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的枝头已未有鸟儿歇脚,落雪也不知道去了何方,仅留下清水足迹。
唯有那已成球球的小雪人还诉说着前日的冷冽。
阳光初来之时,窗内的人儿也醒转,收起功法,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腿脚。
“唉~~”一声叹息。
卢凤次方才觉得最近对于功法的练习有些生疏了,都怪那日渐逼近的婚期,让她难静下心神。
特别是昨日的……
脸上飞上一抹羞红,侧下头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推窗,扶镜,女子对镜贴花黄。
卢凤次自语:“他说……今日……”
笃~~笃~~
闺房的木门响起叩问声,突兀的袭来,惊掉了女子手中的红纸。
卢凤次侧面望去,心中已有定论,没好气的说道:“那家的疯丫头?方才天亮就来叩别人的门扉,好生没有教养。”
“嘻嘻~~”门外的声音清脆,大大咧咧的没有丝毫的愧疚。
一名少女推开门,蹦跳着走至卢凤次坐前,开口笑道:“次姐姐,你醒了?”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还带些婴儿肥的脸庞上已有美人胚子的雏形,将长发高高扎起。
一身白色的练功服,娇嫩的皮肤上还带着些许细汗。
虽是年少,身上已有不俗的血气。
这姑娘是名体修。
这姑娘名为卢诗莨,乃是卢凤次的三叔的次女,也是她的闺中密友。
“未睡,整夜修炼。”卢凤次对镜细细梳妆,无视妹妹的嬉笑。
卢诗莨伏在案上,贱兮兮的笑着:“哇哦,打扮的这么漂亮,这是看上那家的公子了?”
卢凤次闻言一惊,妆容掩饰住羞红。
“死丫头,胡说什么?我可是有婚约的。”卢凤次作势欲打,惊的卢诗莨连忙跳开。
卢凤次有低声言道,有些惆怅:“并且,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言语中竟不自知的有些期待。
卢诗莨嘟囔道:“也不知最近逃婚的……”
还未有言完便被卢凤次视以凶狠的目光,将话语硬生生的吞下。
深深的吞下一口口水,卢诗莨转移开话题:“诶~~姐姐,你昨日去哪了?”
“杜老师那里。”卢凤次平淡的回答。
“哦~”卢诗莨眼中瞬间便失去了光芒。
清晨未起时,她便已经起床晨练,从门卫那里听来的八卦,昨日,大小姐回来的很晚。
因此,满怀着内心的八卦,卢诗莨便寻来了。
虽然有些异常,但也未有的太大的区别,而且姐姐也不是那样的人。
已有婚约的她,对于寻常男子都是避之不及的。
等等……
黑暗之中,卢诗莨抓住些亮光。
卢诗莨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带起些笑意,罔顾言道:“听说那岚邯道人可生的俊俏,乃是邯城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姐姐,你说他好看吗?”
“他……有些阴柔,初见时我还……”言道一半卢凤次才回过神来,得知自己被戏弄了。
转头欲要责怪卢诗莨,却已不见卢诗莨的身影,只剩下还在晃动的门楣,紧接着便听到外面的鬼哭狼嚎。
“大伯,你的外孙子有着落了。”
卢诗莨一边狂奔,一边狂喊,生怕喊的晚了,虽然她比较笨拙,但是抓重点能力还是不错的。
那句,初见时……便让卢诗莨得知并非见过一次了。
“大伯……唔~~”
卢凤次院落内及其附近的灵植并非只是用于观赏和药用的,也有配合她运功和练习术法之用。
疯跑的卢诗莨如同闯入蛛网内的蝇虫,被疯长的灵植裹得严严实实的送回了卢凤次的闺房。
“唔唔~~”
看着卢凤次阴沉的面容,卢诗莨害怕极了,几欲求饶却被绿植捂住了巧嘴。
将卢诗莨困定在墙上后,卢凤次便未再有去搭理她,细细的梳理好妆容,将长发末端化作绿植伸入土地之中的部分截去,任由它化作一株无害的绿植。
卢凤次调整了一下行走的姿势,踏出屋外,还细心的为卢诗莨带上了门扉。
“唔唔唔唔~~~唔!”
希望不要迟了。
卢凤次撩起青丝,路过府门时对着守门侍卫轻轻言语:“七小姐今日累了,想要歇息一天,你们去和十六叔通报一下。”
“是!大小姐。”侍卫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见侍卫离去,卢凤次转头便看到了……他。
站在风中,冷风吹动了他的衣衫。
“卢小姐。”
“城主大人。”
……
昨日夏甲将设计图化作飞灰后,便回到了府中,沐浴焚香,运功静神,沉沉冥想运功了一宿。
早晨离开始时,还去看望了一眼阵军,依旧在那里愣着。
未有运功,也未有练武,宛如一个没有被触发仇恨的NPC小怪,似乎在回忆着曾经,可能只是迷茫着现在。
她可能还完全摆脱鬼魂的,空。
夏甲也去看望了山君,那家伙拥美入怀呼呼大睡,似乎又胖了一圈。
惊醒了兰茗之后,夏甲对其言说:“卢小姐喜欢光亮,大婚之日我希望夜能如白昼一般。”
“啊?这……”兰茗被夏甲的言语惊住,觉得他有些异想天开。
夜怎会亮如白昼?
夏甲又言道:“可去链火坊去寻些其妙的事物,那里的工匠们可足够的鬼斧神工。”
“是,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先去做事了。”兰茗告退,带着些纠结走了。
夏甲轻笑,其实他早已有定数,便是那前世的常识物件,电灯。
但,他决定给那个学徒一个机会,并不是那种将机会放在学徒嘴边的方式。
他将问题和结果拆分开来,问题在这,结果在那。若是那学徒可堪造化,就将二者相连,把过程展现出来,然后站在我的面前,沐浴在未来的光芒中。
若是有其他的方式、其他的人挤开了那学徒的路途,夏甲也欣然接受。
毕竟这不仅仅只是能力的测试,还有胆气、谋略加上一点点必不可少的气运。
吩咐下去后,把肥胖的山君翻了个身,见其仍旧不醒,便不再理睬它了。
闪身一转,便以来到卢府门口。
行人多多,却未有人能见其身形,冷风凌凌,却未能吹动他的身形。
夏甲静静的等着,卢凤次小跑至身前。
“等了很长时间了吧……”
卢凤次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埋怨诗莨捣乱,误了时辰。
“没有,才到。”夏甲细细观之,眼中欣赏之色溢出眼睦。
青丝如瀑,未有束缚披在身后垂于腰间,肩披白羽大氅,大红内裙外衬白玉透亮的轻纱裙,淡淡花黄,赤红眉心纹,纹心点青。
“很美。”夏甲赞叹出声,羞红卢凤次的脸庞。
夏甲又言:“今日还去看书吗?”
卢凤次颔首低眉:“嗯。”
二人共行一路,言笑语嘻,颇为春风得意。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时光,与最好的她相遇在最好的年月,以最好的相遇开启最好的路途,可给她最好的事物,最好的守护。
一切都是最好,不管结果会是如何,当下我们的最好无可替代,无可阻挡。
言语了一路,邻近枯字画荒楼时夏甲才想起了某事,在腰间找寻一阵,翻出一枚戒指,一枚储物戒指。
“在我的家乡,男孩子要遵循女孩子的意愿,要请问她是否愿意从今往后与己一同走过。”夏甲看着卢凤次,诉说着家乡。
夏甲单膝下跪,呈上储物戒指。
“卢小姐,您是否愿意从今往后与我一起走过时间,是否愿意嫁我为妻。”
言语虔诚,天证地监。
“我不知……”卢凤次有些愣神,慌张不定,路过的行人虽未能知晓此地发生的事物,却也给了她莫大的羞。
最终她还是定下心神,道出了那句如释重负的:“我愿意。”
她本就将嫁给他,只是现在似乎在心中多了几丝期盼。
他为她带上了戒指。
“谢谢。”
“谢谢。”
卢凤次将神识探入储物戒指内,发现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好奇的问道:“这些是?”
“我为你炼制的丹药、灵液,从今后你要少看些无用的书籍,将心力专注在修为上,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却看些书籍,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参与人族的基因工程构建大业。”夏甲循循善诱。
“什么是人族的基因工程构建?”卢凤次不解的问道,只是问出口时便见到夏甲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感觉上了当了。
夏甲靠近卢凤次的耳边轻轻言语,激的她耳垂通红,捂耳逃去,逃进枯字画荒楼内。
夏甲笑着看着,在她身影消失之后叹了一声。
未见她时,他确实有些反感这联姻之事,那是对人性的束缚,对自由的背叛。
得见她时,他认为此事也为尝不可,甚至还有些得意。
再见她时,他感觉此生如此,自当极乐。
他不否认自己是可耻的视觉动物,并且深以为耻。
但他从未有想过断绝这次联姻,哪怕他已有这样的实力,说一不二的实力。
这个世界,名声是一个未出阁女子的全部,若是被悔婚,那么这巨大的羞辱会摧毁这女子的一生,伴随她的一世。
所以,夏甲自始至终都将泛起的悔婚念头沉下,不与其争辩。
天见犹怜,她很美,很完美。
他决定弥补她未有存在的那些青葱岁月,她未有存在心动瞬间,未有存在的浪漫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