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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响动。两人转头看去,原来是韩福、宛云忠等人率部回营了。李图迎出来,在那边就地听取战报,做些安排部署。

远远看人头攒动,游饲云轻道:“红花,你说过,你的故乡是个法纪严谨、安乐平和之所。无哀鸿遍野,人不杀戮凌虐,老幼有养,勤勉饱足......我真想到你故乡看看。”

弘华不说话。

“只盼能快些结束这乱世,那我们的手就都不用再染血,而用来建立这样的国家。”

弘华还是沉默。

直到游饲云疑惑地看她,才慢慢道:“你真相信我说的?真相信有这样的地方吗?”

“当然。”游饲云平淡而笃定地说。

“可惜……”弘华望望远处的李图,“红王不信……连我……也开始不信了。”

游饲云也看着远处的李图,好一会儿,收回目光:

“他信。”

弘华抬头看他。

他看着火,慢慢地:

“如果不信……他就不会杀那么多人。”

弘华呆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丝疑惑、嘲讽、无奈,一点悲凉。

“你是说……他诛邪用的修罗手段,揣的却是菩萨心肠?”

游饲云也略呆了呆,忽然大笑起来,好像觉得这话十分有趣。

“菩萨心肠?只怕不会有人这样说他。”

弘华想想,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大概笑得非常大声,远处的李图都回头看过来。

游饲云还在笑,弘华却慢慢收起笑,上下打量他,心中奇怪的感觉越来越盛。

“怎么了?”游饲云被盯得难受,也收起笑。

“感觉不对啊……”弘华眼睛骨碌碌转,努力抓着心中闪念。

“你总是很了他似的,每次都为他说话。总觉得,你不是拜服他那么简单,应该……有许多我不了的事……”弘华摸着下巴琢磨。

游饲云被弄得一愣一愣,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你……”弘华猛用“□□”指他,“喜欢他!”

游饲云被她石破天惊的语气吓到。

呆了几秒,忽然神色转和,浅浅一笑:“对……我喜欢他。”

那么快承认,弘华反倒没话了,嘴巴眼睛撑得滚圆。

.

噼啪噼啪

柴里火花爆裂。

弘华刚才还沉如深潭的双眼突然贼亮贼亮,猛放红光。

游饲云不由感到诡异,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

难道……

难道!

这就是历史的真相!?

红妃

和红王共同长大、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亲密爱人。

排除万难、无畏他人耳语指点的惊人爱情。

不幸痛失所爱后的刻骨相思。

不顾一切、惊世骇俗的追封妃号。

由于身份特殊,终究不能正书于册,而只留在两人间呼唤呢喃的名字。

初为世不容,却最终成就千万人传诵的风流美谈。

终生梦里缱绻,至死不渝的脉脉深情!

难道是这样?!!!

弘华两盏探照灯,肆无忌惮,唰!唰!刷!在游饲云身上一阵狂扫。

这使得游饲云的感受进一步发展到惊悚。

对对对!

应该是这样!

仅仅美人怎么够?

唯有这样跨越生死,跨越身份甚至性别界限,无视世俗纷扰,全然无惧无畏的爱情,才称得上惊天动地,才担得起那生生世世的传奇!

“红……红花。”游饲云小心翼翼地喊。

弘华兴奋地猛抬头,把烧火棍凑到他面前:“游……游饲云先生,可不可以发表一下你对龙阳君魏王弥子瑕卫灵公汉哀帝董贤的看法?”

游饲云完全无法消化她的问题。

不等他回答,她就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即刻收回烧火棍,乐颠颠地拨弄那个已经快烧成碳的白薯,喜滋滋地剥皮。一面时不时“偷看”游饲云一眼,一面把烧得焦黑的白薯……皮放在嘴里猛嚼。

游饲云完全傻眼了。

李图走了过来,但她视而不见。

在详细观察之后,他对游饲云道:“借羽,她怎么了?”

游饲云只能苦笑着摆手。

借羽?

弘华的探照灯噌!噌!噌!投射到李图身上。

对了,游饲云的这个字号好像向来素来一直以来都只有李图在叫啊?!

这叫什么?这叫证据啊!

啊,脑充血了!

热血沸腾了!咆哮了!

左边一眼,右边一眼。掩饰一下快挂不稳的贼笑。努力啃啃啃白薯……皮……

李图和游饲云面面相觑。

看她的样子,先前的沉痛应该早一扫而空了吧?不过,只怕这下又该兴奋得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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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号本来是《王将》周岁,原想写个番外,更新失败郁闷之余没写。反正错过了,下去慢慢写好再贴吧。

某人在文里说自己写一篇文用九十天,破了纪录。

羞愧。

希望俺的宝贝不会有两岁高龄那天。

花子

2005年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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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九灵要走了。李图居然真不留他,还殷勤为他打点行装。

过浮水,送行的人都回去了,弘华继续送出很远。养九灵也不问,两匹马就这么不紧不慢走着。

还有一匹。崔子稍远一些跟在后头。

一路鲜少言谈,居然就这么静静走到过午,晃眼的日光渐弱,甚至微微开始发红了。

养九灵终于忍不住:“咳,红花啊……我看,我要不问,你是不是要送我到天边?”

弘华眨巴着眼,看了他半天,老实地说:“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说什么?”

“劝你留下来。”

养九灵哈哈一笑:“想不到不如不要开口。”

弘华摇头:“不说又不甘心。”

“那你就说吧。”

“先生别走。”

养九灵失笑:“你明知我守诺多年,誓不他投,难道你一句话就想移山换海?”

弘华马驱得更慢,想想道:“我又不要先生投红王旗下,不违先生诺。”

“喔?”养九灵双目含笑看她,“那何故留我?给小红花做伴么?”

弘华尽量甜甜一笑:“我要先生留下做我师傅。”

养九灵意外:“想拜师?”

“对!”弘华脆生生答应,“红花不是生就出相入将的料,偏落此地生担虚名,碍着许多生死。倒也可混沌着过,却又不敢负罪,每愁苦惘然。安世活人,这已非我一人成败计,实需一位□□长智者,教我警我,指我迷途。”

养九灵淡淡笑道:“苦也是你一心之苦,我有什么理由收你为徒?”

弘华浅笑,慢吞吞道:“红花此求固然是自救心苦,但又何尝,不是解先生心头之苦呢?”

“喔?”养九灵还眼看她,“你倒说说,我又什么心头苦要你开解?”

弘华眼看绵延不尽的长路,似有所忆:“先生自设心牢,岂非至苦?”

养九灵哈哈一笑:“红花凭什么度我心苦?”

“先生为誓所困,大志难展,奇才淤埋,如此大苦哪需猜度?”

养九灵也看着前路,似有所忆:“红花,你不知三秋别世么?何况是人。华年一挥,前事俱往,如今我哪还有那少年心性?”

红花笑道:“红王曾言先生已出世,我却不以为是。尤记当日集中初识先生,一语三叹,言犹在耳。先生又怎能道心志已泯?”

养九灵只淡淡一笑:“那不过兴至忘形,说说疯话。”

“当日也道是疯话,过后复嚼,方知其中真味。先生大才,本应该游龙在天,惜造化弄人,总要碧落浑尘。原来句句皆实。”弘华看了看养九灵的沉默的侧脸,接着道,“一困经年,个中酸楚人何知?看物换星移,江山易色,无能为固然自哀,不能为方才大痛。先生佯作癫狂,难道不正是借着疯话一抒胸臆么?”

养九灵看她一眼,不做声。

弘华继续激情澎湃:“这般至苦,我思之尚且欲叹无音,先生身受半生,真不知如何煎熬。纵华年一挥,又怎能轻没?”

思后追前,胸中愈加感慨万千。

“金井锁梧桐,长叹空随一阵风。”说到动情,索性唱将起来,“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我好比浅水龙被困在沙滩……”

是京剧《四郎探母》中《坐宫》里的名腔,她远欠火候,倒也余韵悠长。

呃……好像太过了。

弘华忽觉,连忙收口。回头就看见养九灵正用很受不了的眼神看着她。嘿嘿嘿嘿,傻笑敷衍。

养九灵顿了顿,道:“红花,你呀……难道不知真话最难讨好人?这样明揭暗戳,怎能教我欢喜?”

弘华连忙很狗腿地挨过去:“花言巧语那只能对付一班俗人,先生心智超绝,千般砌词真假立辨,我若委蛇矫情不过徒添笑话。”

养九灵笑笑,没有答理。

弘华再拉近距离,两匹马几乎挤作一堆。

“越是绝世神兵越难忍埋没之苦。先生誓不辅他人与李氏争,而那李氏虽强弩之末,终究残存气数。狡计食言的事先生又不肯为,如此,脱诺出困已是无途。但先生大技,未尽兴长空,便剪翅敛羽,岂非大憾?欲解不甘,便唯有择良徒,受先生学,承先生志这一法。”

养九灵笑了笑:“纵使我要选传人,天下妙人无数,何必是你?”

“天下自妙人无数,眼前最妙却去我无他。”

养九灵奇怪地看看她,默不作声。

弘华仔细辨别他眼眉,继续道:“最妙者未必最当者,红花却是先生所遇最好选择。虽才不符名,终究身冲其位,手握兵符,只消受教得宜便能谋计大事。再者,红花心意单纯,真心以奉先生。若先生肯为师,红花发誓只求先生平素教导,实战疑难绝不旁求先生,绝不狡计生花,便不会稍违先生诺言。另者,红花非此世间人,对天下人世并无半点污浊心思,只求太平早至。无论他朝际遇,誓不为那邪魔大患。”

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看养九灵神色,再甜甜一笑道:“红花虽无大才,也不敢自认愚鲁,聪敏好学还说得上的。这样算起来,先生不收我,还能收谁呢?”

养九灵忽地发起愣来,好一会儿眼中暗波一荡,仿佛自语:“你说的话……倒与那人象极……”

“咦?”弘华放下疑惑不问。

养九灵策马缓出十丈,忽淡淡笑:“红花啊,你不是很会唱歌么?唱支歌给我听吧,也许我就会留下来。”

什么样的歌才能打动他?

弘华侧着头想了好一会儿。

激越的、豪迈的、雄壮的、深情的……

一曲曲从她心头滑过,张开嘴,却毫不相干地,飞出一支泠泠的歌。

起歌声,象蝴蝶长出了鹰的翅膀,直拔到云的上面,又轻而快地滑落到天地的界限外,那眼睛到不了的地方。

......

杳迢迢处有好女

人过其门呵莫不回顾

脸彤彤红日其面

眼明明银月其目

云过兮踟躇风过兮彷徨

大雁啊见她忘了翅膀

骏马啊见她泥了金蹄

愿弃千金兮同牧天涯

垠池里浴衣天河里饮马

愿为羔犊兮逐影随她

柳鞭儿高扬轻轻儿落下

......

歌声落到天外就不再回来,养九灵的眼睛也仿佛失落到那杳渺之地。

“好吧。”

他眼睛转回来的时候,弘华分明觉得他看到的人并不是她。

弘华飞快翻身下马,单膝着地,笑盈盈连连三拜:“师傅,您可看清楚了。拜您为师的人,是我,红花。”

......

越乱越有成群结队觅食者从四面八方赶来。

这两天仗打得热闹,最初对峙的双方反倒没打一点照面。

弘华每每稀里糊涂领兵出战又稀里糊涂回来,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了。

这天再受命出战,不要她胜,只要她出去当个药引子。

领着五六十人,换穿衣裳,扛着大旗鼓号,山脊里外转一大圈。任务完成得不错,只末了失算,撞上伏兵差点真被打到。转头就逃,一路折旗弃鼓,引到山谷里,拐弯从石崖下跑掉了。

“将军,你引敌入哞谷,岂不坏了阵法?”

“不怕不怕。”弘华小心翼翼从林边回望,“他们没弄清我们到底哪一路的,就算生疑也必不追来。从哞谷出去该正遇上史家兵,他们能先打上一场那是最好。就算不行,算来以游将军本事他那边也当是定了,就当作送他的点心吧。”

“那,将军,我们可要过去助战?”

弘华想了想:“局势不明,我们几十个出去乱闯,运气不好可就有去无回了。罢了,大局已定,不差这一口,我们原计回营便是。”

真要举步却有些犯难。

照刚才情况,战局跟估计的有点出入,来路已堵,本来计划的退路也走不得了,从山棱岔出去嘛……现在四处正打得热闹呢,这一小队人马还真危险。

“我们过岭去,绕山一围,从反面回营。”圈子兜得大了点,可安全第一嘛。

绕到过午,已出战区,眼前两条道。

从大虎山近得多,可山有悍匪,那虎牢寨贼名卓著,旁人大都不敢接近。就算是军队,先前为免麻烦也一向绕道而行的。不过眼下如果绕过大虎山的话,就要围三座山转圈,只怕天明也回不了营。

正犹豫着,一个本地小将道:“将军,咱们但行不妨。这虎牢寨与那新任地方使没兑过来,本就互相盯看着呐。近来又与附近几座山头交上火头,时时准备开打。这多方制肘,因此近日收敛许多,已十余日没下山闹事了。我们只从山脚过,遇不上的,当是无妨。”

这些时事弘华也扫到过点耳旁风,想想是理,便下令过山。

刚走半个时辰,听石壁那边咋呼喧嚣。停军一探,小谷里一伙匪人正在行劫。

弘华皱皱眉,亲自上前细看。

一辆简朴马车围困在那窄曲小道上。随车护卫看来有四个,但已砍倒两人去,剩下的伤重,眼看不支。车旁两个着儒衫的,也挥着长刀护车,身手却似比那护卫更强几分,但也大处劣势了。车中隐约有人,深藏不出。

再看那贼人,约莫十数人,衣装松散、狂浪骄悍。当中一个敞着怀,红面壮硕的,大约便是带头的。正哈哈笑着,挥刀往那小车强逼过去。

看来是小股流匪,当不是虎牢寨人。

弘华一安心,继而英雄侠气迸发,施施然驱马出峡,清喝道:“何方强人?光天化日也敢行凶!”

下边人闻声稍住,抬头看她。

那带头壮汉大笑:“哪里来小白脸,也敢管爷爷的事?”

这时崔子默默催马出来,停在弘华身侧。

那壮汉又笑:“原来还有帮手。这小黑子倒有些象个公的,你们这要来喂爷爷的刀么?”

别的匪人跟着大声笑骂,闹作一片。

说话间,又有七八名兵士出来,停在弘华身后。

弘华并不开口,只朗然笑着,勒马石前,玉立马背,横枪身后。

呃,只是小马马不太听话,不住扭来扭去,有点破坏她的亮相定格。

回去要好生操练操练。挑架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酷嘛。

那壮汉眉一挑:“原来是特意踩山的。凭你有多少鸟,只管来尝尝爷爷大刀!”

弘华轻一皱眉:“还不够吗?”佯作一阵犯难。

“好。”

音落一扬手,岗上岗下立时冒出许多人头。左左右右分散站着,看来倒似有七八十人之众。没了旗帜鼓号,便敲打兵器,齐声呼喝,也是声威惊人。

下头众匪立时面现惊惶,不大稳得住阵脚了。

那带头的心中不甘,但终究忌惮,恨恨瞪圆双眼,一时没出声。

忽然拔身往马车疾扑,看来是想仗着地势阻隔,下快手抢了撤退。那两个着儒衫的急急来挡,虽有不敌却也教他一时不能得手。

弘华拔马一跃,直下小坡,疾奔过去,抡圆了□□向那壮汉猛扫。

那壮汉刚跳上车辕,躲闪不及,被一棒子打下来。紧接一个鲤跃而起,双目发红,举刀砍来。瞧那声势,颇具功力。

但是弘华不怕。

她敢匹马出来耍帅,是笃定崔子会影子一样跟上来。

“不要下狠手,打跑就算啦。”弘华闲闲地说着,跃下马来。余光扫着附近匪人,往车上看去。

车帘已经打落一半。车中一人,白衣如梨,白绡遮面。身形优美,柔弱似柳。不知染病还是受伤,似乎挪移吃力。

弘华掀帘而上,轻轻扶住柔肩:“小姐可有不妥?”

白衣人抬起眼来

......

这一瞬间,整个大虎山烂漫的山花一齐枯萎了......

......

......

弘华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就快贴到人家身上去。一手用力握人肩臂,另一只手探到脸旁,正打算扯下面巾。那女子似乎颇为错愕,尽力后退,侧脸躲避。

弘华尴尬地收回手:“我……在下失礼,小姐恕罪。”

眼睛却还不由自主地紧紧随着那一双眼睛。

是的,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但已足够她颠倒难持。

这是她所见过最美的一双眼。

就是她的兰孩儿的两鸿秋水也不及这一双的清澈,就是明姬那夺目的双眸也不及这一双的明媚。

但又不止如此。

这一双眼睛仿佛生就是要媚惑人心的,教人沉沦不救、万劫不复。偏又清隽得更胜水莲。

这时那女子回过眼来,眸中却是一派春光了,只一眼便教弘华丢了二魂六魄。

弘华不敢再看,连连后退,直接滚下车去。

狼狈地爬起来,整理衣冠,这才发现崔子和兄弟们早已一切搞定了。

那伙匪人已跌跌撞撞逃到半坡上,那壮汉兀自不甘,恶狠狠回头喝道:“好个娘娘腔,敢与我虎牢寨作对,有种别逃!”

真是虎牢寨的?倒是赶巧了。不过,现在逃的明明是你嘛。

弘华抄手一笑:“怎么,英雄要请我吃酒么?不必客气啦。”

那大汉恨极,被兄弟们拉着骂骂咧咧地走了。

弘华转头对那两个一身是伤的儒衫人道:“这贼人只怕还要回头寻事,快带你们家姑娘离开吧。”

两人不易察觉地略略一顿,暗地对她微一打量。

当中一人一脸感激,拱手拜道:“多谢英雄出手,救下我家小公……我家小主人。”

公?

难道竟是某个占地王家的公主?

弘华下意识往那车中看去。

那一双眼也正瞅着她,白绡后的脸仿佛在笑。

弘华四肢一阵过电,不敢再看,迅速让他们走了。

好半天才回了一半魂魄。

虎牢寨?

弘华一皱眉。

安全起见,自家也快走吧。

……

又是大堆人围小堆人。

不过很不幸的是,这次被围的是自己。

弘华为自己的义举和好色悔得肠子都青了。

对方没闹没叫,可是已经够吓破胆了。看那满山满岗黑压压的人影。原来古代的□□就这么有组织了啊。

方才的壮汉在北坡上笑着:“小郎君,爷爷请你吃酒来了!”

弘华不敢回话。

一个彪悍男子慢慢踱出人前,礼礼貌貌拱手,一开口洪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山谷中回响。

“听说大虎山来了行侠仗义的英雄,雷小白特地前来开开眼界,侠客到底长就什么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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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好意思。

这几天高考,忙得回家都困难,也找不到可用的机子,又拖稿了,恕罪恕罪。

看到大大们的讨论。

谁上谁下?

这是个问题。

咳咳咳咳咳咳

花子很CJ,花子不是耽美狼。人家一句都没听懂,没听懂。

(很小声地问:人家对这个没什么研究啦,一定要明确分工吗?难道不能忽上忽下、七上八下?

咳咳咳咳咳咳

还是不要回答了,免得教坏CJ的花子。)

:P花子

2005年6月10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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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那黑白两道赫赫有名的“白虎”雷小白?

弘华心中一颤,努力稳住声线,拱手道:“久闻寨主威名,冒犯。”

雷小白却不搭理她,肆意一打量,笑道:“也是一张团饼五个眼儿嘛,不过比咱们白皮着些。老六,你也太能耐啦。”

那壮汉脸一红,道:“这小白脸好生张狂,总要好生收拾收拾。”

雷小白百无聊赖的样子:“与这小白脸计较什么,全数砍了便是。”说完要走,又顿了顿,回看弘华一眼,对旁边一个长相略斯文些的青衫人道:“留一两个活口。”

弘华心中一寒。

崔子贴身扬刀,紧紧相护。

士兵们稍一骚乱,更紧地背膊相抵靠在一堆,全神戒备,个个万分紧张。

眼看雷小白起步离开,那老六狞笑着扬起刀来。弘华心知生机残存一缕,不及多想,扬声道:“雷小白,给我站住!”

四处匪人俱是一愣,雷小白住步,笑眯眯地转过头来。

“呵,这油面团子响动倒不小。”

一见他的笑脸,弘华忍不住要抖。不敢多等,努力鼓出一点气势来,大声说:“早听说大虎山白虎是位草莽英雄,义气男儿、热血无匹……”

隐约见雷小白唇露讥诮,连忙掐下后面的话,语锋一转:“今日一见,方知世间传奇总是讹诈的多。所谓好汉,不过是个愚鲁蠢顿、暴虐不明、不仁不义之徒!”

话音一落,四下里安静。心里擂鼓似的,却还要面不改色紧追着雷小白那双眼睛。

雷小白色无大动,看了她一会儿,笑道:“你激我?”有趣的口吻。

顿了顿,又平淡说话:“好,你说罢,倒是如何不仁不义?”

好,不管怎样,肯搭腔就好。

弘华努力挺着义正严辞的架势:“我们一众兄弟与贵寨远近无碍,内外无仇。偶然踏了贵山花木,你不问缘由便要打杀,此为不仁!你行事愚莽暴虐,不问前因不思后果,既轻我兄弟性命,全无江湖道义,也不知审时度势,毫不顾惜自家兄弟安危,此为不义!你这等不仁不义之徒,如何担得绿林大名,如何对得住兄弟追随!?”

声音清脆响亮,回音不绝。

岗上山贼见她趾高气扬,全摸不着头脑,不会开腔。

雷小白哈哈一笑:“却不知神仙生在哪个池里,好大嘴壳。”

弘华脑里一阵乱窜,昂然一礼:“在下驹门使谷连环大人之外侄,新任微职,叔父门下驱遣。”

雷小白轻一挑眉:“谷大人又出来个侄子吗?”语气轻佻,问的却是身边那青衫人。

青衫人答应:“前月倒是听闻是新任了个什么子侄,却未曾见过。听说时常流连风月,是个油头粉面的浪荡哥儿。”

说着两人打量了弘华一眼,似乎是接受她的身份了。

什么油头粉面?这叫面如冠玉、潘安再世好不好!

雷小白再一牵嘴角,眸光轻动:“既是谷大人特遣亲侄驾临,那便不是错撞山头了,必是大有指教。”

听得语意不善,弘华不待他多想,趋前半步,不卑不亢拱手道:

“家叔未能在贵山拜下香头,不得与寨主举宴欢谈、安福四里,素来存憾于心。听闻贵寨近来与四方穷匪交恶,引驽张弓,本欲借此与寨主搭手,了结那一帮乌合,也能乘道与寨主打个交情。又怕寨主误会太深不能轻与,特遣在下领几个兄弟,秃枪素衣来拜山头,向寨主过一过家叔好意。

不料烧香点庙,在下不识路,竟冲撞了寨上兄弟。寨主若要怪罪,在下区区小命倒不值念,只是眼看好事生生办砸,愧对家叔重托,又连累兄弟,实为憾事。”

雷小白神情古怪地看着她,见她声情并茂满脸诚恳,表情更见古怪。末了哈哈大笑:“谷大人竟对我这山贼头子这样好么?真是那个……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哈哈哈哈!”

当中曲折她是闹不清也不感兴趣。弘华稳住,继续正色道:

“行走江湖,哪个不指着和气平顺。纵身怀千般宝,也总望着多交些朋友,才能水上有桥,山上有道。

寨主今日杀我一众事小,但家叔情谊落空,实是可惜。想他见亲侄爱将盖枪拜山,却一去不归,大恸之下必然哀极失智。他老人家不知是愚侄冲撞了贵寨,却只道是寨主恶意相挑,只得被迫加驻强关,起帜鼓旗,锋刃相峙。

家叔赏慕寨主,虽不至轻树干戈,却只怕那有心之徒借机兴乱。纵是自不量力,但思其寡德无义,什么样下三流的招数也使得出来,贵寨兄弟也难保周全,说不准总有些许吃亏中招。

寨主威名赫赫,自是豪迈无惧。在下人微气弱,却窃以为真大义者当以兄弟为血肉手足,珍怜顾惜,若非必要绝不以兄弟性命相拼。

在下大胆妄言,再想来也当是我小见。但贵寨哪怕微损山门,若溯回头,原只从我这不认路的起由,平白招殃,折了好汉,却是大大不值。”

这一通起伏跌宕曲折迂回,隐隐近乎威言了。

雷小白目光稍稍阴沉起来。弘华暗地里心惊,却也不能后悔。如果不赌,除非她真是能驭风雷的神将下凡,否则死也不可能领这几十口逃出生天。

“好一条舌头。”雷小白冷冷一笑。

青衫人走近,低声说了几句,轻不能闻。

雷小白轻抬眼,再变色笑道:“谷大人人情不能不领。这位……小大人是谷大人贵侄,是我大虎山的客人。方才小事只当吹了口风,兄弟们还不快迎贵客回寨!”

四下轰然答应。

弘华傻眼。

这个……好像不是她希望的。不过,她一时也不能有别的指望了。抬头看,雷小白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四下的山贼要笑不笑地“迎”过来,她只得硬挺着一句“不劳费心”,自动提脚。

没的选择的时候,就只能选择将不得不做的事用比较帅的姿势去做。

虎牢寨山门一望,弘华凉了半截的心就全凉了。

进了这道门,恐怕就真只能指望老虎长翅膀了。

弘华风度翩翩进了虎牢寨。

死刑改死缓,还是有进步的。

.

不过死缓随时随地都可能改成立即执行。

已经做客一天多,也不知雷小白有没有派人查底。拉她这伙人回来当然不是好客,必另有打算。不管是什么,好事临头的机会渺茫。

弘华叼着那成分不明的黑面疙瘩化石,从早到晚的想,直到神经系统长时间罢工。

到次晨日月照面时,想出一个计划来。

一个失败的计划。

.

崔子张着臂膀,象黑色的大鹰。

手里不是惯用的赤金刀或生铁枪,只是随手夺来一把残锏。

背后没有千军万马坚强后盾,只有数十紧靠的小兵加一个用处不大的将军。四周却满是虎视眈眈。

但他的姿态仍然矫勇而稳定。

似乎从第一次看见他,他就一直是这样的。

他只需要明白要护卫谁,此外,兵器、严酷的环境、再强大的对手,任何东西都不能影响他,不能动摇他分毫。

“竟能连折我虎牢四位寨主,”雷小白穿过重重人墙来到面前,“当真硬手。”

崔子静默,纹丝不动。

“扎场。”雷小白缓缓抽出他乌沉沉的虎行刀。山贼们静静退开,让出一片圆形空地。

雷小白伸脚一踢,地上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闪电般飞向崔子身侧。

崔子顺势一捞,易了残锏。

“小心。”崔子没有回头,慢慢握起那明光刀,更饱满地张开四肢。

两人同时跃出。

雷小白象白虎下山,势如风雷。

崔子象黑豹入野,影似流星。

一白一黑,虎豹相缠。一黑一白,两刃相交。

风影不竭,铮然不绝。

......

好一场交手。

四下的山贼们很快看得热血沸腾、忘乎所以,甚而不时轰然叫好。

当真精彩绝伦。

弘华微微皱起眉头。

风云变色一场酣斗,没打出个所以就嘎然而止。

弘华插在当中。

一黑一白两把刀刹在她脑袋两边。

弘华努力做到面不改色,一通天花乱坠,抹平事端。

耍赖保命向来是她强项,不过眼下是买方市场,全得看这白大虫买不买账。

雷小白越过她头顶看着崔子的眼光显然满是欣赏。

这正是弘华眼下最大的筹码。绿林中人的热血心性,自认的豪杰意气,是如今唯一的希望。

雷小白的眼光再下落到弘华身上。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眼光接连变了几变。

弘华大半精力都用来对抗一屁股坐下去的欲望了,实在来不及猜测他的心思。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她,眼下聪明的就直盯着他的眼睛不要动。

眉目传情半天之后,雷小白买了帐,笑笑地走了。

......

“要对付虎牢寨,一支军队也不一定够。”弘华抄着手,望那高高的眺楼。

“所以……”崔子跟了她这么些日子,已经比较明白自己该在什么时候怎样配合了。

“我们要跑,是不大可能成功的。”弘华眨了三下眼,“只能寄望营里兄弟来救。”

“但是营里恐怕不会想到我们在这里。”

“所以要尽快把消息发出去。”

怎么发呢?

唉,真不知道电视里的人是怎么随身带着信鸽的。

弘华继续叼那黑面疙瘩化石。

造反事件之后,雷小白对弘华等人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弘华发挥顺杆爬的天性,努力套近乎,虽然基本没有回应,但也挤到了在比较大一点的范围走动的权利。

越观察研究,眉头皱的越紧。

综合己方没钱没势没力的现状,除了弄一个人跑出去报信没别的指望。但这个任务难度也是相当大的。

再一天,老天帮忙,虎牢寨兵临城下了。

与虎牢寨交恶的山头中的几个,手拉着手跑到大虎山来砸场子。

“咱们趁机跑吧,将军。”士兵一个个两眼放光地望着弘华。

弘华借故四处转悠了一转回来。

“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顶用。我们不乖乖待着,这次九成喂那大白虫。”

光暗下去了。

弘华话锋转回来:“虽然动不着他手脚,却也让他省不了心,藏在四周看戏那些可也不是吃醋的。”

光再亮:“将军的意思是再等机会?”

“可惜我们没时间多等了。”弘华唇边泛起一丝微笑,“不够乱?添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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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啊,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啊。(四方砖头,哎哟!哎哟。哎哟……)

小的,小的谁也不敢忘。

*O*花子

2005年6月24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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