔有紫云灵木,日饮天地精气于干,夜聚灵露仙水于叶,经年方坠。非到一年冬至极寒之日,候在树下,待灵露落于掌心,静以掌温暖之一个时辰方能凝聚成珠。欲得此珠需终日凝神苦候,若是错过了,则灵露入土,去迹瞬失,只能再待来年。”

明姬心中希罕,眨眼认真听着。

弘华指指那花珠,在一本正经道:“这双珠子更难得,要在举掌苦候之时置红花于掌心,并不断更换保持鲜灵,待灵露落下恰好裹住方成此形,真真半分差错都不能。我也是机缘巧合方得之,正与名号相合,因此格外心爱,若不是娘娘还真不舍得与人看。”

“既是这样希罕之物你怎又舍得给我?”

是不太舍得,名牌限量品,彷真水晶花,花了她三百多啊。

“虽是宝物,但与了我这样粗莽之人终不甚佳,只能偶尔把玩一二,不免可惜。但若割爱旁人,又觉若非绝色佳人不能匹配。自见了娘娘便心觉这珠子的主任总算是找到了,今日当时,便来献与娘娘。再者……”弘华忽地住了嘴。

“再者什么?”

“还需先请娘娘赎罪,容红花妄言。此珠名‘兮福露’,乃天命赐福吉物。娘娘固然福泽深厚,上得天宠,但人世无常,难保他日没有忧患之时。”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明姬目无恼意,方才接着道,“天池地有言:若己身,或至亲至爱之人遭逢凶险困顿,只将‘兮福露’投烈火中焚烧,诚心祝祷,则能趋福避祸,去难呈祥。”

好啦,反正明姬倒霉的日子一定会来的,到时把它们丢进火里就可以排除掉它们流传后世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了,否则变成考古学上头号乌龙事件可是她的罪过。

明姬美目明光,含笑看她,目中常有的凌人之气尽去,分外柔情:“花在盛时,探之、攀之、逐之、忌之、蔑之者众,难得你还惦念我他日沦落。”

“怎可作沦落语?”弘华阻而笑道,“忧患之心需常有,而安乐之心务长存,我只盼娘娘顺逆之中皆安乐怡然。花在盛时,自傲然随他言语指点;花零落时,也当伏沃土而逸养,静待来春。”

明姬没有说话,只腾出一只玉手轻轻搭在弘华手上,唇盈盈,眼粼粼,看得人心旌飘摇。

正说笑,刘鋹来了,兴冲冲捉着明姬的手:“芒儿,且与朕去‘抵龙台’,今有南来大虎,我已遣选抵士,我们快去观斗虎。”

明姬全不自觉瞟了弘华一眼,对刘鋹娇嗲道:“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红花正变戏法给我瞧呢。”

刘鋹笑道:“今日大虎不同寻常,格外威猛漂亮,抵士中也有几个极壮健的,上次斗二狼竟一一杀之,今令之相斗必定精彩。”说到这里也看了弘华一眼:“红花既在,不妨同去看看热闹。”

弘华拱手道:“不敢误王上娘娘兴,在下负公子闲令,还是早些归去交差吧。”

与二人同出繁华殿,宫前告离。出得宫门,弘华紧抿嘴唇,没看等着的崔子一眼,直直走了过去。崔子静静跟在身后。

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竞走了一会儿,远远望见都统李承渥的军队从前面官道上过,还驱着两头巨大的驯象,似乎是往“抵龙台”去。

弘华猛然住步,转身面栖海湖而立,目光灼灼盯着湖面波光,仿佛那里正有什么极丑恶的东西在。

直到大象那沉重的脚步声远不可闻了,她忽然胡乱一拳捶出,竟将旁边一棵小树生生打断了。

她冷冷看着小树干上裂口,忽面现惊醒之色。

她抬掌,轻轻拔掉入肉的木刺,脸上忿恨之色随之隐去,唇角眉梢逐渐柔缓起来。

然后她目光幽沉,再看一眼湖面,负手而去,脚步平稳。

斗虎抵象!

好。如此,来日她再不用心存半分不忍。

艳阳媚,桃李初。

这一日,明姬正式受封芒贵妃。日间热闹的封礼过后,晚上又设宴玩乐,李图一行受邀赴宴。

一入同同殿已是鼓乐奢靡。

明姬伴在刘鋹侧,正装打扮,雍容馥丽,艳光灼目,俨然牡丹姿容。

她对弘华嫣然一笑,于繁华璀璨中那笑容仍旧光华夺人。

李图牵头上前拜礼,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面见明姬。明姬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眼底深处闪出一点光,若有所思,唇角不自觉泛起一丝奇怪的笑意。

神态很微妙,但弘华察觉了,心中纳闷,转头向李图望去。他锦衣琼冠素净儒雅,衣装打扮正是按着他的形象设计来的,要看上去文雅柔弱,简而言之,就是要给人……阿骥那种印象。

阿骥……弘华不由发呆。眼睛所见原来会随心意变化,如今他还那副模样,她却分明能看出这外表下深藏的那一个全然不同的灵魂。那么阿骥的灵魂呢?他真的存在过?还是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张面具?她当初感觉到的只是被蒙蔽的错觉?

李图注意到她的呆看,瞟过来。弘华一愣,转开眼睛,正对上明姬的眼睛,那微妙的光。

酒菜下肚,各种有趣玩意儿、表演纷纷上来。刘鋹那一大堆宠臣内侍们十分称职,不断献上新鲜把戏,让场面持续热烈。

杂耍班刚退下,下一个节目还耽搁着,有内臣提到集市中有个叫九盆的,看面说相极准,也有不少段子,能书能唱,很会逗人开心,刚拉了来,不如叫上来解闷。席间即刻有人应承,都说知道这人,十分有趣。刘鋹允了,内臣入去。不一会儿,一个人拉拉扯扯地进来了。

中年微福,身上胡乱套着不合身的锦袍,华而不美。

弘华一呆,这……不是市集上那个牛皮王吗?

他显然没回神,垂头不知在想什么。下令要他耍宝,他呆了呆,茫然的目光在繁华的殿阁中慢慢转过,内中竟似有一分冷意半分凄苦。对上弘华的眼睛,他停下,忽地裂嘴一笑,眼神灵动起来了。眨眼间已经恢复了集市初见那时模样,四方见过礼,开始上天入地瞎侃起来。

果然天才,不几句便引得同同殿笑声不断。从市井笑谈到书经典故,信手拈来,杂乱拼凑,却也妙语连珠、精彩绝伦,直吹得天花乱坠、天昏地暗。间或玩些坊间把戏,十分热闹。

弘华想不到会在这里再听他扯牛皮,不禁莞尔。那边牛皮王又执琴弹唱起来,曲词趣致、唱调激昂。虽说是不上流的取乐歌谣,唱得随性滑稽,却也十足韵味,颇见功力。弘华陶然倾听之余也略有几分讶异,总觉隐有别韵。

几曲罢,说起他相貌之能,要他一相明姬。他不假思索,舌绽莲花,逗得明姬笑意盈盈,刘鋹也是心花怒放。赐他笔墨纸砚,要他一一相席中人,即兴挥毫作辞以祝兴致。他便取了号签桶,随意摇签为序,相面挥毫。

每完一幅,内侍则取来悬于架上,朗声诵读。字数多寡不一,多为打油诗或拼凑典故,虽大有阿谀之辞,但头头是道,颇有妙意。每个人他都不过匆匆一目观之,出笔却往往批中点子,词句妙趣横生。不多会儿,四面挂上了许多字幅,宴席中人个个兴致高昂,笑语成片。

弘华叹他言辞精妙、眼光锐利,加之见他字迹豪放洒脱,流荡笔划间隐隐竟有刀剑之势,更是暗自心惊。这绝不是一点小聪明小伎俩而已,看来此人竟是暗藏真才。她站起离案,在各木架间踱步,咀嚼纸上言辞,一面留心观察那人。

签摇到二号,他的视线投到次席的李图身上,略一停顿,目光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古怪笑意来。弘华分明瞧出味道,一呆,再瞧李图神色,显然他也看出了此人特出,但并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彷如无见。

弘华看着那人在纸上只写了四字,又再摇下一签。内侍们还在诵读前头几幅较长的打油诗,一时没来收取。

弘华走近几步,一看清那四字,顿时大惊。即时收敛心神,掩盖骇色,再近前两步,动作巧妙地抢在内侍之前拿起那幅字,举在眼前作状欣赏,挡住他人视线,一面语气轻快地道:   “王上,此人的字倒十分漂亮,不如与我一幅把玩吧。”

刘鋹随口应了,弘华一面颂谢,一面将字卷起放好。

那人抬头冲她一笑,仿佛没事发生,继续埋头写字。

再一盏茶功夫,那人受赏,退下了。

转眼月上中天,席中热闹依旧。刘鋹与明姬兴致大好,弘华也乘兴出来表演,一些小戏法,加上彩绳戏,技巧不算很高,但设计奇巧,却也引得满堂喝彩。

戏毕,明姬说起那日听她弹奏,赞她曲艺。刘鋹看她的目光也满是喜爱,乐道:“怎么,红花也精于琴韵么?”

弘华拱手道:“技艺粗浅,见拙。”

“红花师从何人?”

弘华看了看李图:“正是我家公子授业,但红花愚鲁,恐怕折损师名,倒是不敢恬认师门。”

刘鋹哈哈笑道:“公子六艺皆精,红花原是公子高足,倒不必自谦了。”顿了顿又笑道:“说来朕对琴艺也略有心得。”

“王上技艺卓著,红花早有耳闻,只是无缘一聆。”

刘鋹面有得色:“红花军中奔波,怕是无暇好生学琴吧,不如改投师门,留在宫中静学精艺,如何?”

这话一出,诸人俱是一愕,那些宠臣内侍倒一个劲儿鼓噪附和。弘华无从应答,只得微笑掩饰,一面瞄向李图。

刘鋹也向李图道:“求骐公子,你这徒弟,我与芒儿都十分喜爱,想来公子必愿割爱。”

李图只微微一笑:“难得王上如此重看。”一时不再多说。旁边陪坐诸人却不免纷纷皱眉,虽然隐忍,还是露出浅浅怒意来。

公然游邀人家旗下将军,言辞轻慢,态度如此倨傲,未免太过无礼。

王八章后知后觉,眉头一皱就欲开口,旁边严泽风对他急使眼色。来前就生怕他乱说话,特意交代过,除了先背下来的几句场面话,他半句都不许多说。他终于生生吞了回去,气呼呼的,脸憋得通红。

南汉那边臣下也有人开始觉得不妥,却又不便开口,神色尴尬。

眼看场面要僵,弘华连忙笑嘻嘻跳出来,立在殿中:“王上这样看重,红花真受宠若惊。可这改投师门……如此酣宴,还是以后再说,此刻还当尽兴玩乐、莫负良宵才是。”不等刘鋹再想到什么,她又忙接着道:“王上与娘娘既然看得起我那点末艺,不如我再来献献丑,以博众乐,可好?”

刘鋹欣然答允:“大好,大好。赐琴!”

一柄碧瑶琴立刻送到殿中。

弘华琴前坐下,又可爱地笑着:“红花甘心献丑,诸位可不兴笑话。王上要是听过,发现红花果然愚钝,可不能怪罪。”

刘鋹笑允,明姬也笑道:“少耍嘴,快奏罢。你声音美,也唱个曲来听听。”

“得令!”弘华脆应,侧头想想道,“前朝张博士大人,才艳四方。尤其闺中词,柔婉动人,曲调风流,世间广为传咏,我便借他佳作,以博一笑吧。”

言毕,轻拨响弦,先淌出一大段缠绵的乐曲来。

弘华半路出家,琴艺说不上十分精妙高超,但大有天然乐感,胜在指下若有情,成曲清越流畅、韵意天成。加之这曲子缠绵婉转,正合眼下情景,听得席间一片陶陶,赞声四起。

曲子转了几个花,弘华几个舒指,启喉唱道: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弘华特意压下了声线,用的少年郎声调,虽无娇媚酥软,但嗓音圆润沉悦,婉转多情,听来也十分动人。刘鋹与明姬俱听得面现愉色。

弘华指下再作波浪之声,几串游调过后,略将声调拔清:

“妾家高楼连苑起

良人执戢明光里”

唱句稍缓,脉脉有情,似有千头万绪、诸般难诉含于其中:

“知君用心如日月......”

下一句语调低平,却仿藏铿锵之音:

“事夫誓拟同生死......”

声调再柔:

“还君明珠双泪垂

恨不相逢未嫁时......”

一曲唱罢,余音百转。

弘华微抬眼,正对上李图目光。他唇边慢慢透出一丝隐约的微笑。再往上看,刘鋹适才的满脸乐意却已经隐去了,怔了一会儿,脸色渐沉。

弘华连忙装傻卖乖,说了许多讨巧的话。刘鋹一句不应,虽未发作却是不掩一脸悻悻然。明姬看她一眼,目中无痕,不知做何想,便又转向刘鋹娇笑去了。

气氛微妙,终究坏了行乐兴致。不久刘鋹便与明姬转去新造的迎仙台继续玩乐,李图一行借故告辞出宫,宴席便即散了。

关上门,王八章忍不住了。

“红花!那姓刘小子这样欺我家公子,你不说话也罢,还耍尽花样讨好,就算为哄他开心也太没骨气!”说着那巨掌又习惯性地拍将过来,而且正激动中,下的劲道也更没准,来势惊人。弘华眼看躲不过,要挨那么一下子,旁边的游饲云微笑着出手为她挡去了。

弘华冲他感激地一笑,连忙闪到十米外。

“八章,你这可冤枉人了,红将军那一曲‘节妇吟’可是唱得好啊。”严泽风慢悠悠从后头上来。

“曲唱得好又怎么样?……”王八章还想说什么,被游饲云截住,拉到旁边解释去了。

另有差事而没去赴宴的赖坤岷也回馆了,迎过来。听说了原委,笑道:“世人皆将张籍此词误作闺词,难得将军知他明述闺情暗抒心志之意。”

弘华一笑:“可那刘鋹也不全是草包,他不也听明白了吗?看来我是得罪他了。”

“不妨。”李图已经捧着杯茶坐下来,“实在拂了主人意,客人早去便是。”

弘华看他一眼,心中计量。在她忙公关的这段时间,他们必然已做了许多事情,看来无论刘鋹那边如何发展,出发也是眼看着的事了。

正打算也坐下,一弯身沙沙作响,这才想起怀中还揣着一幅字,将它抽出来,理平。

花笃平瞥见,道:“这不是那九……九盆写的字?本就想问你要它做甚?当不是真因字好吧?”

弘华笑笑,将那幅字冲外展开,上书四字:

图谋天下。

众人皆是一怔,李图目光闪烁,继续喝茶。赖坤岷颇为惊讶,上前一步,没有开口,只盯着那字。

“图,”弘华念道,“谋天下。”

“公子唱做俱佳,连我也难窥端倪,此人不过一眼,却能看破,实在不凡。”

李图看了她一眼,喝茶。弘华无视,向他道:“此人有真才,公子不如收之,若为刘鋹所用,恐他日成患。”

李图还没说话,赖坤岷却慢悠悠地道:“他不会为任何人所用。”

弘华奇道:“难道赖先生认识他?”

赖坤岷笑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何人?”

赖坤岷神秘地笑着,慢慢道:“养九灵。”

此话一出,众人失色,连李图也放下茶杯,面现惊疑。弘华呆了呆,恍然叫道:“难道就是著《九说》的养九灵先生。”

赖坤岷微笑默肯。

“伏龙先生养九灵?不是说他早已故去了么?”

赖坤岷微笑:“只因他突然隐迹,世人多有此说。说来他曾师从我师祖子车先生,我与他也算有同门之源,虽有幸一晤后已是多年不见,但先生的字我还是熟记于心的。”

弘华呆怔半晌,仍觉不可思议,把先前集市上相遇之事说了,叹道:“我只道有大才之人多清高自傲,不屑自吹,岂料他如此乐吹竟会是伏龙先生。”

赖坤岷呆了呆:“真是如此?看来先生真是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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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不是我故意懒两周的,是天灾人祸啊。周末上来才发现JJ已经修好了,立刻就来更新,可是昨天一直贴不上,这次稍多一点,但是匆忙有点半截不落的,将就啦。

花子

2005年4月17日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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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九灵

这几乎是传说中的人物啊,本不曾想过还在人世,更何况是亲眼见到。弘华下意识地摇着头,还是不敢相信。

“红花寡闻,但伏龙先生当年威名还是赫赫在耳的,他如日中天之时忽然隐没无踪,一直是个谜,引世人百般猜测,却不知到底是何玄虚?”

赖坤岷一时未答,神情似大有感慨。

弘华接着追问:“他那样心怀大志、雄图大略之人,又正意气风发,总不成忽然看破了世情,淡泊出尘?”

赖坤岷轻轻一叹,又淡淡一笑:“这原不是什么秘事。”

又顿了顿才慢慢道:“先生少年成名,17岁名动四海,各路枭雄权贵皆欲拉拢。但先生心志孤高,不肯明珠轻投,多年游走八方,欲求明主以从,寻大途,施展一身抱负。虽难遂愿,但也流下不少传奇,声名更是远播。后遇南唐烈祖皇帝李昪,偶受其恩惠,且其礼待先生极诚,机缘巧合之下先生便投李家旗下。短短一年中屡建奇功,计擒三王、水火救戢城、百士围瑚、江上诛王允……桩桩件件世人传诵,所著兵书小册也饱受推崇。人言:‘九灵伏龙,风云随从。’于是得号‘伏龙先生’。”

弘华连连点头。这些传奇段子她也听过不少,大都已被世人讲成神话。

赖坤岷微微抿唇:“春光正盛,不料忽起孽风。黑州王朱金友持其家眷迫先生相投。此人固执残暴,先生不能舍亲情,终不免受胁。而烈祖皇帝竟肯了放先生他投,成全先生孝义。先生感激不已,拜行之时指天起誓,终生不为朱金友出一计。且不论来朝变幻,绝不扶助他人与李家争天下。”讲到这里,赖坤岷稍稍沉吟。

“投到朱金友门下不久,先生终救了家人脱困。不出半年,便教那朱金友全军覆没,身名俱灭。”

“喔?那先生又回投南唐了吗?”

“其时适逢烈祖服丹仙逝,子李璟并非明主,先生不欲与同,但惦念君臣情谊、别时誓言,不能再择良枝,只得卸华羽而隐。可叹先生其时不过二十有六,一身大志未展,却只能空怀九州凤游九天去也。初初两三年还偶闻其迹,且著成了《九说》,震骇天下,此后便渺无声息了。我也有四年未闻先生半点音讯,今日见字,方知安好。”赖坤岷看着那幅字,眼中大有感慨。

众人听了这一番缘由,都是唏嘘不已。

弘华忆起初见情景,怔怔出神,不觉低声念道:“惜造化弄人,总要碧落浑尘……”

半晌,叹了一声:“难怪……烈祖仁善,想不到反误了良才终生。”

旁边李图却不急不徐地道:“烈祖皇帝果然比其子孙高明许多。”

赖坤岷闻言微微一笑。

弘华半天才反应过来,惊疑地看看他,微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又展开:“纵是如此……那也罢了。”

又对赖坤岷疑道:“但先生这样大才之人,即便甘心埋剑,要大隐于市只怕也不是易事吧?难道没人巧言游说,甚至用强相逼吗?”

赖坤岷一笑:“游说者初时众,其后十年渐隐。不知其才者笑他疯癫,知其才者也大多知道他心志坚如磐石。至于用强,除了朱金友那样的疯子又有谁敢?先生人中蛟龙,也有蛟龙脾气,世人只能求,怎能迫?若不能收之真心,纵使强留也绝非幸事,他可不怕担噬主之名。”

弘华看看李图,想了想道:“不管怎样,既有此奇遇总要先拜会一二,刚才我就遣崔子前去寻访了。”

赖坤岷慢慢摇头道:“能再拜先生自是极好,但,他既被你窥破,要再寻访只怕已是无从了。”

少顷,崔子回报,九盆已隐。

祭典就在两日后。明姬正在试穿新制的舞衣。

这一件,娇艳明媚,满坠的金铃俏丽非常。

明姬回头,看了看刚进来的弘华和她手上大大的锦盒:“你又带了什么玩意儿来显宝?”

“是舞衣。”弘华答到,“眼见娘娘试过的十余件舞衣,虽然美丽但终究不很可心,衬不得娘娘绝世姿容。红花便想着娘娘自行绘了一身衣裙,刚请师傅赶制出来,呈给娘娘一观。”

“‘请’?就听说常给我做衣服的许当给强人掳了去,原来是被你给‘请’去了。”

弘华嘿嘿一笑,并不狡辩:“不‘请’上好的师傅又怎能做出合娘娘心意的衣裳。”

明姬瞟瞟那盒子,懒懒地道:“打开吧,倒看你又玩什么花样。”

弘华笑眯眯打开上面盒子,捧到明姬面前。

明姬瞧了一眼道:“说你只会卖嘴乖,果然句句净是胡说。”

弘华眨巴着眼睛:“怎么?”

明姬伸手轻拈那叠放在最上的一面衣料:“你说是为我新绘的衣样,刚赶制出来的。可看这等丝绣,就算十个上好绣工日夜赶工,只怕也要半月才能。”

弘华巧笑道:“只怕一月也完不成呢。红花刚绘好衣样时原也十分犯愁,可也该当老天成全,碰巧在‘天工轩’里见了赵凤婕的一幅‘玉庆春’绣屏,花样、颜色、质料竟是恰合心意,连忙买来,改了改绘样,让师傅就着做,这才省下了绣制的功夫。”

“赵凤婕……‘玉庆春’?”明姬转转美目,一面再拈那衣料来看,“难怪这样精妙。这可是名家佳品,价值千金,你剪了拼衣裳,岂不是暴殄天物?”

弘华笑道:“就算价值万金,幸为娘娘衣也就不糟蹋了。”

明姬忍不住一笑:“你啊……好吧,展开来看看吧。”

弘华忙唤侍女移动来黄木架,将衣裙展开悬挂起来。

明姬一看,立时掩不住惊艳之色。远近端详了半晌,赞叹道:“纵万金之宝,制成这样天物,也是丝丝不枉了。”

弘华心中得意,设计这件衣服可花了她不少心思。从古今各种经典服饰,加上“年初”看的巴黎春装大赏上得来的灵感,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绞尽脑汁才琢磨出来的。那个裁缝许当也是看了她的设计图,才忽然转变了态度,心甘情愿日夜赶工的。现在她自己看着都忍不住要赞美一个,她可能真的是天才啊。

“纵然天物,也要穿上天人身才堪称至美。”

明姬欣然更衣。

弘华自己都看呆了,真比想像中更完美。

分分寸寸正贴合明姬身段,将她柔柳般的妙曼身姿全然展现出来,却不显半分轻佻,奇特巧妙的设计衬托得她更加隽秀轻灵。那绣功精湛的桃花,经过巧妙的剪裁,招展着虬枝缠绕在她迷人的身体上盛放,艳而不妖、娇而不俗。衬着明姬绝色容颜,浑然非人的美丽,仿佛落世的桃花仙子一般。

弘华一时找不到词夸赞了,只用眼神表现自己的深深着迷。

明姬欣喜非常,观镜自顾,久看不厌。

弘华略醒过神,忙又打开下面两个扁盒,一一呈递过来。

是两幅外裙与舞带。

一幅以深深浅浅的红绢制成,繁华馥丽,明姬穿戴上身,不掩原衣之美,更增天香国色。

再看另一幅,外裙天色,舞带如水。明姬换上,衣裙韵味大变,极之清灵出世。

明姬抚着那柔滑的舞带,是上好湖色轻绸用了极巧的手工织制成叠复的水纹,飘垂下来,真如一泓碧水。明姬心中十分喜爱,赞道:“这一幅真真精巧,虽是清淡,却也美极了。”

弘华微微一笑:“请娘娘一舞。”

明姬疑惑地看看她,也正兴盛,盈然起舞。一舒袖,顿时惊笑出声。

原来那舞带中还有玄机。叠复的水纹紧而不实,略略用力一舞,那水纹跟着舒展开,中间藏着的用薄绡制成的逼真的桃花便跃现出来。一卸力,水纹随即收拢,桃花又隐没回去。这隐现之间端的美妙非常。

明姬兴致大盛,旋舞不住,庭中烂漫的春花顿时都失去了颜色。

良久,明姬方才尽兴稍停。

“红花,你为了讨好我倒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到底图着什么呢?”

弘华笑道:“能见娘娘销魂一舞,再多心思也都值得了。红花图的无非是能常陪在娘娘身边。”

“省了吧。你那些甜言蜜语今日我是决计不信的。”

弘华又摆出她的招牌笑容:“娘娘怎么能怀疑红花的一片真心呢?”

明姬嗲怪地瞄她一眼:“你这不老实的,若真心伴我,前日王上要你留下,你又何苦砌词推托?”

弘华一叹一笑,很“诚恳”温柔地道:“红花对娘娘确是一片真心,但各侍其主,总有离别之日,虽是不舍也只能珍视眼前相见,却终不能由着一己私心背离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其位几乎不保,四处游避,颠沛流离,就算王上肯助于他,也不过狭地小王。你跟着他有什么好?我南汉虽岭南小国,但富庶安逸,你留下拜奉我主,岂不才是明途?”

弘华笑道:“天下‘明途’又岂止一两条,惜皆非我愿……我家公子文弱优柔,屡受人欺,确不是成大事之人。但当初红花落困之时是他怜我救我,我自拜奉他为主,一生生死宠辱就都与了他了。虽薄有富贵安逸,但他待我素来犹如手足,我也当性命相还才是。红花虽无大德,却也不敢辜忘恩义,无论是好是歹,我总要生死相随,与他甘苦同尝。这番心意但愿娘娘体谅。”

明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中精光一闪:“得了,何必找着许多理由,你的心思我早已看穿了。”

弘华不由心中一惊!

她看穿什么了?!

仔细看她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弘华暗自叫苦。

太小看她了,谁料得到,老天爷在给了她这样的美貌之后,还让她长了脑袋?

弘华心虚地笑着:“红……红花不明白,娘娘看穿什么了?”

明姬狡黠地一笑,伸出葱指在她额上一点:“什么恩义忠心?你这小丫头……是春心动了。”

呃?春心?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与你那公子暧暧昧昧,分明是将他放在心上了。”

原来她“看出来”的是这个?

不过……好像不用否认?

弘华心头转得飞快,连忙微垂下头,把脸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惊讶自然地转换成羞涩。

明姬看到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应证,更是得意:“不过呢,你家公子虽不威武倒也是个美貌少年,又待你这样好,也难怪你小丫头会动了春心。”

弘华继续“羞涩”,嗲怪道:“娘娘您净是胡说!”

明姬乐得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脸上的线条分外柔和起来。

少顷,弘华抬头看她,不禁一愣。她笑声方住,眼看着庭中桃树,仿佛沉入到什么甜蜜的回忆中,目光温柔,嘴角含情。

她娇媚的样子弘华见过许多了,但这样的明姬却是她未曾见过的。她平日时时挂在美眉目间的骄横全然不见了,眼中盈盈的波光清澈得好像荷塘边采莲的少女,唇边的微笑像情窦初开的女孩儿窥看心上人时那样温柔娇羞。这时的她哪里是那个飞扬跋扈的明姬,分明是一个最普通的怀春少女,却又更美艳不可方物。

弘华心中顿时对她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亲切情感。

到底是什么样的甜蜜回忆让她重变回了一个清醇少女呢?

她的心里应该也藏着某个人吧?

不,她一定也在爱着某个人吧?

明姬咯咯一笑,然后发现了弘华呆呆的目光。

“你又直盯着我做什么?”

弘华痴痴应道:“娘娘你刚才好美。”

“又在卖乖。”

“不,娘娘,您刚才真的好美。因为……适才娘娘,心中有情。”

她的眼神让明姬听懂了她的话意。

明姬柔柔一笑,片刻之后道:“好吧,能与心上人生死相随也是一件难得的幸事。我不难为你了,我会向王上请求,让你们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在繁华又清盈的桃花纷飞中,盛大的春日祭典。

很美,一切都很美。

但还是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明姬的美丽。

弘华用尽心思为她设计舞台和出场。

当她披着那嫣红的裙挂在纷飞的花雨中凌空出世时,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刘鋹再一次为他的枕边人丢失了魂魄,打翻了美酒,跌碎了玉盏。

这华美到极致的一舞啊,色压桃李,艳胜牡丹 ……

“芒儿!”刘鋹迫不及待握住她的手,而众人还在目眩神迷中未曾醒转。

“王上,臣妾跳得好么?”

“好!好!芒儿,你真是花中仙子!”

“王上若喜欢,可容臣妾再舞一曲?”

“好!好!只要不累坏芒儿,朕自是看再多都喜欢。”刘鋹喜笑颜开,却又紧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芒儿要跳什么曲子?快命乐师奏来。”

明姬看看正在李图位席下首的弘华,笑道:“日前臣妾不是说过,红花曾奏过一支极美的曲子与我听?臣妾借着曲意,编出一支舞来,不如便这便让红花奏来,让臣妾将此舞献与王上,贺我南汉安宁昌隆。”

刘鋹满心欢喜,全然忘了日前不悦,即刻下令。

弘华略一愣,连忙出席领命。

扶琴于桃花树旁坐下,众乐师在她身后为她合音。

这时明姬已经换穿了那水色外裙出来了,一人静立场心,像一株待放的桃花,这一瞬,风姿已是极美。

弘华略想了想,忽然起念,差人去把原本准备晚宴时献上的两个巨大走马灯搬来,放在场边,点起火头。

一串流水般的琴音,明姬几下缓慢的轻舞。走马灯渐渐亮起来,开始慢慢旋转。

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再认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像柳丝像春风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热抱一身春雨绵绵 …… ”

随乐曲渐强,花雨渐盛,走马灯也快起来,外灯罩上绘的桃花投映到明姬的身上、四周、空中,轻灵、空幻,四处飘荡、游移,与开始漫天飞舞的花雨交织成一幅亦真亦幻的奇景。

不时有一两朵飞入席中杯中,伸手去挽时,却又化作流影从指间滑走。

飞花、花影,在这微醺的春风里,在这缱绻的歌声中飞旋、缠绵,众人俱已分不清真幻。

飞弥空中的天色纱衣,妖娆曼舞的水色舞带,水纹中忽而隐现的朵朵桃花。整个天地仿佛都化成了一条桃花逐水的碧色春溪。真幻间起舞的人儿也仿佛只是一个美到极处的幻影。

舞迷眼

曲迷心

乱了春风

醉了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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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风花雪月好像的确太久了(其实也是因为这一章我写了太久的关系),不知不觉这一章写了这么长,所以今天来把它结掉。

写最后一段的时候,我正听着陈淑桦的这首《流光飞舞》,黄霑真是人才啊,我们来默哀三分钟……

这首歌包括过调,都挺适合放在古装片里的,听着感觉更好,大家看的时候不妨也把音箱打开来边听边看。

看到大大们的留言才发现,这篇王将真的马上就要周年庆了,刚开始那会儿花子写得真是慢啊,踩的人也很少,幸亏后来人渐渐多一点我才勤快起来(十多天米更新了!勤快?!!!!砖头一车呼啸而来………)。

下面提到写个贺岁文,其实是个好主意呢,不过王将才写到这里,也不好写番外,不知道要什么样的文才算是贺岁文呢?容我再想想。不管怎么说,先说一声五一节快乐吧,同志们。下半年也要辛勤劳动,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添砖加瓦啊(或者有条件的同志们为事业添个把“人手”也是很好的)。

爱祖国的劳动人民:花子

2005年4月30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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