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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城,一座独立于曲国与温国间的商业繁城。

作为两国接壤的城市,庆城不像是中土帝国的边境那般,处于人烟稀少气候恶劣的地带,反而是坐落在气候温和风调雨顺的肥沃土地上。

这跟蓬莱洲一马平川的地势有关,也有多民族各自为政的民族因素,经济、政治、文化、制度,零零总总一大堆,反正经历了成千上万的演化,最终的形成的格局便是这样。

庆城,无论是在商业繁荣程度上,还是城市秩序的稳定性上,都毫不逊色于接壤两国的都城。

且相比较制度严苛,权贵遍地的两国都城,庆城的制度与阶级划分,于大多数平民百姓而言都要好上不少。

而且即使是在两国边界,这座中立之城里仍旧不乏两国的王公贵族与权贵势力,并不是城里没有两国潜伏的碟子与暗探,只是大家都很默契地遵守着游戏规则。

收集情报庆城不拦着你,可要是有某方势力公然杀人越货破坏城中秩序,那就算是两国高层的授意,庆城也断然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了。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绝不心慈手软。

至于那些公然作乱并且被处以极刑的碟子与暗探,自然是不会有人前来认领尸体的,因为他们的身份要么是被两国剥夺了户籍,贬出国境的流民,要么就是偷渡过来藏匿城中的匪徒。

这倒也不是说两国的势力就可以借此在庆城为所欲为,恰恰相反,这同样也是庆城制衡两国的手段。

事儿是谁干的,又是谁干的那么过火,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庆城作为一座中立之城,是有主人的地界,两方势力的博弈也得看主人的脸色。

所以每每有假借匪徒之名在城中进行暗杀活动,并且引起轩然大波的,不出半个时辰,城主府就会收到某方势力请罪的信件。

赔礼道歉肯定是要的,但除此之外,城主也会在档案上记上一笔:

某年某月某日,某方势力在庆城的某处巷道上击杀了敌方的某某,此事过后,多长时间不能再生出事端,如有违反,即是公然挑衅庆城的权威,后果自负。

这样的文字还会拟成两份一模一样的信件,各自送往两国的高层。

这么多年下来,双方的屁股都不干净,自然也就不会借机发难,不然庆城的秘案一经公布,两国高层别说起兵攻伐了,不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就不错了。

攻伐战争,讲的就是一个师出有名,平白无故地就想让军民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怕是再昏聩的皇帝也干不出来。

曲国,庆城与温国,就在这样的默契下保持着和谐与安定,受益最大的自然就是两国的百姓与城中的居民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少年身着红色长衫,宽袍大袖下是黑色的打底衣物,领口半敞着有金边的镶嵌。

进城门的时候,少年还神气十足地拉着缰绳,骑乘着天生双翼的天马缓步在街上。

可不知怎的,迎面走来了个白面俊生,只是堵在少年面前摇了摇新买的折扇,少年便翻身下了马,搀扶着俊生上了自己的坐骑。

红衣少年规规矩矩地攥着缰绳走在前方开路,眉清目秀的脸上却是写满了不忿,因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在他翻身下马的同时就汇聚到了那白面俊生的身上。

先是惊异,后是愕然,再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惊叹之声。

“这……”

“他真的是男人吗?”

“就算是女子也生不出这么出尘的面容吧。”

“像是谪仙人一般,传说天界的仙子也美不过这般吧。”

“是天使,天使呀,天使是没有性别的……”

川流不息的街道,因为白衣俊生而短暂地凝滞了片刻,那高头大马上的,究竟是一副怎样的面孔,人们形容不出来。

他们只是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有的甚至索性停了下来,伫立在原地。

这是一种默契,一种出自本源,跨越了种族,文化以及语言的认同,是人们对美的认可与追求。

白面俊生头戴玉冠,一身胜雪的衣衫让他具有了如同谪仙人一般的气质,白驹的马蹄铁踢踏着,清脆的哒哒声竟然能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清晰地传入耳孔。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尖叫,紧接着无数的尖叫声化成刺耳的声浪,席卷了白驹旁的一切。

“公子是哪里人,现在又要去往何处,小女子家就住在在不远处……”

满目星光的少女语速极快,但即使是这样放下斯文,也没能把话说完,就被一同上街的好友推到了一旁。

“公子别听她的,去我家府上吧。”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去你家,你能服侍好公子吗?”

丰腴的少妇扭着身段挤到了白面俊生的面前,一上来就是挖苦竞争对手。

“我不配?再不配也比你这水性杨花的荡妇要好!”

“都让开,公子是我的。”

“……”

混乱至此开始,下至八岁的孩童上至八十岁的老婆子,都跟着了魔一样围堵在了白衣俊生的身旁,吵吵嚷嚷地好似泼妇骂街一般,有的甚至还动起手来了。

莫说是自始至终都不知如何回复的白面公子,就连一旁差点丢掉缰绳的红衣少年也委实未曾见到过这等阵仗。

“吵吵吵,吵个屁,老子的人老子还没说话呢,你们这群人就先开始争起来了。”

红衣少年大喝一声,声浪中带着内力,一下子盖过了那个嗓门最大的大妈。

他拨开人群,牵着马就想离去,可还没走上两步,一股森冷的寒气就直袭他的背部。

后面,有杀气!

“小白,快溜!”

本能的反应让红衣少年一下子翻身上了马背,洁白的双翼瞬间展开,震开了凶猛的雌性人类。

城中有禁令,飞行坐骑一律不得超过屋檐,违者直接击落。

天马小白在街道上穿梭着,有些时候几乎是贴着路人的头皮掠过去的,少年也顾不得身后传来的谩骂声,只是一个劲儿想远离刚才的地段。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杀气竟是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的眼眸里迸发出来的。

“靠,都说了穿男装的时候记得把脸遮上,结果你倒好,就记得裹胸了。”

沐清水狼狈地掏出一顶带着遮帘的帽子,盖在了怀中女扮男装的素心头上。

“我也没想到会这般可怕呀。”

素心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让开,让开,别挡道!”

街道的拐角处,传来了一阵阵急切的呵斥声。

“危险!”

沐清水提拉了缰绳,可小白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快。

眼前的那人高高跃起,几乎就要迎面撞上了半空中的白驹。

“哇哇哇!”

灰头土脸的小叫花子本能地将手挡在面前,可去势不减,这要是撞上了少说也得折损几根肋骨。

玉手轻拍,足尖轻踏,白衣公子翻身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胡乱冲撞的小叫花子。

白衣飘飘,有人应声而来,周绵绵紧闭着眼睛,在那须臾之间,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背部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托举着。

清新的花香味在温润的触觉后凑上了她的鼻腔,白衣公子的足尖点地,围绕着原点旋转了两圈,为了缓解来自各个方向的力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绵绵睁开了眼,只是短短的瞬间,风吹开了遮帘,露出了帘下公子的面容。

“喂喂喂,拐弯的时候不知道放慢速度吗?”

还没等周绵绵回过神来,一位红衣少年便跳了下来,指着她的鼻子训斥道。

此时的她已经离开了那位白衣公子的怀抱,劫后余生的她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回过了神来,会怼道:“鬼知道会有人骑着天马在街上乱飞。”

沐清水懒得跟这小鬼争辩,转过身去,对着虎视眈眈的几人叫嚷道:“大白天的,你们几个大男人撵一个小叫花子作甚?”

被沐清水这么一呵斥,追赶上来的几人也是面色一滞,谁曾想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我们撵人干你何事?”

干瘦的男人手持着劈柴刀,一脸凶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叫花子偷东西,我们便撵他,有何不可?”

另外几人也快速逼近,扬言要将那小叫花子就地正法。

“他一个叫花子,是偷了你们家中的闺女还是睡了你们枕边的媳妇,要这般狠毒?”

沐清水弹飞了男人手中的柴刀,面色不善道。

“馒头,就一个馒头。”

周绵绵觉得有些委屈,刚才自己实在是饿昏了头,不然也不至于去偷人家的吃食。

“说吧,多少钱?”

素心拦在了小叫花子的身前,开口道。

“三两银子!”

干瘦的男人摆出三根手指,明显就是要讹人的架势。

“靠,你怎么不去抢啊。”

沐清水咬紧了牙,很不得给那无耻家伙一拳。

“别以为你是练家子的我就怕了你。”

干瘦男人瞥了一眼被少年轻松弹飞的柴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咱也认识几个武馆的哥们儿,你要是不给钱,今儿个可就没那么好了结了。”

“三两银子给你,滚吧。”

素心从袖中掏出了块碎银子,冷冷道。

“谢过公子。”

干瘦男人拱了拱手,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后他就转身离去,顺便扯了扯一旁小弟的袖子,犹豫了片刻,虎视眈眈的几人也就就此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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