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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得我们起程,就有数百人上山来接了。我早知道这几位绝不是一般人。

我有幸得与董橙衣共骑一马,不知那马有无怨言,因为一下子它身上就多了60多公斤啊。

马蹄践踏着枯枝败叶,时而溅起一串串污泥浆水,散发出阵阵霉烂气味。所行的路是我曾经探过的,只不过因为下雨和时间的问题而未曾走完。晕啊,如果早些把这条路探完,我肯怕早就下山了。恨啊!

董橙衣许是看到了我的不寻常举动,就问道:“何事懊恼?”

“我从不知道这条就是下山的路。”我咬牙切齿的说。

骑马约有三四个小时,终于到了平地,又向南走了大概半小时,终于看到了一座城池,四周的高墙足有十丈高,中间矗立着高高的箭楼,东西两边耸立着戊楼,城楼上是列队齐整的兵士,矛戈森严,铠甲闪光。城楼后慢慢升起的炊烟被强劲的北风很快吹散了。

心里的兴奋啊,无以言表。

当来到城楼前,只听到城楼上有人喊叫“三王爷回来了,快开城门”。

吊桥缓缓放下,我们得以进得城门。

本来我欲在进城后即让董橙衣放我下马,可不知是她没听到还是别有原因,她直到队伍行进到了一座府邸前才放我下来,此时我已双足无力,小腿只颤,站立不稳,我从来不知道光骑马也能让人肌肉乏力。

府邸就如我在电视里演的一般,气象崔巍,两张锃亮的铜钉大门,血红的廊庑栏栅,映着对面的重檐照壁,十分耀目。栏栅内右首一张大鼓,门外一对盘伏的石狮怒目睥睨,十分威武。大门外两旁站立着全身戎装的兵士,护心境、铁披肩光亮闪烁,头盔尖顶上彩缨摇晃不停。

府邸门额上有着四个我不认识的古文,大概是写的什么衙门之类的吧。

下得马来,我不与其他人交谈,只向董橙衣告辞。我本来就与他们不熟,自不能与他们厮混在一起,我只想平平常常过日子,最好是回到21世纪。

董橙衣只是默默打量了我一番,而后颌首让我离开。

我背着我的背包,提着我的特大号包袱,一步一挪的走向侧边的大街,我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我不知道走了多远,一路行来车马人烟稀少,市肆散淡,想是与战争有关。

我来到一茶肆前,笑着向一茶博士道了一声:“打搅了,小女子有一事请教。”

本来我近到跟前时那茶博士似乎脸有笑意,我一开口其失望神情已显露无疑。并没推拒于我:“姑娘但说无妨。”

“我从远处而来,停留于此地,小哥可否指点小女子,附近可有一清白的寡妇人家,以便我暂时落脚,不胜感激。”

“哦,姑娘若信得过,就随我前去如何。”茶博士顿然回话。

茶博士一路领我拐过一条巷子,来到一条小街上,倒不是我艺高人胆大,实际上我手中一直撰着防狼喷雾器,人不可不防啊。

世上的热心人还是多,不多时就来到一门前。

“李嫂子,开门啊。我是周富。”茶博士上前叩门。

开的门来,出来一粗布衣裙女子,年约三十上下,却收拾得极其干净。

“周兄弟,啥事啊。”

“是这位小大姐想找个地方落脚,我便想到了你。你自己与她谈吧。”周富转身离去。

于是我便与这位李嫂子商定了一切事宜。

在路上时周富已有介绍,李嫂子娘家姓李,十六七岁上就嫁给了一个姓蒋的读书人,没多久生了个儿子。蒋秀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事生产的人,只晓得读书,一家全靠李嫂子浆补缝织过日子。没几年蒋秀才因病死了。目前只有她和十三岁的儿子清苦度日。周富是她娘家的远方亲戚,有时得他周济,也还算过得去,只是近几个月边关战事,城里的有钱人已移居内地,找她浆洗的人也少了许多,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因为我身上并没有钱,也不知道现在所用的钱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便与李嫂子谈好走前一并付清。

早已过了中午,但我是饥肠渌渌,没得法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幸好厨下还有火,于是自行上场来了个小炒土豆丝,我善于烹饪,手艺绝对好,油盐和辣椒是我带下来的,可惜没得醋,少了些味道。无饭,可吃了半盘土豆丝已经觉得饱了。

抹抹嘴,准备再同李嫂子讨论一点问题,却看见她只盯着那盆土豆丝。

“李嫂子?有何事?”不会是被我的手艺吸引了吧?我怎么感觉她在流口水呢。

“这些菜姑娘是准备留到晚上再吃吗?”

“李嫂子想尝尝吗?”我随意的回答。不就是一盆土豆丝嘛。

“我想留给小儿下工回来吃。不知行否?”对了,她不是有个儿子吗,我还没见过。原来是出外打工去了。可是十三四岁的小子能做什么事呢?

经询问方得知,她儿子名叫蒋安,打仗前在街上一私塾念书,现在只能在外打点短工,贴补家用,但人小力量有限,雇的人并不多,赚的钱也有限。

我从她的嘴里也知道了现在的国号为齐,世称北齐。是隋末群雄征战,最后四分天下,齐的开国之君为崔景珍,是为齐太宗,太宗传位于长子,谥号宣宗,又传位与现时的皇帝。

虽已立国,但边境一直不稳。北边的突厥50余年前也立国为邙,世称北邙。突厥人一向能征惯战,近年来一直骚扰边境,今年已夺走三座城池,齐兵丧命数十万,将官也有无数殉职沙场,皇帝老爷心中忧急,三个月前任命三王爷僖王崔承业为行营招讨都统领50万军马来此阜城,已图夺回失去的国土。可数日前本筑营城外御敌的三王爷被北邙偷袭,又丧兵数万,而黑夜间竟然连三王爷也被人追击不知生死。

晕啊,我记得隋亡后不是应该是唐吗?上半年我还在家里看过黄易的大唐双龙传呢。哪里出了问题?可没人告诉我。

天暗下来后,蒋安回来了。瘦削的身材有着十七八岁的身高,但面黄肌瘦,一身的疲惫。

进门后只是无力的摇头,我知道那代表着他今天没有赚到钱。李嫂子也是一脸失望。唉!

“来来来,我们先吃饭吧。”我招呼到。

今晚的晚餐是羊肉土豆汤、小炒土豆丝、煎土豆片,我囊中的食物尽在桌上。

许是从来没吃过土豆,他们吃得是津津有味。

吃过晚餐,李嫂子在灯下缝补旧衣。

我顺势问道:“不知城中现于今一两金子值得多少纹银?”

李嫂子告诉我本来朝廷规定一两金子换得一百两银子,可因为战争,还可换得多些。

我心下已有了主意,准备明日将身上的首饰换些银子已期度日。可我却不知去当那一样。

项链是我成年时父母用我上缴的家用购买的,后又给与了我,有着父母的心意;戒指是我大哥当时去新疆自助游时所买的礼物;耳环是我用第一个月的工资所买,均是我心爱之物,可于今却要我舍弃一样,心中如刀割般难以忍受。

第二日,天蒙蒙亮,我就醒了。昨晚是我到这来之后睡的最稳的,一早起来也没有往日的腰酸背痛和头晕。

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身上来了月经。我的天啊。

没有办法,只得找李嫂子问问,古时的女子是怎样应付这件烦人事的。

李嫂子闻得我说,径直去了厨下,不一时拿了一个长约七八寸、宽有两寸的薄薄布袋子来了。前后均有两条系带,一头短,一头长。

拿给我,我狐疑的拿在手上捏了捏,“这里面是什么?”

“是灶下的柴灰,姑娘但请放心,是干净的,姑娘只管使用。”李嫂子让我放心使用,又告知我使用方法。

虽然怀疑,可也没有办法,我用惯了护舒宝,现在要我用这古老的东西,我真是心有戚戚焉。唉,这几日已不知叹了多少口气啦。没办法啊,没办法。

李嫂子家素来没有隔夜粮,但今早去隔壁借了一些小米,著了一锅粥,很久没吃过正常的饮食,食到我嘴里却是如人参燕窝,连吃了三碗。而蒋安早吃过后去找工去了。

趁李嫂子去洗碗之际,我穿上她借我的衣服,我从小在叔叔的单位上看戏,演员更衣从不背我。古时的衣物我摸索着就穿上了身。只是一件内衣加一件夹衣穿在身上,感觉有些冷,我又把在山上村落里找到的皮背心穿在了里面,这才不觉冷意。

上了街,外面还是昨日一般冷清。昨晚间已向李嫂子打听清楚了当铺的所在。

在我穿过几条街之后,便来到了当铺面前。这是一幢临街的高大雕砖门楼。

跨过高达一尺的门槛,在门内木制柜栏前站定,“有人吗,当东西。”

柜栏也是极高,从上面冒出一颗头来,白净微须,两颊凹陷,鼠目闪烁,显得深于世故,精明干练。“当何物啊?”

我把耳环递与他,“就这样。”

“五两银子,死当。”从薄薄的嘴唇里蹦出几个字。

“你可别欺负我是个女人,你看这耳环是纯金所制,金丝织网内包裹着的珍珠色泽粉红,粉红色的珍珠已是不多见,何况这珍珠并非镶嵌,可在网内自由滚动;再说这做工,乃是名家的杰作。至少要两百两。活当。”我以理剧争,本来就是,21实际的做工你怎会见过,当铺素来是活的也要说成死的,新的说成烂的。

“一百两。”那只老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口价,一百五十两,活当,以一年为期。你不收,自有人开口。”

“好。”

“这是我家传之物,所以你可仔细了,我定然会前来赎当的。”我要这人立下承诺。

拿着当票和银两,跨出当铺大门。

只顾欢喜,不成想一出门就撞着了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七姑娘,又相会了。”

抬起头来,原来却是董橙衣和那位圆脸大汉。

二人均是一身黑色紧身衣裤,腰背环带束紧,单底快靴,头发在顶上梳成一髻,用一方帛巾系住,董橙衣手中一柄剑,圆脸汉子则拿着一柄佩刀。

“董姐姐,好巧,又见面了。”只恐是专门调查我吧,不过呢你肯怕得失望了,我不是细作,又乏善可陈。

“这位大哥是见过的吧?”我明知故问。

“杜兰衣,忝居禁卫署都押牙。”男子拱手道。

“什么牙?”我不懂。

在其简单解释下,我知道了他原来是王府侍卫的首领。

提到王府,我想起了我的病人,“你们王爷的伤好了吗?”

“已无大碍。王爷说有日将专程向姑娘道谢。”董橙衣道,“姑娘刚才当了祖上之物?。”

“要钱吃饭嘛。若父母见儿如此困窘,定也不会阻拦。”我轻描淡写。

“姑娘拿着这许多银两,恐不安全,不如我二人送姑娘回去。”姓杜的说。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呵呵,有免钱的跟班,不要才怪。

先去了粮行,不知是身后有两个将官的缘故,还是城中目前粮食充足的原因,米并不是很贵,我买了十斤米,又买了十斤白面,因为杜兰衣“一定”要帮我拿,所以我干脆又每样多买了二十斤。走出粮行的门后,看着他轻松的提着米面的样子,我真想转身回去再买他几十斤。

到了粮行伙计推荐的杂货铺后,去买要用的油盐酱醋。可我才知道,古时买这些东西是要自备容器的,所以只得回家。等下叫李嫂子过来买。

因为自己没有衣服穿,路过成衣铺时,便进去看了看,有没有合意得现成衣物。总不能成天跟李嫂子借吧,何况穿别人的衣服有点让我浑身不自在。

可成衣铺的衣服颜色均不和我意,不是太素了,就是太鲜艳。我在家时素来只穿黑白灰,可在这里,如果我穿黑的,恐有人认为我是寡妇;穿白的,现代社会有洗衣机,这儿可没有;看不见灰色的,不知道是不是没人喜欢穿。成衣铺的老板建议我到布店扯两块布,再拿来加工,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来到斜对面的布店,得到布店老板殷勤的接待。首先上了一杯茶,可能是看见我两个跟班不是寻常人,以为我是什么达官贵人吧。我也乐得享受。

布匹一卷一卷拿到我面前让我细看,老板也不停的在旁介绍,董橙衣也帮我参祥,最后我决定买下一种浅兰色的,一种淡荷色的,让其送到成衣铺裁制。

做完这些,准备回家。又看见街边的小摊贩桌上摆着一些小的装饰品,想起我的扎头发的皮筋快坏了,不如买些适用的束发用物回去。

都是一些做工粗糙的东西,我仔细选择和比较,最终买下一个骨制的簪子和一柄木制的深齿插梳。这才打倒回府。

回到我的寄居地已是正午时分,李嫂子没在,可能去送洗过的衣物了。不想在门口傻乎乎的等,可我的“跟班”好象还没有同我告别的意思,于是便请这二位到对面的饭庄坐等。

早上吃的稀粥早已排空,又走了一上午的路,要知道古代可没有公车啊,我决定在饭庄吃饭算了。

我请董杜二位一起吃饭(念在他们做了我一上午跟班),可——他们竟然没有推辞耶。失算。

我点了葱爆羊肉、香酥鸭、一碟小白菜,又为他(她二人)叫了一壶酒。其实说真实话,我觉得大师傅的手艺还没有我好。

他们二人慢慢的喝着酒,我可是大口吃菜,大口吃饭,我出的钱,当然得多吃点。

等我吃饱了,李嫂子已从街口那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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