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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上午,吃过饭,下午去了街上买写花生瓜子和蜜饯准备路上吃。

回来后听蒋安讲董橙衣来找过我,因我不在便说待会儿再来。可我等到晚上她都没来。

吃了晚饭,趁李嫂子忙活,我同蒋安说,如有可能还是去私塾念书吧,毕竟多读书可以明事理,人也是往上走的,总好过一辈子埋没在这边关小城里。我不会讲大道理,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

天还没亮,我就起程了。

出了南城门,离了阜城,顺着官道往东南前行。我只知道我的第一站是大邺,是一个比阜城要大的地方,我们走得早也可能要快傍晚才到,因此路程是很紧的。

虽是官道,实际上就是一些小石子和泥土混合的路。古代的马车是木轱辘,没有现代车辆的减震装置,颠簸的很厉害。我很担心车在路上就会散架,不过秦顺反复向我保证,一定到得了邺城。

因为颠簸,在油篷车内也别想睡得着,而且寒风时刻从车帘的缝隙中钻进来,春寒料峭,风吹在人脸上还是刮得痛。

路上的安全已经考虑过了,秦顺说这些时日朝中军队调动频繁,走的都是这条官路。而且目下冲天气晴好,目前同行的也多,断不会有那剪径的小贼。让我放宽心。我想也是。而且昨日我已经让李嫂子把银票分别缝在衣服的折缝里了。就不知道李嫂子现在有没有看到我放在床上的五十两银子,她昨日不肯要,我只好这么办。

果然再往前走,道上的车马越来越多,本来我是寅卯交织时出的门,我嫌早,没想到比我更早的人多的是。

因为昨晚睡得不好,即使车簸的很,拢着狐皮袄子,抱着手炉也睡着了。

等秦顺喊醒我时,已是日在中央。我们现在停脚在一个小山冈上,冈头上寒风浸骨,背后的山涛响彻,翻过山冈迂回下去便是一道河水拦路,翻滚的波浪冲击着岩石堤岸,对岸隐在一片铅灰色的水雾中。秦顺说我们不用过河,将顺着河边的官道向下走。

我缩在车内吃我的饭团,昨日做的,一直用油纸裹着就偎着手炉。李嫂子本来要帮我烙饼,可我是南方人,吃不惯。

往手炉里添了几块白炭,我和秦顺车里车外的聊天。我知道他走南闯北的去过很多地方,不免问些各地的风俗人情。他是个健谈的人,也就将所知的一一向我道来。

一袋烟完毕,我们又上路了。

果然如言,在傍晚时分就到了邺城。

邺城比阜城稍大,虽是酉牌交首,大街上仍是车如流水,马若接龙,行人熙熙攘攘,笑语飞声,好不热闹。有的屋后已升起冉冉炊烟,有些路人似是急向家赶。

穿街过市,折过一条巷子,不一会就来到了一间客栈。这间客栈大概与车马行有着挺深的联系,先时秦顺说他们的客人都住在此。

天暗的早,店堂里早点上了灯。两排铜烛台在宽敞的店堂里闪烁,弥漫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氛。

要了一间上房,也不过两吊铜钱。秦顺自有人领至别处。

小二殷勤送至客房,房间还算干净。问明我的要求就下去了,赏钱自是不可少的。

热水送上来后,我洗了一把脸。本想在大堂吃饭,可记得似乎古时的客栈大堂常是鱼龙混杂,我一个女子,又非侠客志士,免了吧。便要小二将饭菜送进屋来。

一觉好睡,晨起时已是辰末。还好今日要午饭后再上路,秦顺已经在昨日同我说过,邺城到下一个城大兴只要半日。因此倒可以在这儿停留半天。

洗过脸,没有吃早餐就去上街。路过大堂发现大堂里似乎并无小说、电视里的那种诡秘的情形,在内的人也人人规规矩矩。

在街上发现有馄饨担子,真是高兴。我最爱吃的就是馄饨。一碗馄饨下肚,感觉精神百倍。

我的身上带有大量的银票和碎银,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街上的路人并无特别留意我的,我想李嫂子说过目前社会安定应该不是假的。

买的不外乎还是花生瓜子,昨天在车上巳经被我吃完了,幸亏李嫂子给我准备了一坛水,不然我的舌头早起泡了。可是后遗症是我五次在荒郊野外小便,冷风把我的屁股都吹痛了。所以我多买了些蜜饯。有一种蜂蜜浸泡淹制的梅子,酸酸甜甜的极是好吃,我就买了两包,因为不晓得别处还有卖没有。

路过一家首饰店,便进去看,是女人都会爱这些,我也不免。柜上一个莹润剔透的碧玉盘子,盘内金银钏镯,珍珠项链,耳坠指环烁灼闪光夺人眼目。再看柜橱内还有一些黯淡的古旧瓷瓶、宝鼎香炉,墙上一幅幅字画,地上一尊尊土偶木雕。原来此处还兼卖古玩字画。可能看我不象买主,并无人招待我。女人逛街本来也不一定要买,我看了看也就出门了。

刚跨出店门就有三骑马从我身前驰过,吓了我一跳,还染了我一身灰。不禁大声咒骂,边上有人劝我:“算了,姑娘,那是青月山庄的人,他们平日并不这样,可能有急事吧。”这等行径还有人不在意?周边人又说:“姑娘是外地人,不知道,这青月山庄扶贫济困,平时修桥补路,逢灾遇难捐钱捐物,救助乡民,周边褚城都得过他们的好处,人人都说他们是活菩萨。”

难道在现代社会的衣冠禽兽还少吗,平时装出一付扶危救困,暗地里却男盗女娼、狼心狗肺的。我不觉嗤之以鼻。既然骑马赶路,就不应该在城中人群密集的地方急驰,难道不怕撞到人吗?也许自持有着某种特权吧。

回到客栈,秦顺正等的心急。只好说了一声抱歉,本来也是。

和秦顺一起在大堂里吃饭,并无异事发生。

大兴在邺城正南方,果然在点灯时就到了。

进得北城门,却见城内还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行人如鲫。街上小楼连苑,花光铺排,路边店铺前燃起一串串红灯,名号不一,五光十色。

马车沿着水青石板的路面向前走,今日要落脚的平安旅店在靠近南门边上的一条繁华街道上,左首紧挨一家装饰华丽的酒楼。门面狭窄,装饰素朴。在柜上登记了姓名、身份后,店小二领我到一间陈设简朴却非常干净的房间。房间外是齐整地铺着水青石板子的大院子,沿墙栽了一些松柏,甚是清静。

吃过饭,又是一夜好眠。

睡前得以洗了一个热水澡。说真的,泡澡虽是舒服,可我还是喜欢淋浴。大概医院里呆惯了,喜欢在流水下洗东西。

因为冷,房间还有着一个火盆,这才能将洗过的内衣裤烤干。

因为大兴是州府,很是繁荣。我便与秦顺商议好在此停留两日,我要好好看看。至于耽搁的时间我自会补钱给他。他并不在意。

停留下来除了好好观赏一下这座城池,还有件要事,就是买药。在路上两天没有吃药,令我担心。因为我吃的补血药本来就是只能起辅助机能,并不能象现代的西药直接对症。大兴是大城市,我希望能有药店可以将我要的药物做成药丸,可以免得每日熬药。

可巧,有一家黄记生药铺就在转角的地面。我走了进去,门里当面有着一横齐腰高的柜台。药铺里两个伙计正在忙碌地搓揉药丸,另一边有个伙计在将一些蜈蚣、蝉蜕等分类。门左首有一老者正在与一人把脉,应是坐堂大夫,还有数人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等候。

见得我进来,柜后一看似是掌柜的招呼:“姑娘是抓药还是看病?”

我上前报上我的药方。

“姑娘是血虚之症?不过药不能乱吃,可否等会让乔大夫把脉后再为姑娘抓药?”我想这肯怕是药铺与郎□□生存的办法吧。不过把把脉也好,就等着一旁。

把过脉,乔老儿大笔一挥,写下一张方子。我大致看的懂,和我吃的药大同小异。我请伙计先与我煎上一剂,要求柜上将药为我做成药丸。掌柜的说要隔日来取。我付过一两银,便在店堂里坐等。

这世间最难受的就是等候,正不耐烦时,从大街上跑进来一人,身上尚背着一越有七八岁小儿,口中直叫着“救救我儿”。

不关我事,我并不操心。只看着乔姓大夫蹲下身来,细细检查。

摇了摇头,“已没得气息了。”

那人闻得即大哭,“只不过是吃个花生,竟把我儿吃死了。”又有一妇人也跑来,二人抱在一团大哭。旁边的人尽皆恻然。

吃花生?莫不是气管异物?

我进前看,小孩面如紫金,好吧,死马做活马医。

我弯腰反抱住小孩,双手环抱,两拇指关节抵住剑突下,猛向后上挤压,一下、两下、三下,只见“仆”的一下,一物咳出。我再将其仰躺在地上,让头后仰,捏住鼻子,往内吹了两口气,后再一手按压其心脏。才做的一个回合,就见小孩“呃、呃”的□□声起。”

“活了,活了,真神。”边上众人齐声大叫。那夫妇二人直扑到小孩身上“心肝宝贝”的乱叫。

“乔大夫,还得烦您老开些清神通窍的药给他吃,才救得利索。”我叮嘱道。

这姓乔的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救人的法子,也看得呆了,听罢我言赶紧去开药方。

那夫妇哭了一阵,又到我身前跪下,谢我的大恩。

我让二人赶紧回家煎药给小孩吃,免得他颅内缺氧,又生麻烦。他二人谢了又谢。

其余人还在盯着我看,我不好意思,就说:“我曾见有神医以此方法救得一吃东西被噎住的人,当时看了,也就记在心上。没想到今日却以此法救得刚才那人,可谓是神医神术啊。”尽皆颌首。

闹了这一会,我的药还没煎好,只得再等。

好不容易药端来了,还得等它凉。

药铺里又来了客人。

进来是二人,其中一人五十开外,脸色蜡黄,颌下一绺山羊胡须随下鄂的噘起不时抖动。另一人则三十余许,身材雄伟,风神俊爽,丰采非凡,浓眉下一双大眼熠熠有神,可惜神气阴郁。

掌柜的赶忙迎出柜台,拱手作礼:“柳庄主,肖总管。”

“还想烦劳乔神医为小儿出诊。”年轻男子一言道尽来意。

没想到姓乔的竟然拿乔摇头:“非是小老儿不肯前往,实是令郎所患痨病,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小老儿技薄,请另请高明吧。”

听懂了。原来是年轻男子的儿子得了痨病,已经没希望了。姓乔的不想坏了自己名声。等等,等等,痨病?不就是肺结核?那就是了,古时患了结核确实没治,因为那时还没有抗痨药。

山羊胡子也说话了:“我们小公子已经咯了一个多月的血了,乔神医不肯前往,这附近诸城已再无比您老医术高明之人了。”言下之意,这乔老儿还真是名医啊。

耐不住好奇心(我总有天会被好奇心毒死),趁年轻男子与乔老儿交涉时上前问老者:“病了多久了?”

“两个月。”

两个月?就有咯血?不会吧?有没有误诊?

再问:“先前可有盗汗?有没有午后潮热?家中有没有其他人生病?”我问的是既往史,接触史。

得到的答案是摇头。

我沉思,自问自答:“也许是普通肺炎?支气管扩张?肿瘤?”

“倒是小公子三月前出过疹子。”又是一条线索。

“麻疹?那倒极有可能是支气管扩张了。”我得出答案。

那壮年男子闻言回首向我看来,“姑娘可是懂医术?”

“我自然懂。不过我不会开药方。”我如实回答。本来就是,学西医的离了辅助器具,就同普通人一样。当然也许翻翻书,再读个两三年应该可以当中医。

“那能否请姑娘同我们一起回庄上,为犬子看看?”没想到还真有病急乱投医之事发生。

“不会吧?”我瞠目结舌。

青壮男子一脸阴霾,“已如此,尽尽人事吧。”好一个“孝子”。

人家都不怕,我怕什么?去就去。

“请问贵府上何处啊?”我随意问。

“青月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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