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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黑云涌来,无声无息间遮掩住了天空那轮朔月,昏暗之中,十几名锦衣使围成一圈,内里是一袭黑衣的任狂澜。

陈貂珰抬眼望向天空,之后又迅速收回,说话时脸上笑意森然,“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是个好天气。”

魁梧汉子咧嘴笑了笑,针锋相对道,“就怕陈貂珰人杀不了,反倒硌碎了自己一口狗牙。”

陈貂珰不以为意,嘲讽道:“为了明日能引你出来,咱家还专程设了个局,不过也好,现在拿下了你,马青那废物倒也能死的痛快些。”

任狂澜听完沉默不语,眼神却像是要择人而噬,陈貂珰见状嘴角一挑,笑意里略带玩味,“这做贼的,也不是什么都能偷,特别是有些个短命货色,总妄想染指咱们官家的私有物。”

“嗤,做狗的就是喜欢犬吠。”任狂澜轻蔑一笑,随后面带讥讽到,“把这天下苍生的物件说成是官家私有物,你这走狗也真够不要脸的。”

听闻陈貂珰笑意更甚,讥讽道:“任狂澜,交出定疆石然后投靠与我,咱家可以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兴许你能捡回条狗命,可倘若再这般不知死活妄图挑衅天威,到时候就算真仙下凡也救不了你这条贱命咯。”

目睹前者的笑意,任狂澜也笑了起来,且笑意愈演愈烈,陈貂珰的脸色随之一点点冷了下来。

“几十年来,为了夺得这定疆石,多少侠人义士死在了你们这些官府走狗手里?”

早已停下笑声,任狂澜面色逐渐认真,最后双目中怒火更是毫不遮掩,“就在一旬前,我天地盟十九条好汉被你赶尽杀绝,舵主马青更是惨遭污蔑,承受了诸多骂名,倘若任某像你这贼宦般甘愿做狗,死后怎么有脸见我辈先贤?!”

“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领教下陈公公的高招吧。”

话音一落,魁梧汉子右脚后撤,摆出一个古朴拳架后,气势惊人。

“想死?”

陈貂珰冷笑说完,见任狂澜心意已决,随即右手一挥,围住汉子的十数名锦衣使蜂拥而上,见状,陈正华轻佻的嘴角带起了一丝狰狞。

“好,满足你。”

......

不管是探事处锦衣使,还是冰井务压刀朗,两者都是从宫内禁军挑选出来的好手,实力在太平王朝中,可以划分到二线高手之列。

玉带锦衣使武道修为多为五境,极少几人为六境,而压刀郎则全部由六境武者担任,两部碟子加上两厂厂卫,统一佩戴官家秘制重刀,一并修习大内秘传刀法。

但武道一途向来是一境一重天,特别是每过三境的分水岭更是体现明显,即使有官家重刀配上顶尖刀法,在面对交泰境高手时,官家武者还是无法与之相比,与其说是双方对敌,其实场上局势一直是一面倒向任狂澜...

随着陈正华一声令下,所有佩刀鹰犬一拥而上,对独身一人的任狂澜出刀不停,一道道冷冽刀光连成一片,霎时间,原本昏暗的山脚被照的透亮。

漫天刀光中,任狂澜腾挪自如,显得有些闲庭信步。

他随手一拳,拳罡如雷,一名从身后当头直劈的玉带锦衣使顿时口中鲜血喷涌,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直线倒飞而去,连续撞断了几根合抱粗的大树,落在远处一片树丛中,生死不知。

任狂澜每次随手打出一拳,便有一道身影飞出,落地之时皆是没了生机,仅仅用了十数息,周围的朝廷鹰犬被尽数打飞,成了一具具温热的尸体。

此时,场上所站之人只剩下任狂澜,陈正华和洛姓镇抚使。

一口气打杀了十数人之后,任狂澜一身拳意更盛,以他所立之地为中心,地面发出阵阵声响,一道道裂痕向四周延展开来,迫使地面积雪坠入其中。

望向两人,汉子眼中杀意渐浓,陈貂珰与之对视却对这份杀意视若无睹,而后轻轻一笑,话语中的赞叹不加掩饰,“一直听闻任宗师最擅长陷阵厮杀,一直以来都是以少敌多,咱家今日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任狂澜,咱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话间紫衣宦官话锋一变,带着满满的拉拢意味,“交出定疆石,而后随咱家效忠王朝,不仅能保你性命无虞,今后不管是天才地宝、武道秘籍还是权势美人,都可以任你摘选。”

任狂澜心里冷笑,他知道之前交手的都只是些无名小卒,眼前的死太监和身边的小白脸才是真正的麻烦。

心中警惕的同时,汉子脸上故意露出疑色,瞥了眼笑意阴沉的陈貂珰,接着低下头喃喃自语,“大爷打小就听老人说,这些个什么太监啊阉宦啊尽是些个不肖子孙,是断了子孙根的腌臜货色。怎么现在,这些不阴不阳的东西也能享受权势美人了?到底是世道变了,还是这走狗疯了呢?当真是奇了怪了......”

听到汉子这么说,陈貂珰再也忍耐不住,他面色狰狞,厉喝时嗓音尖锐刺耳,“给脸不要脸的货色,既然是你一心求死,今天咱家就成全你。”

话音一落陈貂珰浑身气势一变,他抬起右手化为掌势,脚下一蹬掠起一串残影,向着任狂澜拍去。

臻至化境的一掌袭来,掌未致,气先到,凌厉阴冷的罡气直取任狂澜面门,汉子没有躲闪,猛然抬起右臂,出拳迎上。

拳掌相撞,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二人脚下土地寸寸崩碎,一道汹涌的气浪夹杂着雪泥、碎石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溅射而去。

仅仅是角力僵持了一瞬,双方便不约而同的向后掠去,隔空对视时,两人目光中如有雷火闪动。

任狂澜拳势刚猛,所习拳法名为开山拳,虽然听起来普普通通,却是太平王朝内少有的武道绝学,而陈貂珰施展的功法,看似偏向阴柔,接触后会发现,内里真气处处透着凌厉。

假若说,任狂澜的拳势如大山倾倒,当头镇下,那陈正华的功法就是大雪封江,冰杀万物,

虽说刚才一招仅仅是试探,任狂澜还是诧异于陈貂珰的武道修为,一个司礼监执牛耳的太监,按理说平时应该公务繁忙,可眼下居然和勤勉修行的自己打了个平手。

扫了眼一旁作壁上观的洛镇抚使,汉子没有表露出内心的紧张,谈吐时故作爽朗,“没想到陈公公也有两把刷子,今日你我确实能够放手较量一番。”

“是吗?咱家可还没出力呢,任宗师可千万别这么容易死啊。”自以为吃定对方,陈貂珰冷笑说完,再次直冲而去。

地面积雪和泥土同时炸起,任狂澜也飞身迎上,双方再度对撞,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一触即分,不断的互换拳脚中,空气炸裂之声不绝于耳。

连番的快攻下,二人劲力却始终在一丈内不漏分毫,同时双方也没有踏出过这一丈之地。

气势不断攀升,两人出手也越来越快,无数掠起的残影间,不断激射的罡气,让人看不清其内战况。

分开、交手,之后再分开,再交手,一袋烟的功夫,二人有来有往,互换了无数招,如此反复三次后,地面已经下陷了两尺有余。虽然各有损伤,不过二人却也没有伤筋动骨,见奈何不了对方,便又一次停手掠回了原地,

魁梧汉子伸手摸了摸脸上新添的伤口,脸色有些不耐烦,“你这死阉狗,就不能爽快一点,拿出来些真本事出来?在你任爷爷脸上又是抓又是挠的,是你们这些阉贼打架都是这般磨磨唧唧,还是只有你这阴阳人像个娘们?”

“咱家不是娘们,你任狂澜也说了,咱家是个阉宦。”

说话时,陈貂珰先正了正有些散乱的衣领,又伸手扶好了帽饰,脸上始终带着阴恻恻的笑意,“咱们这些个阉宦呐,一打起架来不是抓就是挠,再不然就是撩别人的子孙根,任宗师待会可千万得夹好咯。”

任狂澜听闻不禁打了个寒颤,双腿也不自觉向内夹了夹,陈貂珰没有再去理会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洛姓镇抚使,脸上瞬间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洛镇抚使,既然不与咱家一起出手捉了这贼人,那还请你立即发出信号,通知其他人等前来,协同咱家将这逆贼捉拿归案。”

洛镇抚使闻言,看了看陈貂珰又看了看任狂澜,言语时面色疑惑语气却毫无起伏,“不再打一会?”

“洛镇抚使,咱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你听不懂咱家可以就再说一次。”本就面色阴冷,陈貂珰话音一顿,之后咬牙切齿到,“立刻传讯周边人马,协助本貂珰捉拿贼人不得有误,违令者一律以延误军机论处,洛镇抚使可听明白了?!”

“哦。”面无表情的洛镇抚使应了一声,却仍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洛镇抚使这是何意?咱家对你发号施令,你却抗意不尊,难道说说你已经叛变投敌了?”

陈貂珰见状脸上阴桀毕露,喝问完又厉声敲打到,“按照王朝律法,延误军机者,剥去官身流放关外。投递叛国者,可当场处决,先斩后奏,洛镇抚使可莫要自误了!”

不理会远处准备看戏的任狂澜,洛镇抚使盯着陈貂珰,开口时还是面无表情。

“第一,按当朝吏律,皇城司官员直属皇室,由当朝太傅管辖,在大内你只是个掌事,什么时候成了总管,再拿律法吓唬我也不迟。”

“第二,捉对厮杀,旁人插手不是武者所为,更何况你还要叫人围杀,洛某着实感到不齿。”

“至于这第三嘛,呵呵。”说话间,不喜不悲的镇抚使嘴角轻蔑一挑,“求人帮忙要有求人帮忙的样子,陈公公的语气让洛某想敬而远之,加上设局害人、让手下送死......”

“小人行径,叫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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