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呀，臭小子，满血复活了呢。”
付康走过来，拍了拍沐清水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
“托你的福，要不然，就凭我那点儿残魂，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沐清水躬身感谢，“就算灵魂不死，这身体枯竭了，也断然悟生还的可能。”
“还有两位前辈，小辈的性命是你们给的，就算日后让小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沐清水眼神清澈，正对着叶芊芊和李二狗三次鞠躬。
“活了就自己下山去，我们这里平时不管饭。”
叶芊芊瞥了一眼神采飞扬的沐清水，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就提着捆仙绳把面容狰狞的魏常生吊在了银杏树上。
“这……”
沐清水挠了挠头，觉得好生尴尬。
“婆婆就这样，你留在住上个十天半个月也不碍事。”
付康将手放在了沐清水的后背上，话锋一转道，“不过这租金还是要付的……”
“啥时候轮到你来收租金了，田不是你种的，麦子不是你收的，你收个屁的租金，一边儿凉快去。”
李二狗踢了付康屁股一脚，割麦子粗糙的大手搭在了沐清水的背心，“来来来，我跟你介绍几间上房，价钱好商量。”
“靠，李二狗你放屁，田是你种的，这房子可是我一手建造的，你那时候可是半点力都没出！”
付康跳了过来，抓住了沐清水的另一只袖子，像是生怕这只人形摇钱树被李二狗给挖走了一般。
“奶奶的，有本事别吃我种的米。”
“切，也早就辟谷了，平常吃你做的东西那是给你面子。”
“嘿，我说你这恶心人的玩意儿，我要想建栋房子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李二狗唾沫飞溅，付康也不甘示弱，两人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
“额，你们很缺钱吗？”
沐清水看着左右两边将他挟持的二人，不解道。
“缺，很缺，非常缺！”
李二狗与付康异口同声地说道。
短暂的默契还没持续片刻，两人很快又争了起来。
“狗屁，你出山一趟回来的时候哪次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李二狗扯了扯自己松弛的裤腰带，空荡荡的，一文不名。
“你还要点儿脸不？”
付康龇牙道，“前天不是给了你两袋金豆豆吗？”
“那是我应得的，哪儿像你，到处瞒着婆婆藏私房钱。”
李二狗皱着鼻子，鄙夷道。
“别说总说我，去年先生下山除魔，你跟了过去，美其名曰给先生打后手，实际上就贪图那妖兽的身上的部件。”
付康撇了撇嘴，不屑道，“先生只是碍着面子不说你，谁曾想，你不但把妖兽的灵丹拿走了，就连皮肉也不放过。”
“那是我聪明，知道放到集市上卖，哪儿像你天天的，就知道坑蒙拐骗。”
半斤八两的两人互相揭着老底，言辞激烈的时候总让沐清水产生下一秒他们就要干架的错觉。
“那啥，之前我不是把钱都给你了吗，我当时就向素心要了几袋，然后便全然拿给你了。”
沐清水哭笑不得地看着二人，原来他们还以为自己腰缠万贯呢。
“啥玩意儿？，没钱了?”
李二狗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拔高。
“小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哈，我知道了，一定是被你藏在了小乾坤袋里了吧。”
付康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了沐清水腰间上的布袋，将手伸进去就是一顿乱搅。
“这只是个普通的袋子，小乾坤袋我一直放在素心那里，而且就算带在了身上，里面估计也只有几片碎银子。”
沐清水摊了摊手，耐心地解释道，自己真没有钱，要是有的话就早给他们了。
李二狗和付康皆是面露痛苦之色，相视一眼，抱怨道：“钱途无望了……”
沐清水站在原地，泄了气的两人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话也不跟沐清水讲了。
“有多余的空房吗？能住人就行，我不挑的。”
沐清水神情有些尴尬，戳了戳两人的后背，结果都是无动于衷。
“出了观们左拐往坡下走，那里有个小书堂，沿着那条路走上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出村儿了。”
李二狗有气无力地说道。
“对了，那个面具还给我吧，感觉还能换几个钱。”
付康也是那副模样，没钱还想让他办事儿，那是不存在的。
“这……”
沐清水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要不你们看这样，我先打欠条，到时候回了宗门就让人给你们送来。”
“你就一个普通亲传弟子，每个月能领几个钱？”
付康可是知道外面的行情的，就按沐清水每个月领取的金额来看，也算不得一笔多么丰厚的报酬。
“害，做人眼光不能那么狭隘嘛，要放长远一些才是。”
沐清水蹲了下来，将手摁在付康和李二狗的肩上，“亲传弟子是没几个钱，可我的两个师弟们家底雄厚呀，两个都是皇室血脉，灵石金币基本上只要你开口，那就是整车整车地往山里面运……”
沐清水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你跟你师弟们的感情很好吗？”
付康狐疑地问道。
“那可不，穿开裆裤的时候我们就是师兄弟了，那感情可是比铁打的都硬。”
沐清水伸出大拇指，吹嘘道，“而且就算那几个家伙不顾兄弟情义，我也可以找素心要嘛，她可老有钱了。”
“那可得先说好，每次打欠条必须以契约的规格来，不然就免谈。”
李二狗不知从何处扯来羊皮纸和狼毫，沾了沾口水就列举了起来。
比如，西厢房一天租金三两银子，李二狗亲手烹制的饭食（不管吃不吃），一天十两银子，还有院里的天地灵气，是按时间来收款的……
沐清水站在李二狗的身后，看着他定制的离谱价格，眉头一挑一挑的，然后暗暗地腹诽道，说不客气还就真不客气了。
两个财迷在剥削完沐清水后心情一阵大好，看着少年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温柔了。
“西厢那边全是空房，你自己过去便是。”
李二狗小心翼翼地将羊皮纸塞到了胸口前的衣服里，拍了拍两下，这才安心下来。
付康也缓和了语气，因为他刚才已经与沐清水达成了另一单协议，只要他帮助沐清水恢复实力，那沐清水就会以一车灵石作为补偿。
“走走走，我们这就去练练。”
一想到有钱挣，付康的热情就瞬间高涨，恨不得马上恢复沐清水四境的实力。
……
西厢房里，少年端坐在床板上，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身后一双宽大的手掌将他抵住，似乎是在传输灵气。
“经脉坏死，丹田枯竭，放在寻常修士身上，要是没有大宗师的重塑根骨，那估计就废了。”
付康收回了运气的手掌，对着嘴唇发白的少年说道，“不过你的体质远超常人，纯阳之体一经激活就能生生不息的运转周天，帮你重塑筋骨。”
“坏消息呢？”
沐清水仍闭着眼，他在等待着下文。
“坏消息就是你的先天之气流失，没有那口气牵引着，你所有吸收的灵气都将无法储存。”
付康面色凝重，“也就是说，十招之内，不败敌人，你就必败。”
“真正的情况应该还比这更糟一下吧。”
沐清水缓缓睁开眼睛，他摊开手心，一股气凝聚旋转，可就在它即将成型时，气团炸裂开来，四散的灵气吹乱了少年额前的白发，也把他的心吹着有些微凉。
“你以四境的所有修为做出刀的意气，那一击的威力已经超越了四境的极限，斩杀金丹不在话下，而且就算是对上一个六境的元婴，也能将他打成重伤。”
付康摇了摇头，“你此前的四境修为是没办法在恢复了。”
“那伪五境呢？”
沐清水询问道。
“如若金丹未碎，你还能有一线机会，可你的金丹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想要恢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付康的语气平静，他不想隐瞒什么，因为他知道刚才少年在运功内视的时候就以及发现了所有问题，只不过少年还是想向他要求证一下。
“既然练气的路子指望不上了，那么武炼这条路可否一试？”
沐清水有些忐忑地问道。
“武炼的前四境与练气士的小四境的确大不相同，将灵气储存在四肢百骸的确可以避免外泄的危机。”
付康给出了答案，“武炼可以一试，但最后仍需要以金丹合境，不然你就只能止步四境了。”
“管他的，先练了再说，总不能在这里混吃等死吧。”
沐清水的笑容依旧阳光，只是付康知道，强行改变路子是有多么的痛苦。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明天开始吧。”
付康走了出去，“武炼不是我的强项，但我也会尽全力教你的。”
“别到时候死在了回去的路上，我可不想到时候和二狗扛着你的尸体去上门讨债……”
“就不能给我盼点好的吗？”
厢房里，少年对着逐渐远去的声音摇了摇头，轻笑道。