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袅袅中,夏甲褪去衣衫沉入澡盆中,青青的药液将其法身裹入。
“啊~~爽~~”
夏甲决定用几日的时间去治疗自己的伤势,这几日就不再见人了。
不要将自己受伤、虚弱的模样暴露给自己的手下,那样难免不出问题。
当人知道神会受伤、会死的时候,崩塌的不止是信仰,还有敬畏,以及熄去的野心旁那高筑的城墙。
丹田破碎,看起来很严重……
实际上也是很严重,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够调动体内法力。
若是结丹之下,非灵丹妙药不可治,治好后也会有所损伤。
但在结丹之上,除了脑袋,没有不能重新复原的肢体。
问题在于,代价几何。
对于夏甲来说就是小伤,治疗方案都能拿出十几种来,他选择了最舒服的一种,药浴。
“啊~~~”
以木瓢撩起药浴从头浇下,浑身的舒畅化作一声浪浪的叫声,颇有招蜂引蝶之感。
“对了,你也喝点,辛苦你了。”
夏甲再舀起一瓢浇在一旁的枯荣留雷树头上,也不管它是否介意。
此时的枯荣留雷树模样凄惨极了,原本的树冠直接失去了一块,宛如被妖兽一口撕去,青叶尽落,丹火掠过的炭黑近乎将整个树皮笼罩。
“浪里个浪,浪哩个……”
虽然无法使用法力,但是夏甲却丝毫不慌。
只要自己在这邯城中,自可高枕无忧。
杀人越货,通常发生在野外不仅仅是因为会有人证、可能会有人多管闲事,最主要的是可以缩小事后巡查的范围。
夏甲毫不怀疑昊然古宗对案件的巡查能力,他相信那四方势力的人也是如此。
不然,何必多此一举,引自己出去。
不过,世事皆尽不如人愿,喜欢在你歇息的时候猛踹你的屁股,让你脱离短暂的安逸。
“岚邯道友,贫道蓝启叩问。”
浩荡的法力拖携着声浪震颤整座城镇,将所有的目光聚集一身。
初闻声势时,夏甲一惊,以为这蓝启打上门来了,细细思量后才展颜一笑。
“这么明目张胆、昭告天下,是怕我隐着不出面吗?那么……”夏甲眼露凶光,语气飘忽:“就是说他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态,他就是幕后煮屎者……之一。”
“那么他来干什么?补刀吗?”夏甲瞬间就不想见他了,且感觉吾命休矣。
那蓝启可不比蟒血上人,那可是千年老妖怪!驼鹿郡万年老二!估计可以打七个全状态夏甲。
四舍五入一些就是十个。
要不用分身去看看?想着想着夏甲就将眼神飘到了一旁的枯荣留雷树,那树似乎感受到了夏甲眼光中的不怀好意,抖掉了刚刚生出的嫩芽芽尖。
不行!真的会死的。
将挂在枯荣留雷树枝桠上的青纹风铃提去,夏甲移步出行。
“且看的他有何贵干。”
……
邯城,城主府,大厅。
“哈哈哈,岚邯道友好久不见呀!没想到你气色如此之好,如此年纪便已渡劫结丹,此等天资,真是羡煞旁人呀!”蓝启刚刚落坐便是一阵夸奖,夸的夏甲飘飘然,夸的夏甲摸不清他的来意。
莫非我猜错了?
“哈哈哈,蓝前辈过誉了,真的过誉了,晚辈渡劫结丹纯属侥幸,侥幸……”大笑开头是最好的,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转头望向蓝越谅:“这位是?”
蓝越谅抱拳回道:“见过道友,鄙人蓝越谅。”
“哦~~久仰,久仰。”夏甲拉了个长音,根本不认识,何提久仰?
这个社会的信息传遍速度太慢了。
“不知前辈来此所谓何事,可有要指教的地方。”夏甲放低了姿态。
开玩笑,一个都打不过了,人家还来了两个,只要不骑到头上拉屎,夏甲都决定忍了。
这不是怂,只是从心罢了。
“闻道友渡劫结丹,贫道便来祝贺祝贺,也沾沾喜气。”蓝启慈眉善目的言道,看上去和夏甲很熟一般,接着便转言:“你看我这记性,以后要叫郡主大人了。”
一旁的蓝越谅抱拳一礼:“见过,郡主大人。”
“前辈有事直说无妨。”夏甲感觉此事不对劲,怎么就好像有些被人借钱的前兆。
对了,邻家的李朵借我五块去买冰棍,现在还没……
“贫道来拜访自然不可空手,就去选了个礼物,邀了月神教教首和我这嫡子一同,唉~~”蓝启皱起眉头,哀声叹气。
夏甲抿了口茶,皱眉不已,一是这茶水有些失了韵味,一是他真的不明白这蓝启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他感觉自己这两世为人的智商,在这个千年老妖、百年帝王面前好像完全不够用。
这个世界的算计就已经如此恐怖了吗?
恐怕只有孙子在上,才能与其对线。
“我等三人便去,捉了此人。”蓝启言时语将一张通缉令放在桌上,推给了夏甲。
夏甲举起一观,脸色微变。
蟒血上人!融灵成婴丹!吾命休矣!
“原来是你!”夏甲声鼓阵阵,袖中的手青纹风铃攥紧。
风头不对就……逃!
“唉~~岚邯郡主,您听我说完,听我说完……”蓝启连忙解释,示意夏甲稍安勿躁。
“我等擒了此人,便赶来此处,路遇缘行大师,得知您并不在,便选了一处山峦处,将其镇压。原是以山匪看管,但那匪首却成了那般模样,我才得知那月痕竟行些魔道之事。后寻其争辩,将其镇压。”蓝启绘声绘色的言道,最后瞄向夏甲。
“谁知……接下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夏甲脸色黑了下来:“所以说,是误会咯?”
“那是,那是,还望岚邯郡主得见我等的辛劳,从轻发落。”蓝启低眉顺耳,身段放的特别低,好像在这里的结丹境巅峰修士不是他,而是夏甲一般。
气氛一度降温,三人都在于杯中之物较量。
最终夏甲还是兜不住了最先开了口,开玩笑,要是他们先兜不住怕是要奋起杀人了。
“融灵成婴丹耶,蓝前辈就这么舍得?”夏甲问。
蓝启卷起衣袍,一脸的冷傲:“我已,不缺,不需。且这枚丹药,可不止如此,上面沾的血才是主要的。”
夏甲愣了愣,感觉脑袋快爆了。
“这蟒血上人的手染了两名昊然古宗结丹境修士的血,其中有一名真传……”蓝启提点了一下夏甲,夏甲瞬息就明了了。
“前辈是说,一位长老或者峰主的人情。”
“可惜,这人情,贫道享受不了。”蓝启挽起茶盏轻轻品之,言语中尽是遗憾。
他去领赏,最多多领些灵物,而夏甲则可以得到那位长老的照顾或者指点,可能会受益无穷。
“多谢蓝前辈了,哈哈哈……”
“哈哈哈……”
二者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同流合污之感,接着便仰天大笑几声。
应当是老了,肺活量没有那么大了,蓝启最先笑完,带着眼角的泪珠问道:“郡主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月痕。”
言说着将运乾印取出放在桌上。
夏甲才得见这位将美艳之名传遍驼鹿郡的月神教教首,在运乾印中,被一道金色龙气镇压在身下。
夏甲瞳孔微缩,运乾印!
他可知晓此物,可以说在这驼鹿郡中没有结丹境修士不知此宝。
金属性,王级极品法宝,自带空间,以镇压为主要功能。
让人震惊的是,可以镇压势力气运!这恐怕也是运乾国强盛至今的原因……之一。
竟然可以毫不费力的镇压一名结丹境修士。
跟其相比,枯荣留雷树简直弱爆了。
“行魔道之事,自然是,将其魂飞魄散,将其宗门付诸一炬,以儆效尤。”夏甲言语震震,杀意凌然。
“这……”蓝启适时的表现出自己有话说,给夏甲以台阶下。
开玩笑,人家最少还有三名结丹境的长老,你去不就是送吗?
“蓝前辈有何见解。”夏甲自是顺坡下驴。
“这月痕之事,若是如此,恐为不妥。”蓝启道。
夏甲问:“为何?”
蓝启又道:“连坐之事,恐有负昊然古宗正道名门的名声。且,今年这雪,太早。若是就此除去月神教,那些城池内的民众如何渡过这天灾。”
“看来,我们的蓝老前辈,已有定论了。”夏甲示意蓝启继续说。
“在月神教里扶持一个傀儡,待时机成熟在将月痕放回去,让她们额……猫咬猫。最后的结果,由郡主大人来定。”蓝启将计划言出。
“那这……月痕,如何处置?关至何处?”
“运乾国,国都,皇宫。”蓝启言道。
“额……”夏甲有些无言。
那一刻,他感觉这蓝启如此的老不正经,竟然明目张胆的要玩金乌藏娇,还是被迫的那种。
夏甲鄙夷的眼神丝毫未有掩饰,看的蓝启大笑几声。
“郡主大人误会了,别看那是皇宫,那可也是一座牢笼。”蓝启貌似对此感慨颇深,又言:“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哪怕那边是方绝地,再未有亲触时,那些皆是美好,只因,得不到。”
“在这驼鹿郡,除了小梵音寺内的封雷塔,没有比它更安全的监狱了。”蓝启十分自傲的介绍着自己的居所。
“也好。”夏甲允于。
骤然间,夏甲沉下睦子,言语戾戾:“你的话,漏洞不少,为何以为我会信?”
蓝启抿口茶水:“因为,得利的有两方,我和……你。没有人会拒绝利益,对吗?郡主大人。”言语之时,也沉下了睦子。
“哈哈……”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